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诺?既然出身将门,那他一定会功夫。”
“岂止是会?是很厉害,高手中的高手。”席沐博说这话的时候,目光里充满了一种向往的崇拜,“他在校场难逢敌手。如今他就算不在墨守和成规,四阁之中也无人敢挑战他,那是名副其实的校义场魁首。”
“不在墨守和成规?那他在哪?”席雨歌微微皱眉问道。
“雅正啊。”
“雅正?那不是文和堂的儒生才会选择的课程吗?身为将门子弟读雅正?难道他想做文臣?”
梓麓书院并非一般的官学,更非私塾。
而是禺中皇都排行第一的综合学府,主张文武兼修,以性养德。
世家名儒,武林高手,惊世鬼才……不少都出自这所书院。
可谓是桃李满天下。
也正因为如此,这家书院在皇城中的地位更加举足轻重。
不畏皇权,不惧权贵,不贬贱民……也不涉朝堂争斗。
凡书院学生只要一到弱冠之年,便会离开书院。
从此天空海阔,与书院再无瓜葛。
六国之中,梓麓书院的名声也是备受推崇,有不少学子都是慕名前来考学。
不过书院每年的学子选拔都十分的苛刻,其中大部分考生都会被淘汰。
而席仲寒的这三儿子都很有“才学”的被梓麓书院选中了。
席沐卓礼教甚好,行为举止堪称典范,文试结果属于中上等,十二岁被书院入取。
席沐博功夫扎实,一柄长枪挥出,如蛟龙入海,一人单挑二十七名伍长,赢的虽然有些狼狈,却不算惨烈,十岁被书院入取。
至于席雨宁……
大概是走了狗屎运,只是在考学的时候睡了一觉,就傻傻的被学院入取了,而这一年他五岁刚刚启蒙。
比席沐卓早了七年被入取。
这真是给席家长了一次大脸。
梓麓书院的学生只要达到入取的要求,上到八十老翁,下到五岁稚童启蒙,年龄从来不是限制。
只是能在五岁启蒙就被书院看上的,那必须是人中龙凤,怪胎中的怪胎,精英中的强者。
而席沐博口中的墨守、成规和雅正,便是书院分设的四阁之一。
梓麓书院中的学生五岁到十二岁之间都为启蒙礼,文武兼修,锻造基本功。
十三岁开始择业,着重学文还是选武的课业。
十五岁冠礼之后,将有一场大考。
成绩优异者,便可被选入四阁之中继续授业到弱冠之年离开前。
而雅正便是四阁之首,其次是风月,默守,还有成规。
其中雅正和风月便是主文,出自文和堂的儒生都会选择这两阁。
而默守和成规便是主武,大部分都是出入校义场的武生才会选择这两阁。
在梓麓书院历代出现的品学优异的学生当中,也有一个不成文的规矩。
雅正出的学子大多都是治国问相之才。
风月出的学子大多都是逍遥舞墨之才。
墨守出的学子大多都是将门卫国之才。
而成规出的学子大多都是乱世定国之才。
沈诺出自将门,自然应该选择墨守和成规,怎么会选择雅正?
“大概他要做的是个纯臣。十二皇子在哪,他就在哪喽。”
十二皇子?
又是他?
不过既为皇子,四阁之中是当首选雅正才是。
其实梓麓书院的课程中并没有培养储君这部分,它的课程都是用于天下的有才之士。
不过身为皇子立在青云之上,无论是否能成为帝王还是储君,他都要学制衡术,****王谋,念苍生事。
相较之下,雅正倒是最适合的。
席沐博继续说道:“再说他跟咱三哥一样,都是十二皇子的伴读。”
“那十二皇子其他的伴读都读的是雅正?”
“那倒不是。十二皇子有四个伴读,陆桓读的是默守,朱怀忻读的是风月。要是说起来,这四个人中,文采和谋略最好的是陆桓,武功最好的是沈诺,礼教最好的是咱三哥,至于朱怀忻……钱最多。”
席雨歌听着皱了皱眉,“这就奇怪了,文采谋略好的竟然读了墨守?武功顶好的却读了雅正?”
“这有什么奇怪的?身为十二皇子的伴读,只要能考入四阁,想学什么那还不是一句话的事?哪有什么文不从武,武不涉文的规矩?”
“可书院也不会任由他们随意改变自己的所学方向,想来他必然也是有过人之处。文采谋略不输武功。”
听着席雨歌夸别人,席沐博有些不满的撇了撇嘴,“哼。”
“你哼什么?不服气?”
席沐博倔强的说道:“我知道我文采不好,可咱三哥也在雅正,而且武功、骑射也算不错,怎么没见你夸他?”
“他们不同。三哥为人中规中矩,只能做一个古板老实的臣子,最好守着一些陈规旧历。至于沈诺,我虽然没有见过,不过我听说过云麾大将军的为人,熟知兵法,治军严苛,为人严谨……这样的人教出来的儿子,总不会安于平凡。自古名将都是征战沙场,功勋都是用命拼出来的。所以他们从根本上就不一样。”
席沐博不屑地冷哼了一声,“那也不过是咱家出身文臣,他是出身将门而已。”
听出他语气中的不忿,席雨歌奇怪的挑眉看了过去,“你不是很佩服沈诺吗?怎么我说他好,你还不乐意了?”
“佩服归佩服,不过有朝一日,我一定会比他更加出色。”
席沐博的拳头握紧,说这话的时候更是少年儿郎,意气风发,眼中的憧憬和自信,有着倔强的铮铮铁骨。
席雨歌仰头看着他,可在这一刻突然有些失神。
曾几何时,也有五个跟他一般大的儿郎,站在明媚的阳光下,掷地有声的说:卫家儿郎,顶天立地。保家卫国,战死疆场。
那时少年,又是何等恣意风华?
突然间,眼眶一股温热灼的她睁不开眼。
“你怎么了?”看见席雨歌突然底下了头,席沐博皱眉说道:“七妹妹,你这就不对了。我这是跟你说真的,我一定会做到的。你这样对我就不对了。”
席雨歌的手指轻轻的擦了一下眼角,声音有些发闷的回了一句:“我又没说你说的是假的。”
“那你还笑我?”
席雨歌顿觉冤枉,“我什么时候笑你了?”
“还说没有?你的肩膀都在抖呢。”
席雨歌猛地抬头瞪了过去,“抖了又怎么样?就是在笑你又如何?自不量力,就你那策论的成绩,怎么跟人家比?难不成去战场上比谁先战死吗?”
又被训了。
席沐博有些委屈地缩了缩肩膀,“我虽然不擅文,可沈诺也不擅文。而且我告诉你,我的策论虽然不好,可沈诺的策论也一般,他在雅正的成绩都是刚刚抄底过而已。所以他的文采绝对输给武功,而且相差甚远。再说了,比起伴读,他更像是十二皇子的护卫。我从进了书院之后,就听说沈诺和十二皇子形影不离。”
护卫?
形影不离?
席雨歌若有所思的皱了皱眉:不擅文,却选雅正?
还守在十二皇子身边——
她怎么感觉这更像是“君卫”?
而他……也姓沈。
这样的人她曾在“他”的身边见过。
“他”曾说过,禺中君卫一生只有一个主人。
择主效忠后,必会生死相随。
主人生,他则生。
主人死,他必死。
最重要的一点是,君卫一旦认主,此人必定会成为禺中未来的储君。
十二皇子。
晏子初。
竟然是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