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给你吃这药没别的意思,是想叫你安分些,等我们事情办好了,自然会给你解药。”齐北桓对吴先生说,“所以待会注意你的措辞,知道了么?”
吴大夫被猜透了心思,也没心敷衍,只能认命地点了点头,为了自己的性命,还是只能选择对不起言莱了。
果然,不过一会儿,就有人来请杨天他们,“各位,老爷在正堂等你们,说是要问你们关于昨晚行动的一些事情。”
言映眼珠一转,咳嗽两声,装作伤的很重的样子,气若游丝地说,“好,你去禀报老爷,我们这就来。”
那人得了言映他们的回应,就领命走了。言映和齐北桓则是又把自己打扮得更惨了些,想着待会能骗过言莱。
“待会,大家都放机灵些,对言莱就假意应承,该说什么不该说什么应该不用再提。但是,若他问起言家的情况,尽量往坏处说,最好,说言家元气大伤。让言莱放松警惕之余,若是能引他带着人去到言家主宅,来个瓮中捉鳖岂不是最好?”齐北桓提议道。
言映点头,吩咐杨天,“就按这么来。”
三人相互搀扶着来到了大厅,身边跟着个一脸苦色的吴大夫。一见到言莱,三人对视一眼,就咬咬牙跪下来了。然后就先发制人,开始哭着说,“老爷,属下无用。”
言莱本想怒骂这几人坏了他的好事,还一回府不先来找他汇报情况,但看这情景,也只好压制着怒火,然后说着,“这是怎么一回事?”
杨天捂着胸口说,“老爷,属下办事不力,先前被言映抓了起来,关在言家地牢,所以迟迟没能回来。后来言映严刑拷问属下,属下为了不说出您的事情,只好承受着言映给我带来的折磨。”
“是后来属下实在是忍受不了了,给在外面的兄弟们放了信号,所以他们在这次执行任务的时候,才将属下给奋力救了出来。只是,只是,言家的人实在狡猾,我们兄弟去了那么多人,最后只剩下了我们几个。”杨天声泪俱下地说道,旁边的齐北桓和言映也顺势低下了头,像是十分悲痛的样子。
言莱的手握紧了手里的茶盏,手上筋骨分明,显然是生气到了极点,最终一个茶盏砸了出去,落到地上,茶汤顺着地面滑到了几人脚下,而有些碎瓷片也飞了出来。言莱愤怒的大吼,“蠢货!”
蔡管家摇摇头,叹了口气走上前去对言莱说,“老爷息怒啊,可不要气坏了自己的身体。”然后又指挥着身边的小厮把地面上的碎片给收拾了。
言莱现在这幅模样,是言映从没见过的。以往他在人前,总是啊一副谦卑有礼的样子,哪会像现在这样,气急败坏地大喊大叫,或许这才是他的真面目吧?压抑得太久了,本性便暴露了出来。
“你让我如何息怒,派去十五个精兵死士,到最后只剩下两人,哦不,还有一个,但是这个却是失了我这么多精兵的罪人,让我如何咽的下这口气?”
“老爷息怒,我们虽然折损了许多兄弟在里面,但是,言家的情况也不见得很好。”齐北桓刻意压低了自己的声音,伪装的像是之前那人沙哑的嗓音。
“哦,是吗?”言莱听到这句话,还算稍微有些安慰,倒是愿意听下面这人说一说了。刚刚砸完那个茶盏,他也后悔了,毕竟再不济,杨天帮他干了这么多事,手里还捏着他的秘密,若是让他心寒了,只怕是一件灾事。但是现在又不能杀他,狡兔死走狗烹的道理谁都懂,若是现在杀了杨天,难免让下面的人寒心。
他一贯善于伪装自己,对着下面这些死士都表现出极大的宽容和大度,所以很多死士为他做事,并不只是为了钱财和受他威胁,而是因为被他的表面所迷惑,认为他宽待下属,对人友善。于是很多时候,他吩咐下去的任务,大家也都没有去计较到底是因为什么事。只因为言莱伪装的太好,大家都认为一定是对方做了对不起言莱的事,才会让言莱如此愤恨。
言莱想了想,也就平息了自己刚刚的怒气,言辞温柔地说,“是我激动了,只是刚刚听到消息,难过你们兄弟几人居然都因为我的命令而丧生,不免难过罢了。”
言映听到言莱的这番话,在心内忍不住不屑,得亏他们两个是假的,不然还不得被他这些话给骗过去?看他刚刚那样子,也不像是一时的激动。但无奈还是得摆出一副理解的样子,还感动的说着自己都恶心的话,“多谢老爷,属下本就是应该为老爷分忧。”
言莱点点头,似乎是很满意言映他们的识趣,然后又转向齐北桓的方向,问着,“你刚刚说,言家也元气大伤?那言蒿那狗贼和言映有没有死了?”
齐北桓忍不住看了一眼在旁边的言映,然后缓缓答道,“这,没有……”
言莱没有说话,齐北桓忍不住补了几句,“言家军大多守在了言蒿的房外,我们实在是进不去。但是言映和他府上那几位却是被我们重伤了。”
杨天顺势补上,“老爷,反正那言蒿也病着,成不了什么气候,大多数言家军又在他身边守着,分不了身,而言映又受了伤。这可是偷袭言家主宅的好机会啊,何不趁现在,带着人去,全力绞杀他们父子两人。”
言莱还是没说话,一直捋着胡须,然后他慢慢开口,“若是派三十人与我们一起走,有几成的把握?”
言映内心欣喜,鱼儿就这么上钩了。但同时,他在内心也有些难过。毕竟他在内心,还是希望自己的二叔父能够迷途知返的,两家本就没有深仇大恨,但他却一味地想要自己和父亲死,他百思不得其解。
“七八成左右。”齐北桓假装思索一二,回答着。
“那剩下的二三成是为何?”言莱稳坐在上位,齐北桓几次告诉自己,算了算了,大事要紧,不必计较言莱这副模样。
“话不能说的太满,不然可就不太美了。再者言家军的厉害想必不用我多说,老爷也是见识过的,属下们虽然也训练有素,但真对上,属下没有十成的把握。”言映三两句话,又将言莱绕进去了。
也幸好言莱平日里与这些死士是不太了解的,不然他就会发现,平日里沉默寡言的两人为何今日竟口若悬河,怀疑起了几人。平日里他需要那些个死士做什么都是直接派下去,也不会与他们多多了解。倒是杨天他们这些外派在其他几家的死士,因为言莱总是召他们问各家情况,倒是来往的挺多。尤其是像杨天,被放在了言家主宅,经常跟着言映父亲的人,更是经常被言莱召见。
言莱被齐北桓这番话说的也有些打动了,确实,若齐北桓说十分的把握,他倒是不信了,还要怀疑一下是不是陷阱。但齐北桓实际地分析言家军的厉害,也没有极力让自己去言家主宅,所以他现在倒还真的在考虑此事了。
过了好半天,言莱招了招手,把蔡管家叫了过去,“蔡管家,这件事你怎么看?”
杨天在一边瞧瞧地勾起了唇角,他知道,言莱肯定陷入了纠结之中。因为只有言莱很纠结的时候,才会问一下蔡管家的意见,而一般这个时候他已经有了主意了,不过是想再听一遍别人告诉他,他会觉得心安罢了。基本到这个时候,杨天已经确定,事情差不多成了七七八八。
果然,过了一会儿,言莱摸了摸自己的扳指说,“蔡管家,拿着我的腰牌去调三十个人跟我一起去言家主宅。”
其实不是言莱太蠢,那么相信杨天,连求证都不愿意求证一下。主要还是他太自负,太相信自己了。他总觉得,当初杨天落魄成那个样子,是他赏了杨天一口饭吃,还给杨天的妹妹治腿,已经是极大的恩情了,杨天就应该死心塌地地帮助他。
可是他却没想过,自己是如何用杨天的妹妹威胁杨天的,逼迫他干了那么多违心的事,还让他背叛对自己很好的言父和在言家军的那帮兄弟。不过最主要的,还是他拿杨天的妹妹做诱饵,激怒了杨天。尤其是那次没有及时的施针,让杨天看到自己的妹妹痛苦成那个样子,他的愤怒更加上升了。
“你们三人,也跟上,在前面为我们开路。”言莱虽然相信杨天,但他多疑的性子还是选择让齐北桓他们在前面,他不愿意冒险。不过无妨,只要把他骗到言家主宅就好了,在那里等待他的,将会是一场血雨腥风,只是他尚未察觉。
“是。”杨天压下心中的欣喜,若无其事的领命。
言莱对他的听话懂事很是满意,“嗯”了一声后,蔡管家来告诉言莱,“老爷,三十死士已在门口等候,即刻出发吗?”
言莱站了起来,神情肃穆,他把手抬了起来,放在了胸前,像是在祷告什么。他嘴里碎碎念着什么,又像是在喊着谁的名字,好似情人间的低声呢喃。过了半晌,他睁开有些发红的眼睛,对着门外和里面的人说,“即刻出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