挑完盐,放到一处屋院隐藏好,吴飞和雄儿便着手收购铁器了,盐贩子们是结伙的,但这里的铁匠则是各打各的铁,所以需要分几次来买。
这东西不比盐,铁器的限制力实际要比盐还少些,但价格更贵。吴飞和雄儿分头行动,雄儿负责镇上固定的铁匠铺,吴飞则先去各处看看来了几家流动的摊铺。
时间到中午时分,太阳展翅九天之上,发出它最强盛的威势。地上的人,像是蚂蚁归巢,陆续回到了自己的家里。
只有十里八里来摆摊的人,没有闲钱进茶铺喝一杯茶,只有顶着斗笠在骄阳下承受着阳光的洗礼。
这时集市里没什么人,一行人打开放在竹筒、布裹里的饭和咸菜,连沈芹叶也包了自己的那份。只剩地咸木和周延澄两人面面相觑。
“咦,延澄姐,你没准备吃食吗?这可是要到晚上才能回去呢。”沈芹叶惊讶道。
没等周延澄回话,咸木吐槽道:“对啊,周延澄,你没准备饭菜吗?”
周延澄被问得不知所措:“我以为是去茶馆里吃呢。”接着,周延澄的大眼睛盯着咸木,说道:“知道的话,你怎么不提醒我?”
“……”咸木也没考虑周全,不过还是抵赖道:“大的应该照顾小的,你都多大了,还要我提醒。”
“那……”周延澄忽然自责,说不出话来。
沈芹叶见气氛不对,来忙说到:“我这里还有,我们一起吃吧。”
“我这里也有,延澄,我们一起分着吃。”周延澄在这里受欢迎,多数都想把自己的吃食分给她。
周延澄却之不恭,拿了些吃食过来,担心咸木吃不下,又发牢骚,周延澄又把其中看着好吃点的挑出来,递给了咸木。
“喏,吃吧,别饿着了。”周延澄对咸木说道,“你可真难伺候。”
咸木咬了口饭团,说道:“必须的,不过彼此彼此。”
周延澄不想和咸木再吵嘴,吃了几口饭,寡淡无味,再就着咸菜吃了一口,又皱了皱眉头,咸菜的特有的发酵味道在口里萦绕不去。
咸木看得想笑。这里的一般人家,可用不起肉和油,连盐也是节省着用的。遑论酱油和醋这些调料了。
不过这样体验不是坏事,咸木放下了要买吃食去的想法。不过即使是他之前吃了个多月的这饭食,现在还是有点难下口,只有就着白米饭吃。
“你要不要来点糖?”咸木问到,说着在罐子里挖了勺白糖出来放到叶子上,自己蘸着吃了点,味道还蛮好,兴许是很久没吃糖的缘故。
周延澄的秀眉动了动:“嗯……来点吧。”说着,也蘸了点白糖在米饭上。
吃了一口,觉得还不错,周延澄继续这种特别的吃法,同时还不忘分给诸人。
小孩子们对这糖有着别样的喜爱,而大人们也少有能吃到糖的时候。他们知道糖在这里的宝贵,虽然逢年过节还能买上一点,但平时,就像肉一样,难得吃到。
尤其是这颜色透明,像是冰一样的糖,见也没见过。不过既然是糖,想必也和红糖、白糖一样贵。
“小妹,你这糖咱们吃了不要紧吗,这可是你拿来卖的。”一个大一点的女人,名叫翠姐儿,对周延澄说道,她是担心周延澄擅自做主,回去还要挨骂。她就曾犯过这样的错,被家里人大骂了一整天。
“翠姐儿别担心了,周延澄可富着嘞。”不等周延澄回话,另一个人说道,“就是再给你带回去一些也无妨。”
这人声音尖细,听着有些聒噪,大家都叫她邹二姐,已是结过婚了,周延澄对她没什么好感,总觉得她油嘴滑舌、欺弱怕强。
周延澄也不看邹二姐一眼,对翠姐儿说道:“这是我和咸木两个做出来的,不是家里弄得。今天就我俩出来卖自己的东西,赚点钱自己用。”
邹二姐平日里就嫉妒周延澄,周延澄不似一般的女人家,男子的豪气要更多些,所以对有些事可以视而不见,不过邹二姐她确实讨厌,邹二姐处处都会针对她。按说真正油滑的人不会这样,只能说邹二姐眼光有问题,明知周延澄富裕,不捞些好处也就罢了,还要故意找挤兑人。
这是出于什么呢,出于比油滑更胜一筹的嫉妒吧。是的,邹二姐原本对自己够满意了,平时唆使唆使别人,逗弄哄骗这些女人家,心里便快活,但周延澄一来,便想天上的太阳一般,烘烤地她难受。
翠儿姐说道:“那就好,不过做买卖的东西还是要做买卖,不然延澄妹儿叫我这摊位没处摆了。”翠儿姐的意思是她这摊子上的果子也没拿来分给人吃,同时也挡一下邹二姐的话。
“翠儿姐说得是,咸木,你知道了吗?”周延澄一边应和着,一边把锅甩到咸木身上。
“知道了……”咸木答得有气无力,古来今往的人际活动都是一样的累,古人物质生活更是苦到无法想象。真不知道祖先是如何能让我生存到现代,血脉没有断的。咸木这般想,有种奇迹般的感觉。
说完话,众人又享受起糖的美妙来。
梁梦河是川地一个不大不小的商人,二三十年来走南串北,川陕、川黔、川地至长江一下都去过,不过快到三十岁了,仍然没运气发迹起来。
梁梦河这次拉了几马车货物准备去苏杭大城碰碰运气,时到中午,也没布收了,打发伙计去吃饭后,梁梦河也准备自己寻个地儿吃饭。
路过杂货市,梁梦河想买两斤果子吃,便左右打量了一下,看到一边莺莺燕燕的姑娘家,心道:这里的风气果然比苏杭那边开放些。
梁梦河走上前去,准备近距离看看她们,搭上几句话。没曾想,看到了一透明冰晶般的物什放在也几片叶子上,几个童子正用手指蘸着这物允吸。梁梦河脑海里立即想起一物:是糖霜!
梁梦河脑子里一连串想起了很多,这补丁烂衣的孩童都吃得起,如果真是糖霜,在此地该不算贵,如果不贵,收来卖到苏杭去,几年下来,这扬州瘦马、青楼可人儿我也买得起啦……!
梁梦河心跳加速,问道:“姑娘,你这叶子上的东西是什么?”
“这个?是糖。”翠姐儿楞了一下,回答道,不过总觉得这人怪怪的。
“这东西哪里有卖?”梁梦河更加高兴了,好久没碰见这等运气了,以往资金不够,碰到紧俏便宜的货物也赚不了几个钱。这些年他的本金足了,又没这等运气,赚钱的东西都被别人占了去,自己只能做些苦活计。
翠姐儿听后,一高兴,心想:延澄妹子这生意竟然能自己找上门来。当即说道:“就在旁边就有卖,那,就是那个摊子上。”
梁梦河转头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