苍暮拿过书籍,缓缓的翻开,只见那书籍上全是密密麻麻的字符,犹如蚯蚓般蜿蜒起伏。可苍暮却神色自若,看的尤为认真。
“国师是灵族人吗?”韩初雪忽然问道。
苍暮抬眸看着韩初雪,微微笑了笑,“不如皇后娘娘亲自来鉴定?”
虽是调笑的口吻,可是韩初雪总觉得意味深长。因此韩初雪并未拒绝,挑眉笑道。
“好啊。”
话落,韩初雪引出一缕灵气,探入苍暮的身体内。
灵族身体内有独特的印记,修习灵力储藏其中,类似丹田。
然而韩初雪白灵力在苍暮的体内游荡了一周天,却不曾那印记。
韩初雪撤回灵力,莞尔而笑:“国师果真是见多识广,博古通今,竟然识得巫族文字,真是令人望尘莫及。”
韩初雪毫不吝啬的夸赞,可疑虑却深埋进心。
“皇后娘娘谬赞了。”苍暮态度谦和的道:“这些书可否借臣多专研些许时日?”
韩初雪点头:“可以。”
“多谢皇后娘娘。”
话音刚落,苍暮宽大的青袍微卷,抱起一摞书籍,转身不急不缓的离去。
韩初雪望着苍暮渐行渐远的背影,黑眸里蕴着淡淡的疑云。
直觉所致,她总觉得在她身上,还有苍暮的身上都藏匿着惊天动地的秘密。
至于真相,不得而知,仿佛隔在遥远的天际,隐在云雾缭绕里,不可触及。
“初雪?”
韩初雪正思虑间,一道声音突地惊醒了她。韩初雪蓦然回过神来,只见景初仰着脸,一双青灰色的眸子,疑惑的看着她。
“初雪,你在想什么呢?”
韩初雪摸了摸他的脑袋,笑道:“没什么,我们先回客栈吧。”
“好。”
几日后,苍暮把书籍归还于韩初雪,便返回了皇宫。
含光殿内,齐容华正纠缠着北潋夜,见国师苍暮觐见。她唇角微勾,直觉有什么重要的事情,自然是不肯离去。
北潋夜心里本就焦灼韩初雪的状况,见齐容华还赖在此不走,碍着国师禀报情况。也不知怎地,心里对于齐容华的容忍度瞬间就爆发了。
“后宫不得干政,出去!”北潋夜袖袍一挥,狠绝的甩开齐容华,厉喝道。
齐容华被掀的脚下一个趔趄,差点摔倒。她勉力稳住了身形,芊芊玉手理了理微乱的华服,笑道:“皇上,您说后宫不得干政,可我记得韩皇后在位时常干政!”
北潋夜冷哼了一声:“朕是一国之君,君之言,即是圣旨,何时轮到贵妃在此颐指气使!”
“你……”齐容华被堵的语噎。
“来人!”北潋夜忽地喝道。
陈总管忙不迭从殿外走进来,低头惶恐的道:“皇上有何吩咐?”
“把贵妃押出去,从今以后没有朕的允许,禁止出入含光殿!”北潋夜神色冷冽的道。
“你敢!”齐容华愤懑的道。
北潋夜冷笑,气势凛然:“这是朕的皇帝,这里是朕的大梁,而你只是朕的妃子,朕有何不敢的?”
“……”
齐容华气的牙咬咬,可无奈无言以对。毕竟北潋夜说的是事实,这里是大梁,是他的天下。
“娘娘,请吧。”陈总管走到齐容华的面前,朝她伸出一条手臂,恭敬的道。
齐容华薄怒的美眸瞪了一眼北潋夜,转身,愤然而去。
齐容华一离开,北潋夜脸上的怒与冷,瞬息烟消云散。他坐在雕镂着龙的椅子上,身体往后靠,陷进冷硬的椅背里,俊逸的脸庞上尽显疲乏之色。
齐容华的纠缠不休,简直让北潋夜烦不胜烦,可却又不能直接杀了齐容华。
西域一直对大梁虎视眈眈,若是杀了齐容华,齐桓君恐怕会以此为由,光明正大的触发战争。
那时便是水深火热,民不聊生。
“皇上为江山社稷操劳了。”苍暮看着北潋夜,淡淡的道。
北潋夜一手撑着脑袋,闭目养神,鼻腔里发出一声轻音,问道:“初初如何了?”
“皇后娘娘安然无恙,皇上不必过于忧虑。”苍暮道。
北潋夜舒了一口气,心中的石头总算是落了地,低声道:“那便好。”
苍暮见北潋夜这困乏又颓然的模样,迟疑了一下,终究还是缓缓地道:“皇上,臣寻觅到了可抑制合 欢咒的法术。”
闻言,北潋夜脸上的困顿之色霎那消弭,深邃的黑眸微亮,注视着苍暮,问道:“何法?”
“此法术虽可抑制合 欢咒,但对于中咒者的要求也极强。中咒者的意志力不仅要强大,更需强悍的内力为基石,而且稍有不慎便易遭反噬,还请皇上谨慎。”苍暮沉吟道。
北潋夜正襟危坐,深沉的目光掠过轩窗,望着碧蓝的苍穹,思绪万千。
“国师,你应该知道,为了初初,朕愿意付出任何代价。”良久,北潋夜缓缓地道,声音有一丝不易察觉的悲痛。
若时光能返转,他只希望他与韩初雪只是一对平凡的夫妻,背后没有这天下为羁绊,只余红尘俗世的材米油盐与儿孙满堂之乐。
可惜人生来彷徨,悲哀矛盾。年少轻狂时想着雄图霸业,鞭策天下。后来热血与傲气被时光磨灭,却反过来追悔莫及。
微风过境,辉煌空旷的大殿里,轻纱帷幕曼舞,沉寂诡异。
苍暮几不可闻的叹息一声,轻声问道:“皇上,你真的想好了吗?”
“嗯。”北潋夜低低的应了一声。
天际无垠,红霞万丈。晚风温煦,候鸟南飞。途经含光殿时,一声高亢惨烈的声音自殿内传出,响彻云霄。
候鸟被惊,一个不慎从苍穹坠落,想再次展翅翱翔时,却不幸折翼。只能望着赤红的天,绝望的挣扎。
红霞漫天,喜庆艳彩,藏匿着无数的希翼。
“皇上,合 欢咒已压制,不过不能维持太久,若是强撑,便遭反噬。那时不仅是皇上受罪,娘娘也会不能幸免于难。”
苍暮功力损耗过度已回了玄机宫。
含光殿的月台之上,北潋夜负手而立,瞻望着天际红霞,万里江山。微风拂面,衣袂翩跹,衣袍上的绣纹,龙腾虎跃。
此刻北潋夜的脑海嗡嗡作响,依然响彻着苍暮临走前的那一段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