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不,不,不要!不要!不要啊!”
白熙桐挣扎着从睡梦中惊醒,豆大的汗珠滑过煞白的肌肤,鲜红的血珠沿着嘴角淌在洁白的枕头上,她大口大口地喘着粗气,脖子上映出细小的血管,整个人止不住地颤抖。
尖尖的指甲将被角勒出了一道道清晰的痕子,躯体似乎被流放到了冰天雪地的极寒之地,死命地缩成一团,像只被人遗弃在肮脏角落的无助小猫。
“不,不要。”
白熙桐难受地紧锁双眉,眼眶中溢出滴滴泪珠,小脸苦巴巴地皱成一团。
“怎么了?”
沉睡中的姜子良被这几声痛苦的嘶吼吵醒,他转过头,眼前的光景着实吓了他一跳。
白熙桐的头发凌乱得不成样子,面目狰狞,嘴角的血迹一直延续到枕边,将那一小块地方染得殷红。
“熙桐!熙桐!怎么了?快醒醒!醒醒!”
姜子良扭过身子,捧住她大汗淋漓的苍白脸庞,忍住翻滚的眼泪,哆嗦地用手指抹去她嘴角的红色,将自己的额头和她的额头紧紧贴在一起。
“额头怎么这么烫。”
滚烫的温度不止烧着自己的额头,还烧进了自己的心。
“熙桐!熙桐!能听到我说话吗?”
姜子良手足无措地干着急,脖子涨的通红,爆出一条条青色的血管。
“怎么……怎么……怎么会这样?温度太烫了,对了!冰水,冰水!”
姜子良急急忙忙地跳下床,冲向客厅一角的冰箱,拽开门,一挥手将上面一整排冰镇的饮料全部抱紧在怀中,像是百米冲刺般飞了出去,飞扑到床上。
一面将冰凉的瓶子敷在她的额头上,一面念叨着什么。
“还需要毛巾,毛巾,毛巾。”
正当姜子良准备再一次冲出去拿毛巾时,一双手从后面软弱无力地牵住了他。
“良,我没事。”
白熙桐有些虚弱地拿走额前的冰水,细细的手臂支撑着床板缓慢地坐了起来。
“慢点慢点!”
姜子良迅速搂住她的后背,自己的膝盖则狠狠地撞在了床边,磕出了鲜血。
让她慢慢躺倒在床头靠板上面,并示意她等一等,姜子良还是准备要去拿毛巾,打湿了给她敷一敷。
“良,不用了,你回来,一会就好了,我自己的身体我自己知道,没事的。”
白熙桐半眯着眼睛,呼吸渐渐由急促转变为均匀,脸上肩上手臂上的汗珠也似乎没有再增加了。
姜子良凑过去用手背在额头上量了量她的体温,居然真的如她所说没有刚才的那么滚烫了。
“好像好一点了,不过这样下去还是不行啊,我去拿毛巾来。”
“不用了!”
纤细的胳膊突然间蓄满了力量扯住了姜子良的手臂,中止了他的动作。
“可你……”
“过一会就好了,这是我身体的应激反应而已,别紧张。”
白熙桐努力堆出了个微笑,略微艰难地抬起手扶住额头。
姜子良却始终没有放下警惕,脑门上同样也流下滴滴汗珠,拉起袖口将她脸上的细汗擦拭干净。
“应激反应?那,那为什么还会流血,还会发烧,你可别骗我,这可不是闹着玩的。”
望着姜子良惊慌焦躁的样子,白熙桐柔和地拉住他的厚实大手,这份温热的传递希望能给彼此一点安心。
“只是我能力的副作用而已,你肯定也知道的,接触灵使而被感染所获得的能力可不是一件好事,原因就是有危害自己身体的副作用,所以才会有政府评定的危险指数。”
“可是......你的副作用已经这么严重了吗?不可能啊,我明明,我明明用戒指......”
“不是常见的那种副作用,都说了是应激反应,是只有在,咳咳......”
“别着急别着急,你先别说话了,我大致了解了,我去给你倒点水来,躺着别动。”
“哎,不用了,哎......”
目视他急匆匆地跑走,还是没有拦住他,白熙桐的手悬在半空,无奈地一笑,脸色稍有回转血色浮现。
“水来了,慢一点喝,不烫的。”
“好,好。”
白熙桐在姜子良坚决的眼神下乖乖地解放了双手,让他用勺子一小口一小口地喂着喝了些水。
“其实不用这样的......”白熙桐低下头舔舔嘴唇,小声嘀咕道。
“不行,你总是这样,要学会爱护自己的身体,总是这么不上心,到底是怎么回事?”
“我每次一做噩梦就会有这种应激反应出现,但是都会慢慢好的,真的......”
白熙桐被他这么教训了一番,不敢再抬头看着他,说话的声音也越来越小。
“做噩梦?白熙桐!我希望你认真一点!你看看,这被子上的鲜血,你重视一点好不好!”
“我......我......没骗你啊,真,真的是一做噩梦就会这样的,你别,别生气。”
“你毫不重视自己的身体我能不生气吗,昨天也是,非要吃冰的,今天又是一直在说没事没事,你这哪里像是没事的样子啊!乖乖听话,身体才是最重要的,不要以为拥有了治愈的能力就可以胡来,你要是还这样不重视起来,那我就开始天天盯着你了。”
姜子良装出一副大人教育不懂事的小孩子的样子,气呼呼地注视着她,她则不知所措地咬着唇,死死攥着他的手掌,姜子良感觉到她的手心冒出了些许汗液,令自己顿时莫名地有些不忍心。
是不是自己说的话太重了?
要不然自己再......
一个突然到来的甜蜜拥抱中断了他的思绪。
“良,你听我解释嘛,别生我的气了,我......我不是故意的,我有在爱惜身体的,听我解释好不好,别......别凶我呀。”话语之间带着些让姜子良慌神的哭腔。
难得见到她这么服软一次,姜子良就算有再多的气愤此刻也全部都烟消云散了。
剩下的更多是对自己刚才凶神恶煞说话的懊悔。
“熙桐,我话说的有点重了,抱抱,抱抱,我......我也不是故意要凶你的,抱歉。”
姜子良搂着她光滑的脖子,让她安稳地靠在自己的肩膀上,揉揉她的后脑勺。
“那你,那你,对了,昨天你说要给我一个补偿的,我想好了,就是以后都不可以凶我。”
“好,我答应你,以后再也不凶你了,我道歉我道歉,刚刚也不该凶你。”
白熙桐贴紧了脸颊,偷偷用他的衣服蹭去眼角泛出的泪花,在他耳边呢喃道。
“听我解释嘛,真的只有在我做了噩梦的时候身体才会出现刚刚的副作用,还有那个血迹应该是我自己咬破的,因为好多次都是这样的,真的真的没有骗你。”
“可是你刚刚额头那么烫?是怎么回事?”
“我做噩梦的时候身体就会自动进入一种防御的状态,体温升高就是一种外在表现。”
“这样吗?”
“嗯,毕竟真的真的都经历好多好多次了,我很确定,只是一种防御机制,不会伤害到我的身体的,我当然......会注意我的身体的嘛,你不要每次都觉得我不爱惜身体嘛。”
白熙桐没用力地揪了揪他耳畔的发丝,小嘴抿得牢牢的,身体绷着还沉浸在挨骂的状况下。
“好,好,是我错怪你了,我也是......担心你的身体嘛,我......我也不是故意的。”
两人互相道了歉,气氛终于缓和下来。
“让我摸摸还有没有发烧,嘴唇自己咬破的痛不痛啊,我给你找点什么止一下血吧。”
手背挨着额头,确定温度已经降为正常了,姜子良拍拍她的后背,似乎想到了什么,问道。
“你做了什么样的噩梦啊,我听你叫的那么大声,很害怕吧,抱抱。”
“嗯。嗯,嗯?什......什么梦啊,这个......嗯......”
“怎么了?”望着她支支吾吾说不出话来的样子,姜子良好奇地盯住她躲闪的眼睛,坏坏一笑,小小的酒窝很是迷人。
“我......我喊的声音很大吗?”
白熙桐显而易见的害羞了,恢复了血色的脸蛋上浮现一抹淡淡的粉红。
“对啊,喊得什么,不要啊,不要啊,什么的,声音特别特别大。”
说着说着姜子良还模仿起来当时的情景。
“闭嘴!”白熙桐伸手就要堵住他的这张臭嘴,但是被他灵活地躲开了。
“哈哈哈,怎么了,还不让我还原当时的情况了啊?到底做了什么噩梦啊?这有什么不能说的?说说看,我又不会嘲笑你,女孩子嘛,怕点什么肯定都很正常的啊。”姜子良咧嘴笑着调侃。
“那我说了,你听好了。”白熙桐顿时严肃起来,正襟危坐,像是要发表正式的演讲一样,还故意清了清嗓子。
“你说,我听着。”
“我梦到我们分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