手机屏幕的光线是很微弱的，拿在手里朝下，连自己的脚都照不清。
朦胧的光线在黑暗中熏染出一层层景象。
离屏幕越远的地方，景象越是混沌。
大脑根据混沌的形状，自动脑补出熟悉的形象。
在余光的恍惚中，李明源感觉黑暗中有人静静地看着他。
在远处角落，在背后，在房间门后，好像有无数双眼睛在窥视着他。
眼角总能看到人类的面孔和身影。
这些身影仿佛都在静静地看着他。
定眼看去，又只是错觉。
李明源知道，这是人脑本能的幻觉。
他有些迟疑，实在不行可以明天早上再来调查。
就在李明源动摇之际，他右侧出现了一道熟悉的门。
李明源没有打开闪光灯。他趴在门上，透过门上的玻璃向内窥视。
房间里有窗户，外面的月光稀疏地洒进来，依稀能看见房间中央有一个铁箱。
李明源知道他找对了。
他拧了拧把手，锁上了，开不了。于是他举起手在门框上沿摸索，拿到了一把钥匙，将钥匙插进锁孔。咔嗒一声，门开了。
李明源走进门。门里还是熟悉的景象。中间一个铁箱，旁边围绕摆着多个标本罐子。
铁箱高度到李明源腰间，长度超过2米，全部用钢铁制成，完全可以躺下一个人。盖子是一块钢板，盖在上面，用锁扣锁住。
标本罐子里装的都是人体器官。
罐子有大有小。
小的只有巴掌大，大的几乎有半人高。
李明源在口袋里拿出一盒试纸。这是魔处局出品的魔化人气息试纸，不是很准确，但也可以用以参考。
本来，他可以通知局里面过来检测，但他决定自己先调查一下。
他蹲下来，在面前一个标本罐上面滴检测剂，等待一段时间后用试纸检测，如果变黑，就有可能是存在过魔化气息。
李明源现在面前这个标本罐属于比较大的。
里面用福尔马林里泡着一个死婴。
死婴还连着脐带，蜷缩着小小的身子，无神的眼睛定定看着李明源。
等一下。
李明源一愣。
死婴的眼睛怎么睁开了？
人类死亡后，眼轮匝肌失去力量，眼皮是自然闭合的。
难道眼皮脱落了？
房间里的光线不充足，李明源贴近玻璃，趴在罐子上看进去，跟死婴对视。
这次眼睛是闭着的。
难道刚才只是我的错觉？
李明源运起先天一炁，用望气术观察死婴。
没有看出异常。
李明源手上的试纸也没有变黑。
如是这般，李明源逐个检查标本罐，都没有发现异常。仿佛就是一堆普通的器官。
李明源抬起头看向房间中央，剩下的就只有那个铁箱了。
就在此时，寂静的夜里突然响起一阵音乐。
李明源的手机响了。显示的是张秦的来电。
手机的电量已经清空了，但李明源还是接起了电话。
“喂，老李。”那边传来张秦的声音。
“我手机快没电了，有什么事快说。”李明源催促道。
“庞怡莉失踪了。”张秦说。
“什么？什么时候的事情？”李明源有些错愕。
“她昨天晚上没有回家。她家里人今天找了一天都没找到。已经报警了。”张秦说。
李明源听罢，下意识地抬头看向了房间中央的铁箱。
这时，张秦又说：“老李你在哪？我们明天一起去找她吧。你已经回去了吗？”
李明源说：“没有，我还在学校。我在旧教学楼的社团活动室。”
张秦说：“诶你怎么在那里，我来找你吧。我现在心情很乱。我——”
他话还没说完，李明源手机就没电自动关机了。
过了一会儿，张秦就来了。他举着手机闪光灯，一边进来一边说：“这里的灯怎么坏了啊？”
张秦带来的光亮把房间中的压抑也驱散了不少。
李明源站起身，向张秦问道：“庞怡莉那边具体是怎么回事？”
张秦摇摇头回答道：“我也不清楚。只听说是失踪超过24小时了。她父母一开始还以为她只是夜不归宿，后来一直找不到人。今天白天找了一天都找不到，所以就报警了。”
李明源一边听他说话，一边转身走到铁箱前。
张秦继续说：“我心里很乱，所以就来找你了。你今天找她的时候知不知道她失踪了？你昨天有跟她联系过吗？”
李明源一边打开铁箱的锁扣，一边回答他：“我不知道她失踪了。”
张秦问道：“那你为什么突然要找她？”
李明源打开了锁扣，推开了铁箱的盖子。李明源看着铁箱里面，反问道：“你为什么这样问？”
张秦沉默了一小会，说道：“其实我一直喜欢她。可她一直喜欢你。”
李明源没有说话。
张秦又说：“庞怡莉不是很漂亮，所以你看不上她。但她在我心目中，就是女神！”
张秦深呼吸了一下，继续说：“她是一个爱笑的人。我还记得那天，阳光洒在她的笑容上面，笑眯眯的眼睛，圆圆的脸蛋。让人一下子心情就好起来。我当时就沦陷了。即使她笑容绽放的对象是你。”
张秦关掉了闪光灯。房间里彻底黑了下来。李明源面对铁箱，背对着他，看不到他的表情，只听到他的声音继续传来：“那天，是她的生日。她央求你很久，你终于肯陪她一天。但你还是不肯单独跟她约会，非要拉上我们几个和她的舍友。但她还是很开心。那一整天，她都很开心。她嘴角会不自觉地翘起来，眼睛弯弯的看着你，眼里像是泛出了光彩。”
张秦的声音逐渐温柔：“那天之后，我时常找她说话。她为了更了解你，也经常跟我聊天。我不会说话，聊天的内容都是围绕着你。我帮她出主意讨好你，我帮她留意你的一举一动。有时，我们单独出来见面，我们像是约会一样逛街吃饭。但她嘴里问的，脑里想的却都是你。每次看到她提起你的时候脸上露出的笑容，我就在想，为什么，为什么她的笑容不是为了我？”
张秦越说越激动：“后来，你嫌弃她纠缠你。你竟然跟她说你讨厌她！那天，她的心伤透了。我陪在她旁边，看着她眼泪止不住地流下来。我却只能看着，无能为力。”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