齐璨的那些人一看到他这样,也明白过来他这又是在掩人耳目而这周围还耳目应该还挺多。
被迷惑的那狱卒看见齐璨这样,果不其然的目光有些奇怪的看着他,然后便带了些嘲讽地看着齐璨。但也不过一瞬,那样的神情便不见了。齐璨在心里暗暗叹气,唉,这是又要给自己的名声抹黑了么?
但辛亏齐璨这样,那狱卒果真没再戒备地盯着他们,反而是虽然看起来严谨的站在原地,但心思已经飘远。
齐璨对着身边的那几人点点头,然后便装作随意的翻了翻那些卷宗纸业,实际上,他却都把那些给过了一遍,就等着待会回去后与他们一起讨论这几个案子了。
不过,其实也不用讨论了,看完那些案情,齐璨基本能确定,沐柔说的话,基本上都是对的。
当初莱国公案闹得人尽皆知,但皇帝下令斩杀莱国公时,莱国公的人却没有一个站出来申冤,现在想想倒也不是那群人薄情寡义。而是真正重要的人都被沐家给不知怎么弄在了沐家禁地了。再联想之前,沐家出来的丫鬟说沐家禁地附近总是有些哭声什么的,齐璨更加肯定了这个想法。
莱国公案,皇帝以权利镇压此事,逼得所有的百姓从一开始的不相信铁骨铮铮的莱国公会通敌叛国到最后麻木的觉得,也许莱国公真的通敌叛国了。
实际上,知道实情的人,少之又少,但正是知道实情的人,死的死,关的关,要不就是都是沐家那一派的,所以这案子现在写在卷宗上,也成了莱国公的不是。
那样一个为了保卫国家连自己妻子和女儿都不管不顾那么多年,与自己还士兵同吃同住的铁骨汉子,怎么会是通敌叛国之人?这父皇,掩耳盗铃的技术是真的越来越好了啊。
齐璨对齐北珹可真的是没有多少真情实感,从小到大,他齐北珹偏宠沐贵妃,皇子中,他也偏宠齐封。他身为嫡子,但从齐北珹那里分来的宠爱实际上少之又少。
他以前小的时候还会有所憧憬和期待,但到现在,他已经学会了什么东西都自己争取。而且,在他心里,齐北珹这个皇帝当的,既昏庸又懦弱。
光是残害忠良,不分忠奸这一点,就足以让齐璨对齐北珹的不屑达到了一个高度。这样的帝王,如何不会被人推翻,这大齐的江山交付到这一代,实在是有些委屈了。齐璨眼中带着野心的光芒,有一种奇异的吸引力。
齐璨知道,沐家和高家这两大外戚,一直是齐北珹的心病。但齐北珹不除这两大祸害,反而助长祸害的势力,以此来残暴忠良,获得那么一点可怜还兵权。罢了,莫说兵权,就是其他的权利,也在他的好祖母高太后那里留着没有还政。
后宫一片混乱,可偏偏他们还助长那种气焰,实在是让人无处遁训。
齐璨想要争那东宫之位,他从很小就有这个想法。不过那时候的目的和现在可不一样。
小时候他看着自己软弱的母后被欺负时,或者自己的父皇不多看自己一眼时,他渴望自己是东宫太子。因为那样的话,他的母后就不会被那么多人看不起了,不会被人骂着说,亏得自己是皇后,自所出还皇子却不是太子。
而自己的父皇应该也会多看自己一眼吧?毕竟是太子了,不论是在学业上还是骑射上,他都会多看自己一眼。而不是像对待其他几个没有母妃的皇子一样,随意看过去点点头就算完事。
齐璨惊奇地发现,以前的自己还真是天真无邪,心思居然那样的单纯。
究竟是从什么时候,自己开始不再祈求齐北珹还关注了呢?但心内对东宫之位的争夺,却一点也没有减少。
也许是从自己有些自己的认知了,知道自己一直以来渴望的父皇,并不是一个有勇有谋的皇帝。相反,他有些为君不仁,还经常被宫里那几个美艳的娘娘迷昏了头许下一些承诺时。
齐北珹在齐璨的心里留下的痕迹,说轻也轻,说重也重,只是随着年龄的增长,齐璨开始忽略这些罢了。
如今翻阅着这些卷宗,齐璨对齐北珹更是失望若是当初,他没有杀害莱国公一家,齐国的繁荣景象,至少还可以延续个几十年,可偏偏,他把这一切毁了,毁的彻底。
底下的人阳奉阴违他不管,但若是有人挑拨离间,说的是那将军要夺权。齐北珹却可以立马下令处死那将军,所以,他注定成不了一代明君。
而至于先皇雅贵妃一案,更是高家和沐家的一场阴谋。想了想,这从雅贵妃一案中获利最大的便是皇帝和太后了。
皇帝和太后不愧是母子,两人心狠手辣程度都不相上下。先帝一走,高太后就忍不住的对雅贵妃动手了,欺负的也不过是雅贵妃家族不盛。不过,也是因为雅贵妃的母族势力不强,所以先皇才格外宠幸雅贵妃。
而且听说,当年先皇是动了把皇位传给魏王齐北桓的,也不知是真是假。不过现在,既然自己还父皇能够坐上那个位子,那也只能说明成王败寇罢了。毕竟,按照当时先皇宠爱雅贵妃母子的态度来看,这说法也不是没有可能。
而高太后对待此事的处理方式便是先臭了雅贵妃还名声,让她入不得皇陵,再让身后的史官对雅贵妃诸多侮辱,让她身后遗臭万年。最后,在打压先帝最喜欢的小儿子,各种派人刺杀。有时候想想,他那位皇叔才不是福大命大,应该他也是有后手的人吧?
比起这些来,是不是高祖皇帝还吕后都算是仁慈了?虽说吕氏将戚氏制成了人彘,但她对戚氏的名声至少没有侮辱,所以戚氏倒也落得个清静,不过是死之前被吕氏折磨的惨了些。
但现在来看当年的那事,所有人骂的却都只是吕后。所以这谁输谁赢,还真不知道。
齐璨把卷宗卷起来,仔细的收好又交给了那狱卒收好。然后便带着身边的那几人打算离开了。齐璨来时许多人在迎接,但因为刚刚齐璨故意暴露的蠢笨,已经没有人再上前搭理他了。
大理寺这些人都是凭真才实学考进来的,所以难免清高傲慢。对齐璨这种,“游手好闲,寻欢作乐”的皇家人士是非常看不上的。所以齐璨进来后,便也没有强行让其他人来待见自己。如今的他,只需要养精蓄锐,韬光养晦罢了。
大理寺的人确实喜欢摆臭脸,好几次青玄门的人因为这个都想拔出刀来,他们总觉得这是在对他们的主上不敬,可还是被齐璨按住了。
齐璨对他们摇摇头,示意病并不碍事,于是几人也只好作罢。
宫里果真是没有透风的墙,这么一会儿,他去了一趟大理寺查看卷宗的事情,就传遍了宫里各处。
楚皇后一听这消息,差点没吓个半死,她捂着胸口,抽抽搭搭地说:“作孽啊,那祖宗怎么去翻了那时候的那两份卷宗?”
那两份卷宗简直就是宫里人的禁忌,几乎所有人都不敢提的,今日齐璨虽未提,但居然跑去看那两份卷宗,那真是罪无可恕。
而正在涂着丹蔻的沐贵妃一听这消息倒是笑了出来:“这齐璨,倒真是有瞌睡就给我递枕头的人啊。”
她冲着旁边的郑女官说:“我原本还在想怎么对付齐璨这臭小子,他可是所有皇子中,最为沉默,但想法也多的一个,原先我想着,对付他会不会有些困难,到今天我看样子是,完全不用我出手了。。”
“他也真是蠢,好好的,想要在刑部大理寺那种地方立功,谁不是往礼部和兵部那些地方来?成效快,捞的油水又多。可现在,他偏要去大理寺,油水捞不着不说,把自己也惹了一身腥。”
“你瞧着,他不出意外的话,太后那边要派人过去请他了。而皇上那边肯定也不会放过他,一定要知道他查卷宗的目的才罢休。”
郑女官给沐贵妃捶着腿,默默地听着她说这些。她从来不插一句嘴,因为她知道,若是她插嘴了,沐贵妃便会忘了自己究竟要说什么,那沐贵妃一定会非常懊恼,所以与其这样,郑女官选择了不说。
皇帝那边知道这件事后,他的脸色阴沉地快要滴出水来,他让人即刻就去把齐璨找来。
齐璨也没有扭捏,在那大太监告诉他皇帝已经在养心殿侯着他时,他便直接跟着走了。
那大太监把他领进去后便退下了,没敢逗留。而齐璨站着叫了一声“父皇”后,便没有了下一步的动作。而皇帝一直没有回应齐璨,齐璨也不觉得尴尬。
两人就这么站着,过了一会儿皇帝向他招手说:“你过来,璨儿。”
齐璨走了过去,齐北珹也站了起来,他走过去正面对着齐璨,然后看了两眼,一个巴掌甩到了齐璨的脸上。
齐璨稳住了身形,只是眼睛动了动,他的睫毛下,一片阴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