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咚咚咚”
敲门声响起,屋内的谈话被打断了。
沈诺朝门口看了一眼低声说:“去问一下吧,如果不是有急事,他们也不会来打扰的。何况他们已经在外面犹豫好一会儿了。”
席沐卓脸色一沉,对他点了点头,又对十二公子微微躬身,“那我先去看看。”
看着房门关上,朱怀忻不由笑了出来,“今天这是怎么了?席家好像很忙啊?”
“谁家还没有一堆的烂事?”陆桓嘴角微抿,眼角戏谑的朝朱怀忻瞟了过去,“前两天你不也在家里耍了一场威风吗?把老王爷刚刚得的两个舞姬给扔到了大街上,没挨一顿打,还真是便宜你了。”
朱怀忻就知道这家伙一定会拿这事奚落他,可千防万防还是让他钻了空子。
“那哪是舞姬?那是美妾。徐鼎那家伙知道事情掩盖不住了,求着老爷子说情。可他也不想想,老爷子已经快八十的人了,有那心思,可也得有把子力气啊。老爷子念着跟徐家的情分,不好一口回绝,所以我干脆就做了这个坏人,直接将人扔出去,免得碍眼。反正这京里没人不知道我这个纨绔混不吝的,我索性让他们松松嘴皮子,编排去。”
正说着,房门被人从外面推开,席沐卓从外面走了回来。
沈诺随口问了一句:“可是出了什么事?”
席沐卓苦笑地摇了摇头,“是出了一桩子事,不过我真不知道算是好事,还是坏事。”
“那这事我可得听听了,能让你席三少为难的事才最有意思。说来听听。”
朱怀忻伸手将他拽到了自己的身边坐下,一脸兴致的盯着他看,弄得席沐卓真是哭笑不得。
“刚刚我们不是在想五天后怎么帮十二公子从宴会脱身去埕冢吗?现在我想我应该有办法了。”
朱怀忻一听笑了,“那这是好事啊。”
沈诺脸色依旧肃然,“说来听听。”
席沐卓无奈地叹了一口气,看着他们苦笑道:“今天可真是让你们把我家的笑话看个通透了。”
这没头没尾的一句自嘲,就是心情有些低落的十二公子也忍不住转头朝他看了过去。
“出什么事了?”陆桓问道。
“刚刚内院传来消息,我的两个妹妹发生了口角。这事闹到了老祖宗那,惹的她老人家不快,大发了一通脾气,直接将两人都发落去了归园。”
陆桓手中的折扇朝着掌心一拍,“你们家的归园不就在埕冢的后山上?”
“可不是吗?当年九公子葬在那的时候,可是有不少人借用了我们家的那园子。然后祖父命人简单的翻修了一下,勉强能住人。”
沈诺:“这么说,你是想……往那打主意?”
席沐卓点了点头,“我七妹妹受了伤,所以就算要去归园,也得延后几天。”
朱怀忻微微皱眉:“七妹妹?是刚刚那个小丫头?”
“就是她。”
“哎呦,这风水转的是不是太快了,刚刚她还打了一场“胜仗”,这么快就负伤了?可是伤了脸?”
席沐卓就算修养再好,也忍不住白了他一眼,“你这关心的都是哪跟哪啊?”
“我这话有什么不对?你那七妹妹可是要当美人的。”朱怀忻很认真的说道:“快告诉我,可伤到脸了吗?”
“没有,伤的是手臂,还有她身边的一个小婢女,听说头也碰破了。”
朱怀忻忍不住摇了摇头,惋惜的说道:“哎,看来我真是错过了一场好戏。对了,那跟她动手的人呢?是不是伤的更重?”
席沐卓摇了摇头,“没有,五妹妹倒是没有伤到分毫。”
“没受伤?那岂不是她吃了亏?哎呦,我还真是高看了那小丫头,没想到她的“威风”只对那些毛头小子有用?”
陆桓的扇头直接打在了朱怀忻的肩膀上,“说正事呢,少打诨,人家小丫头就算再厉害,也不会答应给你做小娘子的。”
朱怀忻抬头白了他一眼,“我是那样的人吗?”
“你说我们可以在这件事上做文章,有谋划吗?”
席沐卓想了一下才说道:“明天我五妹妹会先去归园,家里一定会派人护送。五妹妹是嫡出,母亲最为疼爱她,一定会让我和四弟,至少一人将她护送过去。明天我去一趟,将归园那边安排好,我记得戒堂的小佛堂里,有一道废弃的后门,可从那里下山去埕冢。”
“戒堂?”十二公子沉声问道:“归园不是你们家的庄子?”
席沐卓摇头道:“那是我们家戒律堂,从祖上就有,凡是席家犯了家规的子弟都要被送去那里。不过我祖父仁慈,到他这倒也没有将哪个子弟发落到那。毕竟那里太过偏僻,简陋,年久失修,雨雪风霜的都挡不住,罚去那里可真是要遭罪了。我记得七妹妹被接回来的时候,也只是剩了一口气。”
“什么?你七妹妹之前就去过那个地方?她才多大?”朱怀忻不禁讶然。
“五岁。”席沐卓说到这,脸上也是露出了几分义愤,“去年刚入冬,我五妹妹生了一场大病,祖母请了人来卜算,说是七妹妹的命格太硬克了五妹妹,所以母亲就去求了祖父和祖母,硬是冒着第一场大雪将七妹妹送去了归园。只是待了三四个月,七妹妹被接回来的时候就只剩下一口气了。”
“你们怎么能这样?”朱怀忻立刻抱起不平来,“将一个五岁的小姑娘扔在那种地方,你们是怎么想的?去年年关还有大雪,城门都被封了两天,那么寒冷的天气,这人没冻死我看都是万幸。”
席沐卓自知理亏,也不敢反驳,“当时我不在家中,等知道消息派人过去看的时候,七妹妹已经病的不轻了。”
沈诺想了一下,“是去年年关,我们去潍城的时候?”
“就是那个时候,我回来已经过去两月有余。再加上,我鲜少过问后院的事情,我娘也没有同我说,等我知道消息的时候,已经三个月过去了。”
“那这么说,她是很了解归园的?”
陆桓突然问了这么一句,席沐卓下意识的点了点头,“应该是了解的。”
“那你们家是犯了什么样的家规才会被罚去那里?你祖父都不舍家中子弟去那个地方,你们家老祖宗又是怎么舍得将两个娇滴滴的小姑娘送去那里?”
席沐卓也觉得奇怪,那双清隽的眉眼也不禁微微眯起,“要说家规,席家家规不算少,不过能罚去归园的,那也算是重罚了。听说,这惩罚还是七妹妹自己求的。”
“自己求的?”十二公子莫名的重复了一遍这句话,那冷漠的脸上突然浮现出一丝玩世不恭的笑意,“有意思。就这么办,五天后再送你七妹妹去埕冢,随行伺候的小厮里给我留个位。”
“伺候?小厮?”席沐卓一愣,“不是护卫?”
陆桓不赞同地扬了扬眉梢,“你这是又闹的哪出?”
十二公子抬头看向他,嘴角勾起一抹弧度,“路上太闷了,解个闷儿吧。”
“你还真是出息,你真当我们是去玩呢?晏牧珲会一直盯着那里,冒险让你出宫也就算了。你信不信你这边一装病晕倒,他就会立刻派人来试探。不想想怎么解决,却想着聊骚一个小姑娘?脸呢?”
陆桓不留余地的毒舌,令房间内鸦雀无声。
十二公子舌尖顶了两下上颚,怼了回去:“你那脑子是长了锈吗?我装病他会派人来试探,那你是干什么吃的?”
陆桓撇了他一眼:“我?”
“想办法让他派来的人闭嘴,大不了放一场火,我那七哥哥腿脚不好,总是可以拖一阵的。”
陆桓皮笑肉不笑的抽动了两下嘴角,“你是不是觉得日子过的太平淡,准备去天牢体验一下什么是牢狱之灾?”
“皇宫当天的安全守卫确实是我负责,可要是表演的时候,烟火突然出了什么问题,我可不负责任。”十二公子眼中闪过一丝阴鸷,“林屿那么宝贝的“祝寿”礼,到如今可没人看过整个的表演。倒是他一天到晚拿着一张圣旨,拽的跟个花孔雀一样,生怕别人窥视了其中的秘密。既然如此,不如我们让这个礼物更加“惊喜”一点好了。”
沈诺看着十二公子那不怀好意的神情,忍不住问道:“林家得罪你了?”
十二公子冷哼道:“你难道不知?”
朱怀忻轻叹了一声道:“虞贵妃揣测着皇上的心思,处心积虑的计算着在那一天生下了十八公子,也不知道她这心机用的对,还是不对。”
十二公子眸色阴晦地笑道:“我九哥只有一个,任何人都别妄想取代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