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拖到了你奶奶去世,临终前,她交代我要帮你二叔父娶个媳妇儿,她也怕你二叔父老了连个说话的人都没有。一开始我还热情的帮你二叔父张罗,可后来我看他并不热心于此,每次还很厌烦,再加上那时候生意又忙,渐渐的,这事也给冷了下来……”
“也怪我,也怪我,我没有完成你祖母的遗愿,也没有好好照顾你二叔父……”言父自责地说,是不是人一老,一生病就容易自我反省。从刚刚言父就觉得他对不起自己的妻子,对不起言映,现在又对不起祖母和二叔父。
若是二叔父的真面目确实是尚初萤他们猜测的那样,父亲会如何?他肯定会特别难过。
“咳咳,映儿呀,所以你以后要好好待你二叔父,他没有孩子,你就以后帮他养老送终,尽一个做儿子的责任,知道吗?”
言映苦笑着,点点头,“知道了,如果二叔父对我们家人好的话,我也会对他好的。”
言父笑了笑,“你这傻孩子,怎么能叫如果你二叔父对我们家人好呢?他对我们家向来不薄,你要记着这份恩情。”
“我已经老了,管不了你太多事了。但是滴水之恩当涌泉相报这个道理,想必也不用我再教你。这么多年,走南闯北,父亲一直靠着这么些个道理才能一步步把言氏做大,你也要宽以待人,不忘恩情,知道吗?”
“是,父亲,儿子知道。那如果,我是说如果,你很亲近很信任的人背叛了你,你发现他所有的东西都是伪装。他不仅想要夺你钱财,还要害你性命,你当如何?”
“映儿,用人不疑,疑人不用。若是遇到了这样的事,那也必定是有原因的。人总不会无缘无故地去恨一个人,夺我钱财便也罢了,害我性命我也不会手下留情。”言映听完,若有所思地点点头,没有说话。
“映儿,你是不是有什么事要跟我说?为什么你今日特意来找我,却问我一些奇怪的问题?”言父觉得有些不对劲。
言映张了张嘴,又闭上了。二叔父的事到现在都没有个定论,谁说得准呢,现在告诉父亲,万一二叔父不是那样的人呢?言映抱有着一丝丝的侥幸,始终不想让父亲伤心。
“啊,没什么,只是想着以后便要接手家里的生意了,多向父亲讨一点经验,为免以后出了什么事,手忙脚乱的。能有什么事啊?什么事都没有。父亲你就安心养病吧,等你病好了,我就好好待在你身边,跟你学做生意。”
“好,好,父亲记着你这句话,以后可不许耍赖又跑出去。”言父虽然看起来脸色还有些蜡黄,可精神气已经比前几日要好了很多。
“那我就先出去了,不打扰您休息。”
“你去忙你的吧,不要管爹,爹再休息几日就也能起身了。”
言映站起来,给父亲拉了拉被子,退了出去。他明白,接下来的几日便是赌,赌他二叔父到底是不是那么一个伪君子。宗家的其他人,这几日也没再派人过来闹,倒是省了不少心。但是不解决他们,留着始终是个祸患。
这样边走路边想事情,言映不一会儿走着就撞到了人。他抬头一看,是陈先生,他有些吃惊,陈先生这几日除了才来那天和他们一起同席吃饭了,其他几日几乎是连门都不出的,怎么今日会想着过来。
“先生,你怎么来了?”先生神色匆匆,撞到了言映也没理会,还是直挺挺的往前走,听到了言映的声音才转回头,看着他,“言映,大事不妙了。”
言映有些慌张,先生从未露出这样严肃的神色,到底是何事,竟让稳重的先生也有了情绪的波动呢?
“这……先生是什么意思,为何说大事不妙了,这到底是什么事呢?”言映一连问了好几个问题,陈此逸都不知道该先回答哪一个。
陈先生叹了口气,“唉,都是命啊!这事现在我也说不准,我平日里是把你们几个的命格给梳理好,用八卦模拟出来的。但是我刚刚打坐的时候,却发现,你父亲的命格气数已经不够了。”
“气……气数不够是什么意思?”虽然可能猜到了是什么意思,但是言映还是不想承认。
陈此逸看言映这个样子,就知道他肯定理解了,只不过不敢相信还是得找他求证,“唉,就是你想的那个意思,但是映儿,你也别太伤心,因为这命数一直以来都是变化着的,这个时候呈现凶,下一秒可能就逢凶化吉了。”陈先生安慰地说道。
言映脑袋一阵轰鸣,听不见其他声音了,脑海里反反复复出现着那句,“你父亲命格气数不够。”
“先生救救我父亲!”言映急得大喊。
陈此逸摇了摇头,“这一次我也没有办法了。”
言映绝望地问着陈此逸,“当年我不也是三番两次差点丢了性命么?不也给先生救了回来,先生你如今还是有办法的,对不对?”
陈此逸长叹一声,“之前你是魂魄不全,且遭人所害,但你本身的命格气数是还很长的。但如今,言兄这个,是他的气数太短了,支撑不了他多久了,映儿呀,你明白吗?我也没有办法了,这都是天命,我也不想让言兄出点什么事,但是,这是没办法的事啊。”
言映失魂落魄地说着,“你骗我,你肯定是骗我的,怎么可能,明明楚长书都说他快好了,毒已经快解了。”
言映从小到大过得顺风顺水,从来没有像现在这般,那么地绝望。从小到大,他身边最亲近的就是自己的父亲,母亲的印象都是从别人的口中隐隐得知。他把自己的父亲视做自己的天,如今自己的天要塌了,他一瞬间不知何去何从。
麻木地走到了中堂,言映目光还是呆滞的,他不明白,为什么,他才回来不久,他也答应了要好好陪他父亲,而他的父亲就可能要永远离开他了呢?
“言映?你怎么了?”齐北桓不知什么时候站到了言映的身边。
“啊,没什么。”言映伸手拭了拭眼角,他不想把自己这么脆弱的一面被齐北桓看见。
“是你父亲的事?”齐北桓好像隐隐约约嗅到了一些什么东西,但是又不确定。
“嗯。”言映瓮声瓮气的发出一个音节。
“伯父怎么了,前几日不是已经见好了么?”
“陈先生说,我父亲命格气数不够,可能,可能……”说到后面,言映已经有些说不出话来了,不过齐北桓也能把后面的话给完整地猜出来。
“言映,陈先生说的话虽然都正确,但也难免失误。你要相信,你命由你不由天,言伯也是,只要有心,我相信,一定能够反转。”
“而且,若是伯父真的……那你也不要太过伤心,他这是去找伯母了。我还小的时候,我父皇就去了,我的母妃也在那个时候被人诬陷,我的日子从此一落千丈。我那个时候就发誓,一定要让使我变成现在这个样子的人,付出代价。伤心只是暂时的,未来的日子还是自己的。”没记错的话,这是第二次齐北桓对言映袒露心扉了,以前两人总是意气风发,相互斗嘴。但随着言映要处理的事越来越多,他们似乎都在包容着,点醒着言映。
言映捂住头,痛苦地弯下腰,“我明白,我明白……”
齐北桓话说到这个份上,也没有再多说,站起来拍了拍言映的肩膀,就准备走了。这时,下面有人跑进来对言映耳语了一番,言映“唰”地就站了起来,目光如炬。
“怎么了?”齐北桓疑惑地问。
言映缓缓地看向齐北桓,从他的嘴里吐出几个字,“杨天被他们找到了。”
齐北桓也浑身一震,他明白,这是极为关键的一个人物,“他如今在哪?”
言映看向那暗卫,暗卫回答,“我们在外面吃饭的时候,恰好碰见他。之前少爷不是让我们下去找他吗?我们就喊住了他,但是他看见我们就跑了,我们几个兄弟一直追到了城隍庙,才抓住他,如今他和我们的几个人一同在那,我回来向少爷报信。”
言映和齐北桓交换了一个眼神,两人都明白了对方的意思。言映对那暗卫说,“你做的很好,府里你们还有多少人?”
“城隍庙那里有六个,之前出任务走了是个,还有三十多个人。”
“带上十个人一起走。”
“是。”
尚初萤过来找齐北桓和言映,看着他们这阵仗,问齐北桓,“这是?”
“杨天被人找到了,言映打算和我出去一趟。”齐北桓语速很快地和尚初萤说着。
“我也去!”尚初萤也感受到了他们紧张的气氛,她当即开口也要加入。
齐北桓看了她一眼,本想拒绝,但想着不答应她她可不会善罢甘休,所以点点头,“跟紧我。”
尚初萤开心地说,“嗯,我一定在你的视线范围内,行不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