燕二太太不自在的用帕子点了两下唇角,慨叹道:“咱们燕家,人赞荣城‘金丝燕’,都道定是那富贵无边、金镶玉砌的神仙乡,可又有几人知道,这内里早就一年不如一年……”
见傅青若微笑望着自己,燕二太太轻咳一声,面不改色的接着道,“不瞒姑娘,你二叔常与我道,咱们当家人,才能有限,只怕无力救垂危,咱不管怎么说都是燕家的一份子,自没有袖手的道理……”
傅青若笑意更深,这些日子被算计的多了,如燕二太太这种直白的,竟没来由的让人觉得可爱。
更何况漠北……
岂是人人去得的地方,那燕二叔,在对傅家做下那些恶事后,竟也不怕有去无回?
燕家二房,这两年隐隐有超过大房的趋势,不知真添了漠北这条商道,燕家的内斗会不会更激烈一些。
结果么,就看她要添柴助火势的热闹,还是……釜底抽薪的痛快了。
思及至此,傅青若终于开口:“当年傅家倒是走过两年漠北,只是我尚年幼,怕不能请动那些人为二叔做向导。”
“哎呀呀,侄女真要有这个心,我与你二叔必不会亏了你。”燕二太太喜笑颜开。
傅青若也笑意浓浓——
漠北商道!
只要你敢沾……
就在傅青若为自己的计划成功暗自庆祝之际,傅青苹突然出现在眼前,望着这世间唯一的血亲,傅青若唇角不自觉的微漾:“姐姐。”
傅青苹脸色略有不悦,沉声道:“随我来。”
绒花树下绯衣娘,花似云霞裳似花……
姐姐肖娘亲,是个温软的美人,可心却不似娘亲清明,是个天真人儿。
天真人儿,都是有福之人。
“阿若,今日之事,若惹得燕伯母心生嫌隙,我,绝不饶你!”傅青苹说话时的语气,颇有几分咄咄逼人。
傅青若轻叹,皱眉问道:“姐姐,我说错了么?”
傅青苹一窒,沉默片刻后,竟眸光闪动,显出泪光点点:“早知今日,当初你我就不该来燕家。”
傅青若望着她,不知其意。
傅青苹只得叹道:“寄人篱下,岂是事事顺心的,”又望着傅青若流泪,“你我姐妹,若能……共事一夫,我或许还可护你一二……阿若,收收性子,咱们毕竟是女儿家,如今又无依无靠,你让我怎能安心……”
傅青若眸光渐深,直直的望着傅青苹,良久,抬手用自己的帕子为她拭去眼泪,轻声道:“姐姐担心什么?别怕,属于你的东西,我不会抢。”
傅青苹怔了一怔,看着这样的妹妹,竟从心底生出寒意,不觉讷讷道:“阿若,现在的你,让我觉得……害怕。”说完,便推开傅青若,径自转身离去。
是的,那双眼睛,阿若那双眼睛,仿佛能看透一切,她的算计、她的心思、以及她,丑陋的自私!
两个月后,人人都以为燕太太会为傅青苹办一场盛大的笈礼,想来傅青苹自己也是这样认为,于是她心里充满期待,甚至不顾孝期,为笈礼准备了华丽的衣裳。
可是燕太太却只草草办了一场家宴,关于傅青苹的笈礼,也只略略提了提,命人送些衣裳头面便算过了。
私下又对人道:“傅大姑娘笈礼自有她傅家族人操持,我一个外人,送些衣裳首饰,便算全了两家的面子情。”
傅青苹听说后,气得撕了衣裳,砸了傅青若住的西厢房,更要与她断了这份姐妹亲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