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叔父说,“楚夫人这样的性子,当真是豪爽,难怪映儿喜欢与你们做朋友啊。你们几个倒是性情相似者,凑在了一起。”
“好了,映儿,你就带他们几个好好玩一玩,既然你父亲病着,我就替你父亲安排着,也管管你们。若是有什么为难的地方,尽管和叔父说,叔父帮你去办。”这叔父,话里话外,都有一股子让人不舒服的感觉。言父只是病着,又不是人不在了,为何要他来管言映。而且,这可是言府,缺着什么,为何要向他来说?
尚初萤压下心中的怪异,尽量使自己的语气显得天真欢脱一些,“那倒真是谢谢叔父了呢!”
二叔父没有过多的停留,在此之后和言映说了几句话就走了,走前还说过两日再来看言映和他父亲。
二叔父走后,言映问尚初萤,“初萤妹妹,你为何要对二叔父说谎呢?骗他你是高家的女儿?”
尚初萤沉吟了一会儿,问他,“你有没有觉得,你的二叔父很奇怪?”
“奇怪?为何这么说?”
“他每次在提起你的父亲的时候,仿佛有一种压抑着的恨意,而这种感觉,在听说你的父亲被医治好后,更为强烈了。”
“你是说,二叔父他,恨我爹?不可能,我爹和二叔父从小关系就好,听我爹说他们几乎算是穿一条裤子长大的,有什么东西二叔父都让着我爹,我爹犯了错二叔父也先给爷爷认错是他干得。后来,他们给我二叔父想相看了一个姑娘,没想到我爹和那姑娘看对眼了。二叔父因为他俩的感情,不认拆散,也就成全了他俩,而那个姑娘嘛就是我娘。所以,这么谦和的人,怎么会和我爹有什么矛盾呢?”
楚长书听了,也觉得这二叔父是个龚谦之人,不像是有什么心机。而且那二叔父刚刚对言父表现的那么关心,看起来也不像是装的,所以他也有些怀疑,问尚初萤,“萤儿,会不会是你弄错了?”
尚初萤摇摇头,“怎么,你们不信我吗?”
言映说,“不,不是我们不相信你,实在是,实在是这事……而且莫名其妙就因为你的感觉就怀疑我二叔父也不好吧?”
一直没说话的齐北桓这时候开口了,“萤儿,我信你。”
然后齐北桓又看向了言映,“其实你那二叔父在和你说话时,萤儿就觉得有些不对劲儿,她当时和我交换了一个眼神,我也就顺着观察了一下你那二叔父。看他听到言伯被楚氏后人给医治好了后,便有些不悦的样子,这实在不是你口中那个对你家情深义重的叔父。有些事始终是当局者迷,旁观者清。我知道你现在肯定不能接受我们这个怀疑,但是我猜测他一定还会有所行动,他应是先要来处理了楚家人,再给言伯下毒。这样一来,就没人能为言伯医治了。而且,言府府里的府医很有可能也被你二叔父买通了,根本不给你父亲说实话,导致你父亲一直拖到现在,毒渗入了骨髓。”
“想必萤儿说我是楚家人也是这个原因,因为楚兄在外的名声实在是太大了,难免会有人认识楚长书这个人,所以萤儿便说我是楚兄的哥哥,楚长风。”齐北桓向言映他们解释道。
尚初萤点了点头,“齐北桓说的没错,我正是这个意思。长书哥哥不会武功,如果你二叔父后续有什么动作的话,他可招架不住,所以我告诉了他,齐北桓是楚家人。你且看着齐北桓和我后面有没有人会来杀我们。若是有的话,就证明,我的猜想是对的,你不得不承认,你的那个二叔父,真的有问题。”
言映点点头,“好,就这么办。正巧家里的仆从我之前也清理了一遍,我也没和他们说你们是谁。若还是混进了别的人,也不知道你们的真实身份,不会把你们不是楚长风的消息透露出去。”
尚初萤说,“那就这么决定了,我也想知道,到底是我的判断失误了,还是你那叔父真有问题。”
言映其实心里也没底,他觉得尚初萤和齐北桓说的也有些道理,但确实像齐北桓所说,他真的无法接受平日里那么尊敬的人,竟是想害他们。
他本想先给自己父亲身体调理好,再来和这些个叔伯们周旋,清算一下。但现在看来,已经等不到了。
吃完饭后,言映去了言父房中,因为这次的毒,言父苍老了许多。他看到言映走了进来,笑了笑,“今日怎么有空来我房中坐坐?”
言映嗔怪地说,“我以前不也经常来找父亲谈心的吗?父亲这么说,别的不知道的还以为我多不孝呢。”
言父拍了拍床边,“你这确实好长时间没这么坐着和我聊天了,自从你被送出去后,家里就变得更加冷清了。”言父的表情显得有些落寞。
“没事,等你好起来,我就天天陪着你,我要去哪把你也给带上。”言映有些哽咽,但他还是呼了几口气后,和父亲开着玩笑。
“那不行,你娘还在这呢。我要和你一起出去玩了不带她,她知道肯定会不高兴的。”言父喃喃自语着。
“父亲,你觉得,二叔父是个怎样的人?”
“言莱?怎么突然想起问他来了?”言父有些奇怪。
“没什么,只是突然想起之前那些宗家来逼迫父亲的时候,二叔父都没有和他们一起,觉得他人挺好的。”言映和言父说着这些,是想试探一下言父对二叔父的态度。若二叔父真是那样的人,不知父亲会有何反应,会不会接受不了呢?
“是啊,言莱真的是个好人。当年本来你母亲相看的人是你二叔父,谁曾想,我那日刚好回府,见到你母亲时正疑惑她是谁家小姐,你母亲却让我给她指个路。这一指啊,你母亲就喜欢上了我,而我,也钟意那个在自己花园里莽莽撞撞的姑娘。她当时一直以为和她相看的人是我,直到开席后,看见了你二叔父坐在她对面时,她有些慌乱,就和你外祖母说不想定亲。”说起以前的事,言父似乎格外甜蜜,语气也很轻快。
“你外祖母自然是要问个为什么,你母亲也胆大,直接地就说她喜欢的不是言家二公子而是言家的大公子。你外祖母自然是不能允许这背信弃义的事情发生,当即就拒绝了你母亲。你母亲回去后就不吃不喝的,可怜你外祖母人到中年只得了这么一个女儿,视若珠宝,没办法了,又求到我们家门前,要求和我交换婚书。”
“你祖母当时觉得对不起你二叔父,让我去给你二叔父赔罪。可你二叔父却说,自古有情人终成眷属,宁拆十座庙,不毁一桩婚,帮着我向你祖母求情。两面夹击下,双方也就敲定了日子。那时候的日子可真是好,自小言莱就懂事,帮我兜了不少事,但那次是我最感谢他的一次,不是他的成全,也不会有我和你母亲那般美好的神仙眷侣了。”
看起来,父亲对二叔父一点防备之心都没有,这要是二叔父真的是那样的人,父亲会有多难过?本以为是亲近的一家人,最后却想要取你的性命。
“唉,可惜你母亲身体不好,生下你身子亏了,没个几日,撒手去了。我一人把你拉扯大,虽说不上辛苦,但你始终没有母亲的关爱。我对不起你,也对不起你母亲。”言映显得有些自责,懊恼地说着。
“父亲对不起我什么呢,你这么辛苦把我拉扯大,还要走南闯北做生意,一手创办了言氏,天底下没有比你更好的父亲了。母亲若是泉下有知,也不会怪你的,你已经做的够好了。”言映说着说着有些哽咽,都说男儿有泪不轻弹,但是在这一刻,言映真的很想像小时候被人欺负了一样,趴在自己父亲怀里大哭一场,之后醒来什么事都被解决了。
“父亲,那二叔父为何一直不找个人过日子呢?这么多年了,我都这么大了,他却连个老来依存的人都没有。”
“唉,我也不知道。当时你祖母骂也骂了,劝也劝了,你叔父就是不成亲。给他后面相看了几个姑娘,他都不满意。我们以为他是因为当年的事还心存芥蒂,问他他又说,是因为他心里有喜欢的人了,可是等你祖母高兴地问他那姑娘是谁,准备去提亲时,你二叔父又支支吾吾着不肯说。这一拖啊,就拖了这么些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