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碧云天,杨柳青,春色连波,波上寒烟翠。山映斜阳天接水,芳草无情,更在斜阳外。
黯乡魂,追旅思。夜夜除非,好梦留人睡。明月楼高休独倚,酒入愁肠,化作相思泪。”
渭城一无名酒肆的二楼靠窗处,从未饮酒的王维连饮三杯下肚,只觉得五脏六腑都火辣辣的,感觉全身都要燃烧起来了。这就是醉酒的感觉吗?不是说一醉解千愁吗?为什么我反而感觉更痛苦了呢?
王维苦笑一声,又一杯下肚。
感觉昏昏沉沉的,王维不经意间一眼扫到一旁角落里有一个一身青衣的年轻人,正瞪大眼睛吃惊得瞪着他,就像看到鬼一样!
王维低声咕哝一声,正想借着酒劲,说几句狠话。忽然体内深处,那只巨大的魔眼睁开,并伴随着一声巨大的声音在脑海响起:“蠢货!”
这可是那巨眼怪物第一次说话,王维一下子惊醒过来,却发现手脚发麻,浑身无力,立觉不妙,已知中了剧毒。
那青衣人摸出一把闪着绿光的匕首,向王维走来。
王维奋起余力,一把抓住桌子,用力向青衣人掷去,然后乘机跳出窗外。
刚跃入街道上,王维只觉得眼前天旋地转,暗道天绝我也。不知为何,却觉得一身轻松,仿佛即将得到解脱。
正在这时,王维看见一行人转过街角,迎面走来。走在最前面的女子英姿飒爽,一头绯红秀发在风中飞扬,就如一团燃烧的火焰,永远充满着热情,给人带来了无限的光明和希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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花木兰今日正好轮休,一早就扯着不情不愿的李信上街购物。李信知道就算不同意,在饱餐一顿老拳后,还是得乖乖跟来。但又心有不甘,大喝一声,逮住了正悄悄准备溜走的百里守约和裴擒虎。
于是,逛了一个上午后,收获满满的就是李信三人手里提着、怀里抱着的大包小包。
花木兰春风满面,这里逛逛,那里瞧瞧。上次苏烈奖励给四人的军饷,早已经转换成后面三人抱着扛着的大大小小的衣服、饰品等等。
转过街角,阳光明媚,心情大好的花木兰正想招呼大伙儿去吃个午饭,然后再继续溜达溜达。
忽然,一个人从对面酒楼二楼跳将下来,看向了这边,刚往这边一挥手,就“扑通”一声跌倒在地。紧跟着,一个青衣人也从楼上跳下,手里匕首毫不留情刺去。
花木兰一眼已看清楚前面那人是王维,冲过去救人已来不及,“锵”一声,拔剑出鞘,再呼啦一声,将重剑用力掷去。
青衣人正要得手,只听尖利的破空声响起,那重剑如出膛炮弹般凌空而至。
那青衣人吓了一跳,知道自己挡不住重剑,赶紧一个翻滚,避了开去。
只见那重剑呼啸而过,“噗嗤”一声,剑身全部没入青砖地面,激起阵阵灰尘飞舞。
青衣人吓得脸都绿了,知道自己若有片刻迟疑,或用匕首去挡的话,现在已经连人带剑,被钉入地面了。眼见花木兰四人已经飞身逼近,青衣人知道已错失刺杀良机,当机立断,转身就逃。
花木兰赶将上来,阻止李信他们继续追下去。
百里守约蹲着仔细检查了一下王维全身上下,向花木兰摇摇头,示意自己也不清楚王维的情况。百里守约一脸沮丧,只能眼睁睁看着自己弟弟的救命恩人命悬一线,而无能为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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苏烈看着床上昏迷不醒、脸如金粉的王维,亦是一筹莫展、束手无策。
花木兰看着紧皱着眉头的苏烈,忍不住提醒道:“大人,明世隐大师不是正巧在城里吗?”
苏烈忍不住一拍大腿,道:“哎呀,怎么忘了这茬?!快去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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仔细检查了一轮,一身白衣的明世隐坐回床边的椅子上,陷入沉思。小奕星站在身后,好奇地看着王维。
“义父,怎样了?”杨玉环一脸紧张,声音微颤。
明世隐清醒过来,抬头奇怪地看了杨玉环一眼。
公孙离却有点明白一向恬静自若的姐姐为何如此紧张,忍不住暗中扯了扯杨玉环的衣角。
“到底如何了,明大人?”苏烈终于也忍不住问道。
明世隐微微一笑,道:“应无大碍。”想了一下,又道:“这年轻人应该是中了我一位故人的剧毒。但这种毒,应该见血封喉,入口即死。刚才我只是纳闷,为何他居然一点事都没有?”
花木兰吓了一跳,忍不住催道:“大师,既然中了剧毒,为了保险起见,那还是赶紧施药救人吧!”
“不用。”明世隐笑道,“此人应该天赋异禀,天生自带抗毒体质。他之所以昏迷,只是因为此刻他自身正与剧毒抗争,无暇外顾。实际上,他身体已经战胜了毒素,正在逐渐恢复。”
“木兰啊,你应该多学学你父亲,要有泰山崩于前、而面不改色的沉着冷静。”明世隐对花木兰说着,眼睛却瞄了一眼杨玉环。
杨玉环低下了头,不语。
花木兰却撇了撇嘴,道:“年轻人就该朝气蓬勃、敢说敢做。我才不学你们老人家所谓的深沉,那叫城府!”
明世隐笑了一笑,也不生气,转而向苏烈道:“苏大人,这些日子叨扰了。诸事已了,我正准备返回长安,特向苏大人告辞。”
杨玉环看了一眼仍然昏迷中的王维,咬紧下唇,默不作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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花木兰等人送出城外,望着明世隐的马车渐渐远去。
“队长,为什么明世隐大人年年清明节都来玉门关?”裴擒虎忍不住问道。
花木兰一阵沉默,良久方道:“我听父亲说,明世隐大人当年也是长城守卫军的一员,据守于玉门关。据说,他最信赖的战友、也是最好的朋友,战死于玉门关外,长埋于此。因此,每年清明,他都会过来祭拜故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