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一早雨已经停了,可归园却没有往日里的宁静,相反外面声音不仅嘈杂,还夹杂着凌乱的脚步声。
“怎么会这样?这一大早的就看见了这些,多不吉利啊?”
“可不是嘛,五小姐那边已经闹了起来,说什么都要回府里去,三少爷已经过去处理了。”
“这叫什么事啊?怪吓人的。”
细细碎碎的说话声,直接将席雨歌吵醒了。
“南栀,南栀?”
听见声音南栀赶紧转身走到了席雨歌的床边,“小姐,你醒了?是不是她们的说话声吵到你了?”
席雨歌揉了揉眼睛,清了清有些发紧的喉咙,“发生什么事了?”
南栀脸色有些发白,犹豫的说道:“小姐还是别问了,反正凡事有三少爷在,总不会有事的。”
“芸香。”见她一副不敢说的样子,席雨歌直接将芸香喊了过来,“你说,外面是怎么了?”
芸香先是看了一眼南栀,轻声对她说道:“你去外面告诉云晓她们一声,叫她们守住院子,不要乱嚼舌根,小姐都被她们吵醒了。”
南栀见席雨歌没有反对,就赶紧点头离开了。
“小姐可还记得昨晚说过的话?”芸香目光有些忌惮的看着席雨歌,活像见鬼了一样,惊吓中还透着一丝忐忑。
“什么话?”
芸香咬了咬唇角,犹豫地开口说了两个字,“腐尸。”
席雨歌的眼睛猛地睁大,眼瞳骤然一缩。
“出现了?”
“是。”芸香的脸色有些发白,嘴唇也跟着有些发抖的说道:“今天一早,有人去河边取水,发现……发现南面的山坳里,出现……出现了好多……好多被撕扯过的腐肉,还有不知道是人还是走兽的尸骨。反正,反正整个山坳里都是浓烈的血腥味,惨目忍睹。”
“你去看了?”
芸香点了点头,“我听说了之后,害怕有什么陷阱在里面,所以就过去看了一眼。”
席雨歌目光沉凝地看着她那慌乱无措的眉眼,细密的汗珠从她的额角流了下来。
席雨歌手臂抬起,朝着芸香的额角抹了两下,汗水冰凉,竟是被吓的一头冷汗。
芸香下意识的往后躲了一下,用衣袖胡乱的擦了擦自己的额头,故作镇定的说道:“小姐,别弄脏了你的手。”
“说说,你都看到了什么?”
芸香咽了咽不安的口水,稳定心绪,“我,我看到了血,到处都是血。不知道是不是因为下了雨的缘故,那山坳里的血迹都没有干涸,都渗入了泥土里。”
说着,芸香的脸色有些白了又白,嗓子眼发出“咕嘟”的细响,就好像要吐了一般。
“你觉得那是人,还是走兽?”
芸香摇了摇头,“我,我不知道。尸身根本无法辨认。不过那些,那些腐肉中……有,有粗衣布条类似的东西。小姐,我,我看的不是很清楚,所以……所以不敢肯定。”说完,芸香再也忍不住了,转身就朝门外跑了出去,不一会儿院子里就传来了她呕吐的声音。
席雨歌此刻眉峰微沉,满目寒煞,额角青筋凸起。
娇嫩小巧的嘴唇紧抿如刀,只坐在床上一言不发。
双拳紧握,突然“砰”的打在床沿上。
白笙。
杀人偿命。
欠下的因果,你终究是要偿还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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静安师太来看她的时候,眉宇间也透着一种忧郁。
一大早的就出现了这种事情,就是他们这些道门中人,恐怕也无法安心清修了。
查看过席雨歌的身体之后,她说的最多的两个字就是“罪过”“罪过”。
弄得房间内的气氛,一度压抑到恐惧。
“师太,我妹妹的身体如何了?”
虽然昨天静安师太说咒已经解了,可席沐卓还是担心席雨歌的身体出现什么问题。
毕竟她年纪小,万一留下什么病根,那恐怕会毁了她一辈子。
席沐卓来的时候,脸上略显疲态,而且眉头紧锁,身边依旧带了两个小厮和一个侍卫跟着,似乎并不避讳她这女子的闺房。
“七小姐的身体已无大碍,不过心血还是亏的,需要进补。然后按照我写的单子养上两个月,自然也就无碍了。”
席沐卓点了点头,“多谢师太。不过晚辈还想请教师太,我小妹之前还中过一次咒,差点丧命,不会留下什么病根吧?”
静安师太一愣,眼中显出疑惑:“还中过咒?什么时候?知道中的是什么咒吗?”
席沐卓的目光直接落在了席雨歌的身上,这件事要不是早上听沈诺说的,他都不知道席雨歌还有这样的经历?
席雨歌抬头看了一眼沈诺,她的身体靠在床头,可手指却不安的绞着被面。
“雨歌,还不回答师太的问题。”
席雨歌小心翼翼的看了一眼席沐卓,嘴角微微下拉,“三哥,我能不说吗?”
“雨歌,三哥很想知道,为什么这件事我们自家人不知道,而是从别人的口中知道的?”
静安师太不知道这其中的事情,不过看这情形也多少能猜到一点点。
而作为一个局外人,她自然也是三缄其口,静观其变。
“三哥,你,你还是不知道的好。”
“雨歌,三哥知道你是一个很乖,很懂事的孩子。不过雨歌,我是你的家人,在你受到危险的时候,你应该告诉我,我是哥哥,我是可以保护你的,你明白吗?”
席雨歌的眉梢微微发颤的抖了抖:哥哥保护妹妹。
一直以来,她有很多哥哥。
身为卫晗她有五个至亲的哥哥,却因为保护她,死在了她的面前。
身为嵇朝晖她有四个同父异母的哥哥,可最后都被她杀了。
而身为席雨歌,似乎祖父,祖母,父亲,母亲这样的词汇,也仅仅只是一个陌生的称呼而已。
实际上,他们又给过这个可怜的女孩什么呢?
哥哥?
这个哥哥对席雨歌来说又有多大的用处?
当初没有保护过,如今说会保护她,是为了要脸,还是突然找到了一点点的良心?
“那如果是五姐姐出事了,你也会保护她对吗?”
席沐卓被她问的一怔,“……当然会。”
“那三哥还是不要知道了。”
席雨歌直接别开了头,那模样……
好像根本就不想把这件事说出来?
“雨歌,你是不相信三哥吗?”
“我没有。”
“那你为什么不想让我知道?”
席雨歌执拗的闭紧嘴巴,直接一句话不说了。
这种倔强的小脾气都是跟谁学的?
还用到他身上了?
“南栀,你们家小姐不说,你说。”
南栀被这么一喊,吓的一哆嗦。
“三,三少爷,奴,奴婢什么都不知道。”
席沐卓眉头紧蹙,厉色的目光朝她瞪过去,活能扒了人家小丫鬟的一层皮。
“你怎么会什么都不知道?出了这种事,你是怎么伺候的?”
南栀“扑通”一下跪在了地上,小丫鬟头上的伤还没有好,脸色就被吓的更加惨白了。
席沐卓可是一个执拗的性子,她们越是不说,他只会打破砂锅问到底,而且说不准还会把人家小姑娘们逼哭。
“三哥,这不关南栀的事,我没有告诉过她。还有,你有什么怒气尽可以冲着我来。”
“你……简直不识好歹。”
“少爷,这件事恐怕和五小姐有关。”
十二公子上前一步挡在席雨歌的身前,适时的打断了席沐卓的话,而且他用目光示意,让席沐卓稍安勿躁,别逼的太紧。
“七小姐虽然年少,却极为懂事,知道这其中的厉害。所以她不说,一定有她的原因。”
席沐卓一口气还憋在胸口,“能有什么原因?她总不会说,她之前中的咒,是玉琪下的吧?”
“是,就是她。我说了,三哥,你能怎么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