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二公子站在一旁,远远的看着那对打闹在一起的兄妹,那双清冷的眸子浮现出一丝浅笑。
他大概就是这么大的时候,也常常被九哥作弄。
九哥总是喜欢粗暴地拎着他的衣领到处逛,好像都不懂该怎么抱孩子?
不过现在想想,那段时间却是他最开心的时候。
正想着,他脸上的笑容就渐渐的散开了。
只是这笑容没有持续多久,他就敏锐地转眸瞪了过去,正对上一双不算陌生的眼瞳,那眸光依旧亮的惊人。
席雨歌被他这一眼看的也是一愣,她也没想到那个小厮会如此的敏锐,立刻就察觉到了她的目光。
正当他们远远的大眼瞪小眼,不知道该如何反应的时候。
席沐博伸手拉了一把席雨歌,身体微微一挪,又将她挡在了自己的身前。
“都说了让你老实点,真想被人发现你的不同寻常?”
要不是席沐博刚刚反应够快,刚刚她还真不知道要怎么反应?
“你既然知道我不同寻常,你就不怕?”
席沐博道:“我怕?我怕什么?”
“心思深沉,手段狠辣,多智……近妖。”
席雨歌说的时候,语气有些沉重,一双大眼睛紧紧地盯着席沐博的脸。
“多智近妖?”席沐博的手指直接在她头上弹了一下,“你倒是很了解自己啊。还知道你有多妖孽?”
看着席雨歌双手捂住额头,嘟嘴瞪着自己,他又忍不住笑了出来。
“其实第一次见到你的时候,我真是被吓到了。你无法想象一个五六岁的小丫头拿把菜刀的模样是有多凶悍,多诡异。
我只听说南辰国那边有培养过未及弱冠的小童当细作和杀手,可真正能训练成的却是寥寥无几。
我也只是在武教那听过一些事例,可没有亲身经历,谁也不知道那种感觉是多么的可怕。不过在遇到你的那一刻,我算是真的体会到了那种恐怖感觉。
眼睁睁的看着一个天真稚嫩的小孩将刀挥在了我的身上,我甚至一点反应都做不出来。”
席雨歌:“那你还帮我?”
席沐博笑道:“那你还救我?明知道我是那些人要找的人,还冒险将我藏起来?为什么?”
“我需要自救,我的病再不治就会死。如果都是一个死,我想赌一把。”席雨歌说的有理有据。
“那我的运气还真好。”席沐博呵呵的笑了出来,可听着却有几分自嘲的味道:“不过最后……却是你救了我。”
家里的人都以为他是在武考的时候,意外遇到了席雨歌,见她病的很重,所以才将人背回家的。
可没人知道,这过程中的曲折。
那时他确实是因为这丫头病的快要死了,所以才会擅自做主将她背回来。
不过在回来的这一路上,却是这丫头足智多谋,才能让他们有惊无险的避开了林昭身边那些走狗的围堵,顺利的回到了府里。
也是因此,他才有足够的时间找老三求救,在林家发难的时候总算保住了自己的这条命。
“所以你就不怕我了?”
“丫头,虽然我承认你很厉害,而且十分聪明,就像你说的,多智近妖。可像你这样聪慧早智的女童也并非是先例,你四哥我还是见过一点世面的。
不说旷古,只说去年薨逝的北芪国王后嵇朝晖,逝年只有十七岁,可她的生平却名扬六国。九岁封后掌凤印,十二岁披甲平内乱,十三岁开科举选贤士,十五岁战藩王捍皇权,十六岁更是大义灭亲,平了外戚专权的母族。
这是怎样的一种气魄,就是身为男子也自愧不如。夫子曾说过,嵇朝晖虽然死了,可她却给北芪带来安定。只是红颜薄命,还是令人惋惜。
不过她如今死了,想来也不是一件坏事,毕竟论心狠手辣,她做下的恶事也是不少。这样的女人,才是太危险了。”
席雨歌的手指猛地攥紧,轻声呢喃了一遍这个名字,“嵇——朝——晖。”
席沐博道:“你看,相比人家,你这早智的心性就要差多了。距离成精成妖的路还远着呢。”
“四少爷,时辰不早了,要说什么请快一点,三少爷那边已经可以出发了。”
席沐博转头看了一眼站在五步之外的小厮,躬身行礼,张弛有度,脊背挺直,并不显卑躬之色。
“你是三哥身边的小厮?看着眼生啊。”
席沐博从正面打量着他,之前看他只是匆匆一眼,并不觉得有什么特别。
可现在人站在他的面前,倒是显出了几分不同。
“小的是新来的,今日人手不够,才会被派过来任三少爷差遣。”
席雨歌抱着席沐博的手臂,探头朝那小厮看了过去,一双大眼睛再次浮现出天真好奇之色,“那个叫钧霆的小厮也是跟你一起的吗?”
十二公子听见这清脆稚嫩的声音,微微抬头朝她看了过去,“回七小姐的话,是。”
“那你叫什么?他的名字占雷霆万钧中的两个字,你的名字不会是剩下的那两个字吧?”
雷霆万钧?
席沐博眉头突然蹙起,目光不禁朝着席沐卓身边站着的那个佩剑的侍卫看了过去。
“回小姐的话,奴才不叫雷万,也不叫万雷。”说话间,十二公子的嘴角一勾,露出一抹习惯的浅笑,“奴才名叫谦己。取的是谦虚恭己中的两个字。”
谦己?
谦虚恭己?
这个名字为什么让她有一种被针对的感觉?
席雨歌迎着那小厮的目光,眉眼笑眯眯地弯起,“谦虚恭己,这四个字我知道,不过你这名字不好听。要不要我给你改一个名字?”
十二公子:“七小姐想要给奴才改什么名字?”
“千仞如何?壁立千仞。”
十二公子微微一愣,片刻后又笑着颔首:“多谢七小姐赐名。”
看着眼前的小厮转身退了回去,席雨歌嘟囔了一句:“我就知道他是在说我。”
“说你?他说你什么了?”席沐博心不在焉的随口问了一句。
“让我谦虚恭己。”
“你是不是想多了?那不是他的名字吗?”
席雨歌嫌弃的白了他一眼,“你这个脑子理解不了,别白费力气了。”
席沐博:“……”
弄不清自己为什么会被突然嫌弃,不过席沐博的脸色却越发凝重的说道:“丫头,你记住,这一路上你一定要待在马车里,离三哥身边的人远一点。”
“远一点?”席雨歌真觉得这家伙的脑子是没救了,“三哥是送我去归园,那些人都要随行保护,我怎么离他们远一点?”
“是哦,那……就不要跟他们说话,也不要跟他们有任何的接触。”
席雨歌见他的神情不对,似乎多了几分顾虑和不安,这家伙可是时常都没心没肺,哪怕是对自己的生死大事都可以当成闲事。
现在他这副样子,还真是只有在文和堂校考的时候才会出现。
文考都是倒第一,武考也只能拿第二的奇葩。
席雨歌:“难道那些人真的有问题?”
“我不知道。只是……刚刚你说到雷霆万钧的时候,我突然想到了一个叫钧霆的人。不过这不是他的名字,而是他的字。”
席雨歌目光一凛,躲在席沐博的身前低声问道:“这个人是谁?”
席沐博犹豫了片刻,用眼角偷偷地瞟了一眼身后不远处的那些人,“这人叫沈诺,字钧霆。取自雷霆万钧,是云麾大将军沈万阔的第三个儿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