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是傻瓜吗?
这五个字宛若化作了五道惊雷,在秦臻的心头炸响。
她讷讷的看着他,嘴巴里一阵阵的发苦。
是啊,她是傻!
明明知道他的心中根本就没有自己,但她还是为他着想,在危险来临之时,完全不假思索的冲上前去。
她傻,她卑微,可这一切都因为她爱他!
可,他并不爱她。
秦臻想到这些,心口痛的她脸色又白了几分,手紧紧抓着枕头。
“嗯,是傻!”
许久,她终于从齿缝间挤出了这三个字。
陆少南感觉空气越发的稀薄,他深吸了口气,大步走上前去。
“以后再也不要为了我挡刀子!”
秦臻眼睛蓦地瞪圆。
所以,刚刚他是担心她,而不是真的责备她是个傻瓜?
陆少南有些局促的站在那儿,“想不想吃点儿什么?”
秦臻此刻大脑还是空白的,她只是一眨不眨的看着他,突然觉得此刻的他并不像以前那样浑身散发着拒人千里的冰冷气息,也好像不似以前那样明明就在眼前,却隔着千山万水的距离。
“一定很疼。”
大夫说了,伤口很深,缝了七针。
秦臻不晓得是怎么回事,明明麻药劲儿已经消去了,可她突然感觉不到丁点儿的痛意。
陆少南见她一直不吭声,只是紧紧的盯着自己,猜不透她到底在想些什么,“要喝水吗?”
秦臻摇头。
此刻,她什么都不想做,只想这样看着他,将他此刻所有的充满了关切的神态牢牢的印刻在脑海之中。
“我就守在这里,你有什么需要,尽管开口。”
秦臻轻“嗯”了声。
护士过来帮她量了一下体温,又嘱咐陆少南,如果有发烧的症状,一定要去护士站。
陆少南频频点头。
病房外,安安生怕陆少南会继续欺负秦臻,一直守在外面,不敢离开半步。
“叮——”
电梯门徐徐打开,当她看到了疾步向着这里走来的莫景年时,完全愣住。
“你竟然也在?”莫景年惊讶无比。
安安冲他翻了个白眼,目光落在他手中的那几个纸袋子上,“那是什么?”
“晚饭。”
安安没好气的抢过,拿出来看了看,“你买了虾饺?”
“有什么问题吗?”
安安黑着一张脸,胸臆间的怒火一拱一拱的往上冒,“你们是不是恨不能可以害死大榛子?”
莫景年一脸懵逼。
“海鲜是发物,大榛子伤口那么深,你知不知道这样会害死她?”
面对指责,莫景年愣是说不出一句解释的话来。
安安粗喘了口气,将这些东西放到长椅上,脚步匆匆的进了电梯。
莫景年顺着门玻璃向里看了眼,开了门,语速极快的对陆少南说道:“晚饭,你的。”
言罢,他速度极快的冲到了电梯口,并在电梯门即将关上的时候,一脚挡在了电梯门中间,成功挤了进去。
电梯里人不多,莫景年站在安安的身边,扭头,时不时的看她几眼。
安安此刻满心都是秦臻,根本就看不到莫景年的目光。
“本来今天还想约你一同看电影。”
安安脸色蓦地沉了下去,“你们这些公子哥是不是都没有什么同情心?”
“我只是说本来,但是发生了这样的事情,我如果再约你的话,那就是狼心狗肺了。”
“知道就好!”安安绷着一张脸,硬生生挤出毫无感情的四个字。
电梯到了一楼,莫景年问安安要去哪儿,他可以当免费司机。
安安粗喘了口气,“超市。”
莫景年点头,开了车门,“我送你。”
安安踟蹰了片刻,坐到副驾上。
她去了有机专柜区,买了大补的几样食材,准备回公寓去给秦臻炖补汤。
车子到了公寓外,莫景年仰头看了一眼,“不请我上去坐坐?”
安安一记凌厉的眼刀子横了过来,“在我没有请你吃平底锅之前,麻烦你离开!”
“炖汤要很久吧?”
“什么意思?”
“秦臻现在伤的这么重,你炖好了汤,再出去打车,一来不安全,二来医院也过了探视时间。”
安安眨了眨眼睛,她算了一下时间,好像还真的是这样。
这炖补汤,必须是小火慢炖,否则,根本就没有什么营养。
秦臻现在伤的这么重,只能喝补汤。
“我有朋友在那家医院,可以通融一下,所以,你可要想清楚了,到底要不要现在就让我离开。”
明知道莫景年留下是别有意图,可安安为了秦臻,也只能选择答应。
匆忙进了厨房,快速的收拾好乌鸡还有各种食材,找出砂锅,小火慢炖。
莫景年坐在沙发里,饶有兴味的看着安安在厨房里忙碌着。
他蹙着眉,觉得安安跟以往自己身边的那些女人都不同。
泼辣,为了闺蜜可以两肋插刀,吃苦耐劳,而且,厨艺精湛……
一下子,他就发现了安安好多的优点。
感受到凝在自己后背上的灼灼目光,嗅到了烟草的味道,安安倏然转头过去,怒声道:“不许抽烟!”
莫景年手一抖,香烟掉在裤子上,瞬间便烫出了一个窟窿。
安安一诧,赶忙从厨房出来,“没事吧?”
这季节,穿的都单薄。
刚刚那一下,不晓得有没有烫伤。
莫景年挑眉,“你这是关心我?”
安安没好气的冲他翻了个白眼,“你们这些公子哥,根本就不懂什么是爱,什么是情,说你们长着一颗心吧,可却是无情无义。说你们没有心吧,你们胸腔里跳动的那又是什么?”
莫景年竟是忍不住的发出了一阵轻笑声。
“你笑什么?”安安眉心又皱的深了几分。
“狼心狗肺!”
“对,算你有自知之明!”安安言罢,眼圈又泛红,水雾氤氲而上。
“她不会有事儿的!”莫景年安慰她。
安安重又进了厨房,后背紧贴在墙上,想着秦臻这两年所承受的一切,心里一阵阵的泛酸。
*
病房里。
秦臻一直趴在床上,有些累,她很想换一个姿势,才刚刚动了一下,后背钻心的痛袭上,她咬着手臂,生生止住了呼痛的声音。
陆少南心口狠狠的拉扯了一下,“你伤在后背上,只能趴着。”
“这样很辛苦。”她颤声说道。
他看着她那张脸红的非常不正常,抬手摸了一下她的额头,顿时如同被蜜蜂蛰到一般,赶忙将手收了回来。
疾步出了病房,去了护士站。
护士进来,帮秦臻量了一下体温,便去找了值班大夫。
值班大夫给秦臻又开了退烧的吊水,却被陆少南阻止。
“她不是一个健康人,短时间里用了这么多的吊水,对她身体不好吧?”
大夫一愣,“什么意思?”
陆少南担忧无比的看了一眼床上趴着的秦臻,与大夫去了外面。
听说秦臻竟然是个癌症病人,大夫有些惋惜。
“这样吧,我一会儿开一些退烧贴,搭配物理降温,不过,这样的话,你会很辛苦,而且,要密切留意着她的体温。”
“这些都没有什么。”
秦臻是因为他,才会变成这样,他只是照顾她,相较她为了自己做的一切,真的是微不足道。
大夫让护士给陆少南送了几贴退烧贴还有酒精。
陆少南帮秦臻贴上退烧贴,又用棉球蘸了酒精擦着她的手掌心和脚掌心。
看着她的脚心,陆少南喉间哽咽的厉害。
安安指责的没错,这段时间,秦臻一直跟医院脱离不开。
脚受伤,摔伤,这一次更是因为帮他挡刀子而伤的这么严重。
“少南哥……”秦臻低低的唤了一声。
陆少南帮她擦酒精降温的动作戛然止住。
“什么?是不是哪里难受?”
“我真的好爱你,好爱你……可是,不行!”秦臻双眸紧闭,声音也含糊不清。
陆少南心中的涩意越发浓重了几分,他握住了秦臻的肩膀,“秦臻,一月之期从今天开始作废,好吗?”
就像景年说的,秦臻是一个好女人,他当年错过了郑心怡,这一次,再也不能错过秦臻了。
秦臻久也没有回答,陆少南眉心又皱紧了几分。
难道她不愿意?
想想也是,当初可是她提出的一月之期。
而且,他们会变成现在这个样子,始作俑者是他。
是他无端的猜疑,才让她无端承受了这么多。
明明是她在帮着他守护着陆氏继承权,可他却将她当成了十恶不赦,耍尽心机的恶毒女人。
这一刻,陆少南心中被歉疚和自责充溢的满满的!
“秦臻,回答我!”
病房里很安静,除了陆少南因为气怒而越发紊乱的呼吸声之外,再无其他。
“少南哥……”秦臻终于低低的唤出了声。
他已然皱成了疙瘩的眉又皱深了几分,“秦臻?”
难道烧糊涂了?
陆少南急忙敛下心中的纷杂,动作快速的帮她物理降温。
外面有凌乱的脚步声传来,陆少南只以为是护士,扭头看去的时候,竟是吃了一惊。
恍然想起莫景年家在医院里有股份,在他们进来的时候,他倒是没有多问。
看到秦臻脸色红的不正常,安安疾步冲到了床前。
“大榛子都烧这么厉害了,为什么不给她吊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