寒风鼓荡进来,秦臻已经爬上了窗台。
所有人全都震住。
秦臻身体明明很弱,要从她所站的位置冲到窗口,并且,开了窗子,攀上去,这着实需要一定的时间。
然而,秦臻此刻就站在窗台之上。
寒风吹乱了她的一头长发,一张脸显得更加的惨白。
“陆少南,你还要坚持不去医院吗?”秦臻扶着窗框,声音沉肃的问。
陆少南愕然看着如此决绝的秦臻,喉间宛若哽着什么东西,竟是一个音儿都发不出来。
秦臻现在不敢眨一下眼睛,甚至不敢用力呼吸,生怕会掉下去。
陆少南此刻真的很纠结。
他若是不去理会秦臻,那依着秦臻这倔强的性子,只怕真的会跳下去。
可他若是理睬她,那么,会不会又让她坚定了留在他身边的心思?
安安率先回了神儿,急忙道:“大榛子,你不许做傻事!”
她为这个男人已经做了太多太多的傻事儿,她看了都心疼,偏生,陆少南这个男人没有心。
莫景年跟她对视一眼,打算安安先稳住秦臻的情绪,莫景年再趁机抓住秦臻。
然,莫景年才刚刚有所动作,便被秦臻一眼识破。
“陆少南,你到底要不要去医院?”秦臻眸眼凶狠,所有耐性俨然全都消失。
陆少南瞄了一眼旁边的窗子,眸眼一凛,以最快的速度冲到了窗前,攀上了窗台。
两个窗户全部打开,整个警局的走廊冷飕飕的。
荻局长现在真的很想自己早上成功睡死,这样就不用为这些乱七八糟的事情糟心了。
“陆少,您还是去一趟医院吧,毕竟这手受伤可不是小事儿!”荻局长劝说。
这若是陆少南跟秦臻全都在他这里受了伤,他觉得自己这局长的位子也就做到头了。
陆少南死死瞪着秦臻,希望她尽快做出决定。
风来,夹裹着血腥味灌入每个人的肺腑间。
秦臻只觉得心彻底的冷了碎了,可能是太过伤心的缘故,明明什么都没有吃,可胃里就是很难受。
她凄然笑笑,“陆少南,你狠!”
当她听说陆少南跟莫景年是在福利院附近遭到碰瓷儿的时候,她以为,只要自己态度坚决,那么,她就还能够守在他的身边。
不想,他真的可以如此狠心的不要。
那么,还何苦要将小豆子卷进来?
秦臻跳下来的时候,全身的力气仿佛都被全部抽走。
她冷笑着,虽然努力的压着泪意,可还是有越来越多的泪水滚出来。
溅落在地上,碎开一朵朵晶莹剔透的花儿。
陆少南不敢去看秦臻渐行渐远的瘦削背影,他双手用力攥紧,血腥味比刚刚还要浓郁几分。
莫景年冲到了窗前,而安安恶狠狠的瞪了一眼陆少南之后,抬步追上了秦臻。
“大榛子,你等等我。”
秦臻没有停下来,走的更快。
莫景年扶着陆少南下来,嗔怪道:“少南,你这是何苦呢?”
陆少南只是笑笑。
秦臻上了车之后,一直盯着窗外。
“大榛子,要我说,你如果死心的话也挺好的,管他死活呢!”
秦臻揉着额角,显然心情很乱。
“好了,好了,我不说话,当哑巴。”安安虽然不说话了,可是叹气声一声比一声重。
“回别墅吧。”
“大榛子?”安安以为自己听错了。
“回别墅,我简单收拾一下。”
安安点头,“我帮你订房间?”
“不用。”
她想搬到福利院暂时先住上一段时间,至于之后的打算,她会好好再想想。
如今他固执的认为让她离开他,便是对他最好的安排,那么,就如他愿吧!
秦臻又是一声重叹。
很快,车子便停在了别墅外。
秦臻步履有些沉重的走进去,简单收拾了自己的几件换洗衣物,留了一封信便下了楼。
安安急忙上前去帮她拿行李箱,“确定不用我帮你订房间?”
“想去福利院住一段时间。”
“好,那地方其实挺不错。”安安开了后备箱,将行李箱塞进去。
陆少南实在是拗不过莫景年,最终只能被他强行带到医院。
伤口挺深,不过,不需要缝针,大夫给开了医嘱之后,两人回了别墅。
刚刚开门,他便嗅到了那股熟悉的馨香。眉心登时拢在了一起,难道秦臻又回来了?
步履匆匆的上了二楼,心情起伏的推开了主卧的门。
没有看到人,他的心竟是没来由的提了起来。
就要关门,目光落在桌子上的那几张纸上,他手一攥,大步走进去。
看着纸上的内容,陆少南的心口用力拉扯了数下。
“臻,对不起!”
莫景年循声进来,看到他这样一个大男人竟然哭的这样伤心,心里挺不是滋味。
“少南,有些事情真的别想太多。”
“我不可能将她留在身边被我牵累。”
“可是,你所以为的是牵累,在她看来却是一种幸福,也未可知,为什么一定要想你在拖累她?”
陆少南没吭声,只是手用力攥着那几张纸。
*
秦臻又来到了福利院,可是把这些小家伙给乐坏了。
他们围着秦臻说说笑笑,院长能够看出来秦臻并没有放下,趁着孩子们睡觉的时候,将秦臻拉到了自己的房间。
“陆太太……”
“院长别客气,就叫阿臻吧。”秦臻冲她弯唇笑笑。
院长又是一声叹息,“阿臻,你真的能够放下吗?”
“如今不是我想放下还是不想放下的事儿,而是他不愿意给我这个机会!”
院长一时间竟然不知道该说些什么了,只是关切的看着她。
安安买了外卖回来,“大榛子,人是铁饭是钢,咱们先吃东西!”
秦臻实在没有什么胃口,恹恹的冲她扯唇笑笑。
安安很担心她,手握住她的肩膀,“大榛子,你瞧瞧你这瘦弱的样子,你难道想要伯母在天上为你牵肠挂肚吗?”
这话,直击秦臻内心最柔软之处,让她整个人眼睛瞪得滚圆,泪水迅速氤氲而上,模糊了视线。
“好好吃东西,没有了爱情,还要有好身体,好工作,你那么勇敢,没有什么能够打败你!”
秦臻含着泪,重重点头。
她遂他的意,任他去折腾。
但是,对他的关心不可能随着她的离开而减弱。
“安安,谢谢你!”她哽着声音说了句。
怎料,没有换来安安的拥抱,而是一个大大的白眼。
“你跟我需要那么客气吗?”
“你瞧瞧你那嘴,不晓得的人还以为你是属鸭子的呢!”
秦臻不想让安安为自己担心,也不想因为自己而破坏安安跟莫景年的感情。
现在陆少南的心结是脑瘤,那么,她只要努力的去找专家,能够让他知道手术并不是零成功率,他应该能够放下心中的芥蒂。
安安努嘴,“你说谁是鸭子?”
秦臻指着她,“你啊!”
“我是鸭子?”安安哼了一声,“那我就嘎嘎给你看。”
看着安安学着鸭子的滑稽样儿,秦臻真真切切的笑出了声儿。
原本安安晚上还要留下,却被秦臻劝了回去。
“我24小时开机,如果遇到了什么事情,你一定要记得给我打电话!”
秦臻点头。
安安刚刚走出福利院,遥遥就看到莫景年倚靠在车前盖。
看到她出来,急忙迎上去,“怎么样?冷吗?”
“莫景年,你最好别学陆少南那个人渣,否则……”安安狠狠的说完,又瞄了一眼莫景年的腿间。
莫景年顿时感觉后背一阵阵冒凉气儿,用力咽了口口水,笑的很是僵硬。
“你别光顾着傻笑,快开门!”安安心里有气儿,只能将莫景年当成撒气桶。
莫景年急忙回神儿,帮她开了车门。
安安坐了进去,莫景年又像个小跟班似的帮她系好安全带,完成这一切,他绕到主驾位,开始发动车子。
“少南其实也挺难受的。”
“莫景年,我现在不想听到‘陆少南’这三个字,也不想知道他心情怎么样!他伤心,他难过,那是因为他作,有句话叫不作不死,他活该!”
到底是自己从小玩到大的还哥们,莫景年脸色登时就变了。
“得了脑瘤也是他自己作的吗?安安,咱们不要说这种狠话好不好?”
他的安安一直是一个刀子嘴豆腐心,心底最善良,比那些乱七八糟的女人可爱多了。
她紧张担心秦臻,他无可厚非,也可以去骂陆少南,但是,不可以说他的病是自己作出来的。
这话让他有种感觉,好像在说陆少南是活该遭报应。
每一次听到陆少南说自己就是活该,是报应的时候,他的心都快要绞痛在一起了。
安安也知道自己刚刚那话有些太重,但是,陆少南那样伤害秦臻,还是让她觉得无法认同。
“给他们一点点的时间吧,我最近一段时间再将少南的病例发给几个朋友看看他们有没有什么好法子。”
刚刚虽然被莫景年那样教训指责一通,不过,安安并没有生气。听他这样说,她忙道:“如果能够治好陆少南的病,那么,他们的问题就迎刃而解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