沈诺现在一个头两个大,看着两个人的脸上都挂了彩,他想说什么,却又无奈地先叹了一口气出来。
这两个家伙动起手来,竟如三岁小儿一般,动手专打脸。
“怀忻,去擦点药。”
沈诺常年习武,也常常会被沈大将军送出去历练。
所以这种治疗内伤和外伤的药,只有他是无论何时都会随身携带的。
朱怀忻的左脸挨了一拳,眼看着就要肿起来,可他偏偏还嘴硬的说道:“不擦,这一拳还打不死我。”说着,朱怀忻不屑地“呸”了一口,眼角一扫,恨不得再冲过去给席沐卓的脸上再补两拳。
这丫小子,对他下手还真是够狠的。
“不擦?”沈诺伸手戳了一下他受伤的脸颊,弄得他“嘶”的抽了一口凉气,随即似笑非笑的说道:“这可是你说的啊,你这脸要是肿起来,就是消了也会出现淤青,到时候没半个月,你是没法子出门见人了。”
“真的?”朱怀忻的眼睛顿时瞪的老大,一摸脸颊,已经肿起来了。
故不上自己刚刚那“铮铮铁骨”了,朱怀忻一把夺过药膏转身就跑了。
很明显,对他来说,骨头可没有脸面硬啊。
沈诺抱着剑靠在一旁,看着朱怀忻消失的身影笑道:“记得上一次你们打架还是在七岁?八岁的时候?”
席沐卓擦了擦嘴角,他自然不会像朱怀忻那样痞气的吐上一口,以至于还没有干的血都抹在了自己的手背上。
“七岁。我们第一次在宫里见面,被选为十二公子的侍读。”
十二公子忍不住笑了出来,“是啊,谁能想到我在看到我的侍读的时候,会是两个鼻青脸肿的猪头?”
“那一年你七岁,怀忻也是七岁。而两年之后,怀忻的娘……也就是现在的誉王妃生下了一个女儿。”沈诺突然说了这么一句话,席沐卓原本还满肚子的气,可这一刻紧蹙的眉头却疑惑的挑起。
“然后呢?”
席沐卓这种木讷的性格,让他拥有一大优点就是:理智永远大于情感。
他知道沈诺这个时候不会说废话。
“誉王妃生小郡主的时候还不是王妃,这个孩子生的也是九死一生,差点就没命了。”
“这个……我好像有点印象。可这位小郡主好像没有活过三岁就夭折了。”
朱怀忻一直是誉王府中最小的一个孩子,那时候他知道会有一个比自己更小的弟弟和妹妹会出生的时候,他不知道有多高兴,每天心心念念的就是这个孩子。
后来他母亲生了一个女孩,他还因此跟他们炫耀了好久呢。
不过这个女孩的命不太好,生下来之后身体就不是很好,一直都被精心娇养着,可还是没有活过第三个年头。
“嗯,还有两个月就是小郡主三岁生日的时候夭折的。那一年怀忻十一岁,而老王爷痛失爱女,悲愤不已。下令严查小郡主的死因,后来没有多久,当时的誉王妃就被圈禁在府里,没过半年,人也就去了。”
席沐卓:“不是病故吗?”
十二公子鲜少管别人的闲事,可不代表有些事他不知道。
特别是对于他身边这四个侍读的事情,更是格外关心。
不轻易插手,可也不会袖手旁观。
“当年誉王妃生有一儿两女,已经可以坐稳她王妃的位子。可誉王爷却对怀忻的娘亲情有独钟,虽然她出身不高,但却身世清白,也是良妾。最重要的是,她是老王爷最宠的女人,然后还生了一个老王爷最喜爱的小儿子。就算之前誉王妃觉得自己人老色衰,不打算争什么宠幸,可对于怀忻,她想要的是保证世子的位子。后宅里的手段虽然多,可想要达到目的,无非是去母留子,不然就是去子留母。”
席沐卓从来没有听过这事,事实上,他就是一个两耳不闻窗外事的书呆子。
君子六艺是什么?
除了那些个陈规旧俗之外,就只剩下给人规定的那些条条框框的加锁了。
席沐卓不是不相信席雨歌,而是在他的意识中,恐怕还没有直观的分析过那些龌龊事。
听说过的,和身边人经历过的,和自己切身经历过的,那是三种不同的过程和感受。
“难道说?”
“怀忻她娘生小郡主的时候,就不是难产,而是誉王妃做的手脚。不过她们命大活了下来,而小郡主的死,也跟誉王妃脱不了干系。老王爷当年查出了一些内情,可为了避免家丑,所以才将王妃暗地里圈禁起来。至于王妃的死,也许也是另有原因吧。反正从那之后,怀忻就变的“混账”起来。无论是王府里养的舞姬,还是别人送给老王爷的姬妾,都被他派人扔出了王府。”沈诺看了一眼席沐卓脸上的伤,安抚地说道:“那家伙不是故意想要戳你的痛处,也不是看不起你。只是他经历的,也许是你七妹妹现在所经历的。只是你七妹妹的年纪太小,比他那时候还早经历了五年。他知道这种经历对一个孩子来说,会带来多大的痛苦。”
席沐卓的双手交握在一起,手指用力的抠着手背的骨节。
“所以,你们都相信我七妹妹的话,对吗?”
“我们相不相信不重要。关键在于,两个女孩都是你的妹妹,你自己应该有判断。席家虽然是文臣书香,可其中糟粕的事也不少。唯独你们家老祖宗是个明白人,她想要重开戒律堂,不过却因为你祖父在族中的威严,她再三隐忍不发。不过这几年你那些族中兄弟们做的事情,你也看到了。君子言行,我倒是没有看出来,不过吃喝嫖赌,倒是人尽皆知。”十二公子眉头微皱,席家门户虽然不及三公,可祖上也曾出过一位太师,其行表礼仪更是受人夸赞。可如今这席家在外的名声,就是一个笑话。
“沐卓,我知你为人正直,不阿,对这些乱七八糟的事情不屑一顾。可席家终究不是你一个人的,众口铄金,积毁销骨。你席家清誉积累不易,可若是想毁了,轻而易举。而如若这事是真的,恐怕祸及你席家满门。”沈诺这话说的并非危言耸听,禺中皇帝不信宗教。虽然不曾废止,但也不会让宗教之徒干涉国政,更不允许术法害人。
如果席雨歌这事是真的,万一被揭发出去,恐怕少不得咒术害人这么一条罪责。
而这一点足以要了席家满门的性命。
席沐卓一言不发,可汗珠却顺着他的额角流了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