近处的小河静谧无比,若不仔细端详,好似静止了一般。
白书竹喜欢在安静的地方思考,越是空旷,思路便也开阔。破案这种事情很容易便会被逼近小胡同里,越往里走越不肯回头。
正想得入迷,居然都没有察觉有人的靠近。
“小东西,想什么呢?”
身后人带着一股子好闻的花香,一拂袖,整个西甫王朝的花香都悉数吸进了白书竹的鼻孔中。
白书竹惊喜地回头,楚惊鸿一身酒红,腰间黑色的绸带上,别着一把碎花的折扇。鬓角处的发时不时被风撩拨起,一时间,还真有惊鸿之感。
“还以为……你不会来了呢。”
“姑娘是以为在下有凭空穿梭的本事?”楚惊鸿将袍底一甩,坐在了白书竹旁边的石头上,“好了,且先不说姑娘叫小生来的目的,看看车马费怎么结算?”
“车马费?这才多少时日不见,三皇子就变得如此吝啬了?”
“君子爱财,取之有道。但也因人而异。”说着说着,楚惊鸿那带笑的眉眼便离白书竹越来越近,两个肩膀轻轻碰触在一起,又是一阵花香。
白书竹想了想,本来就不是什么很铁的关系,人家千里迢迢赶来,自己确实不该理直气壮,要些车马费也合理。
“那你说说,你要多少银两。”
“银两?银两抵债那多俗气啊。方才在下不都说了因人而异么。对别人收钱,对你,收情。”
闻言,白书竹的心“咯噔”一下,好久才提上一口气来。
“那怕是还不上了,奈何小女子心中无情啊。”
白书竹怎么也没想到,楚惊鸿居然就地撒起了娇来:“我不管,你还欠我一条命呢,小东西,这辈子,你别想逃了。”
白书竹突然想到了现代的闺蜜,中文系毕业,外号“人鱼才子”的小鱼。如果……她在的话,白书竹甚至都能够想得到她那张花痴的嘴脸:“小孩子才做选择,我,都要!”
“小东西,给我还债如此开心?”
意识到自己笑出来了,白书竹赶紧正色起来,收回了笑。谁知笑容才刚刚消失,一把折扇便轻轻抵在她的脸颊上,硬生生被扯出一个微笑来。
“我喜欢看你笑。”
“好了,还债的事情来日方长,我有正事找你。”
“唉,”楚惊鸿叹气一声,“不是正事你肯同我谈么?说吧。”
如果不是因为楚惊鸿可以帮的上忙,她也许真的不会再找他了。不是因为白书竹喜欢利用人,而是真的无以为报。
“你在锦州城有人吗?”
“男人有,女人没有。”
这个楚惊鸿,又不正经了!
“我是说你的眼线。在这个小城里,找一个人容不容易。”
“活人容易,死人不易。”
“那,我想让你帮我找一个人,今夜之前我要得到消息。”
“那,你想好怎么还我的人情了么,小东西。”
白书竹从怀中掏出一包银锭:“我身上就这么多,如果不够,我还带了几支钗子,还值些钱,一会儿我去给你取。”
“呦,为了还我人情倾家荡产?”楚惊鸿嘴角上翘,“不必了,我看还是以身相许简单些。”
楚惊鸿的话音刚落,身后便响起那熟悉的低音炮:“朕替她还,如何?”
楚惊鸿的笑意不改,甚至连身子也没动:“那倒不必了,在下不近男色。”
白书竹讪讪地站起身,这两个人一见面就掐,她甚至有些后悔把楚惊鸿叫来了。
“不近男色没有关系,西甫王朝地牢的风景不错,有空朕可以带你赏景还债。”
“这恐怕不叫还债,叫恩将仇报吧。不过,看在小东西的面子上,在下便不计较了。”说完,楚惊鸿宠溺地摸了摸白书竹的头,“走吧,我远道而来,你们是不是要设宴招待我一下呀?”
什么?要不是亲耳听见,白书竹实在难以置信,这世间竟有如此厚颜无耻之人。
“当然了,朕与爱妃自然会好好款待三皇子。”朱季麟虽说得轻描淡写,暗地里早已咬牙切齿。
白书竹环起胳膊吸了口凉气,今日明明阳光很好,为何总是觉得背后丝丝凉意呢。
因着鱼池镇上没有什么酒家的缘故,朱季麟派遣护卫以最快速度去镇上带了二十样菜品。河边有一个简陋的亭子,四角尖上翘,再配上这里的青山绿水,别有一番风味。
“想不到,西甫王朝的皇帝大事小情都亲力亲为啊,像这种小案子,为何不交给地方官去做呢。”
朱季麟一口茶水落肚:“爱妃喜欢,朕便陪她做。三皇子所言不错,对于安贵妃,朕确实喜欢亲力亲为。”
“咳咳……”别人的茶水润喉,白书竹的茶呛喉。
两个男人瞬间起身。
“怎么回事?”
“这么不小心,小东西。”
两个男声重合在一起,最后只留下一孤零零的一句“小东西”在风中飘零,如果可以,白书竹更希望它能够随风而逝。
白书竹摆摆手,又掏出帕子擦了擦嘴角,蹭掉脸上刚刚喷出来的茶渣滓:“我没事。食不言寝不语,你们还是安静吃饭吧。”
“以前怎么也没见你食不言啊?”楚惊鸿道。
“以前怎么也没见你寝不语啊?”朱季麟道。
白书竹的脸上,顿时一阵黑线。倘若这会儿能够有个地缝钻进去,她一刻也不想再在这两个男人之间坐下去。
经过一个回合,朱季麟显然更胜一筹。只可惜,楚惊鸿毕竟也不是什么省油的灯。
风声轻轻柔柔的,贴在人的脸上也羞羞答答。白书竹本着不提及自己绝不开口的原则默默吃完了这顿饭。
“皇上,太上皇来信。”李六拿着一封带着鹰爪的信递给了朱季麟。
朱季麟下意识看了一眼楚惊鸿,拆开了信件。
大意是:宫中出事,解决完手头的案子,速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