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是尚初萤便随手在那群女死士中指了一个,是从左数的第二位。被选中的那女死士默默地从刚刚的位置来到了尚初萤身边,脸上无悲无喜的,倒是和她一身的黑衣相得益彰。其他没被选上的也没有什么失落或是松了一口气的表情。
尚初萤看着,点了点头,这便是一个严整的组织里出来的人才。
因为齐北桓觉得一个人不够放心,就又挑了两人,总共三人,一起跟着尚初萤身边,然后才回了王府。王府里,主子们带回几个人回来也是常事,左不过便是主子在外面发善心或是别人送的奴仆,再加上他们也没资格过问什么,所以在一月诛选的那几人也没引起什么波澜来。
既是跟着尚初萤贴身保护的,那必然是要归到尚初萤院子的,管家拿着王府的登记册来问尚初萤记录几人身份信息时,尚初萤便给挡了回去,和管家说:“不用记,这三位姑娘就当是只在我们府上待几日,过后是要去别处的。”
管家得了尚初萤这句话也就没说什么下去了,倒是齐北桓想了想,然后对尚初萤说:“反正你身边也没几个贴心的人,不如就让她们跟着你?她们不仅忠心信得过,还会武艺,正好给你傍身,你平日出去我也好放心。”
尚初萤也有些心动,她知道一月诛的人都是全心全意只听齐北桓话的人,也不存在什么出卖或是背叛的情况。但想了想,她还是拒绝了。
齐北桓不解地问:“为何不要,这就当我送你的一个礼吧。”
尚初萤摇摇头:“这几个死士,平日里跟随着一月诛里面的人干的都是杀人打斗的事,若是现在来我身边,那些细致的活儿也不适合她们,况且,这也是折辱她们了。不让她们去搏杀,却来保护我一个深闺女子,像是折了她们的翅膀一样,委屈她们了。”
齐北桓和尚初萤说话,并未避开那三名女死士。那三人从刚刚齐北桓提出要将她们配给尚初萤身边,其实就悬着一颗心。正如尚初萤所说,她们自小被培养成杀人的死士,若是现在让她们一直陪着保护一个深闺女子,倒比做什么危险的任务都让她们难受。
齐北桓的命令她们自然是不敢违抗的,但要说不甘心也是真的不甘心。原本已经做好了就此不能再像以前一样的准备了,但没想到,这门主夫人,倒真是个明事理的,也真的为她们考虑了。三人心中内心感激,但多年冷血和善于隐藏的习惯也没让她们在脸上表露出来什么。只是几人都知道,在大家心里,必然也是下定了决心要好好保护夫人的。
都说女为悦己者容,但她们几个却是士为知己者死。
齐北桓听了尚初萤的意见,也点点头,回头看了一眼站在尚初萤身后的三人,对她们说:“也罢,我想想也是这个理,既然这样,你们就在夫人需要你们负责安全的这几天,尽力保护她,知道么?”
被尚初萤选中的那名女死士双手抱拳,一下子跪了下来,后面两人也跟着跪了,然后听见她说:“门主放心,鸢尾必当为夫人赴汤蹈火,在所不辞。”
在这群死士这里,她们认的不是什么王爷王妃,而是她们的门主和门主夫人。
齐北桓见此,没再说什么,更是觉得刚刚尚初萤的选择是对的。尚初萤给鸢尾三人交代了一下她明天是要去见谁,又是以什么样的身份,大概把这些事情说了一些,然后告诉她们明日可不能露了陷,几人都点点头,表示知道。
对这三人尚初萤自然是放心的,倒也没有再不放心地多说什么。
梅兰见着这三人心里有些担心,但一听说管家拿着王府名册去录入那三人身份的时候,王妃却拦着没让录进去,说是这三人还是要走的,梅兰才放下心来。想着这三人,应当也是成不了威胁。
第二天一早,尚初萤便让梅兰给自己准备了一套男装换上,然后让人给自己扎了一个男子发髻,齐北桓从校场回来的时候看见尚初萤这一身打扮,打趣地说:“偶尔见你这么一穿,倒也有趣得很。”
尚初萤嗔了齐北桓一眼,然后说:“我这是去办正事,再说,待会把面具一戴,哪里看得出什么有趣不有趣的?”
齐北桓眯着眼睛打量了尚初萤半天,到好像是因为尚初萤待会要戴上面具,所以多看两眼似的。不过,也幸好尚初萤出去要戴上那人皮面具。不然,她可不知道,即使穿了男装,她那张脸也是多么的招人,引人驻足。而且,就是因为穿了男装,那身上那股子不辨雄雌的气质,更是让人沉醉。
不过,尚初萤肯定是不知道这些的,这些只属于男人龌龊的心思,齐北桓自然不会和她说,别的人也不敢有,即使有了,也只能在心里想想,哪里敢表露半分。
想到这,齐北桓倒也不太在意,便只在桌前坐了下来,然后说:“先用早饭吧,把早饭用了再出去。”
尚初萤点点头,原先她也是等着齐北桓回来一起用早饭的,所以便拿起汤匙舀起刚刚下人在她碗里放好的米粥。那米粥晶白莹润,散发着阵阵香气,煞是引人食指大动。
配着桌上的一碟咸菜,尚初萤今早看着倒饭量很好的喝下了一碗半粥,还吃了一个素包。齐北桓坐在尚初萤对面可把一切看的出来清清楚楚,见此,便对下面的人说:“看看今天厨房里的人都是谁,每个人都赏。”
尚初萤抬头看着齐北桓,惊讶的问:“怎么了?你今天心情不错?”
齐北桓看着尚初萤在阳光下变得柔和的面庞,嘴角还粘着一颗饭粒子,抿嘴一笑说:“是不错。”
“从去燕国开始,便觉得你一直有些忧虑,虽谈不上沮丧,但是这么开心倒也是第一次呢。”尚初萤也笑着说。
“你到记得清楚得很。”齐北桓隐隐有些笑意。
“我看你今日胃口也好,多吃了一些,这咸菜配粥头几回吃倒也新鲜,但是不能多食,始终是没有其他的补身体些。这王府的厨子也算是费心了,所以便想着赏他们一赏。”齐北桓漫不经心地说。
“你……竟是因为我多吃了一些早膳才赏他们的?”尚初萤有些难以置信。
“嗯。”齐北桓只是回应了尚初萤一下,没有多说,但看他的耳朵,早已红了。
尚初萤不免有些感动,一时间也不知道说什么,气氛在他们俩之间流转,直到梅兰走了进来。
“王妃,前几日你让奴婢跟去无名药房,奴婢现下已经把药房的事宜了解的差不多了,就是有些药材方面的,还不太懂,不过奴婢会下去慢慢研究的。刚刚那边的人把前几月无名药房的账本送了过来,还送了几本楚神医的医术过来让奴婢学习。医书奴婢收着了,这账册你看是放哪里?”
尚初萤沉思了一会儿,她待会就要去和顾恕游碰面,所以肯定是来不及看的,但那账册若是不早早看了,处理完,堆着也是个麻烦。况且无名药房那边应当也是要用的,今天只是恰好把账册整理出来送来给她过目罢了。这样想着,尚初萤倒确实为难了起来。
“放本王的书房吧。”齐北桓的声音从桌子另一边传到尚初萤和梅兰耳朵里。
尚初萤抬头看着齐北桓,这无名药房的事情他一向是不插手的,怎么今天……尚初萤有些疑惑,但也没有多问,但这细节怎么逃得过齐北桓的眼睛?
齐北桓握住了尚初萤的手,紧了紧说:“放心,我答应你不管你在外做什么,就不会多管和插手。只不过我看你最近实在是太过劳累了,今日又要忙着去见顾恕游,马上也到了我们去赈灾的日子了,所以便想着帮你分担一些是一些。”
齐北桓这么一说,倒是让尚初萤有些脸热,他这么为自己考虑,自己却怀疑他,把他想成什么样了?
于是尚初萤便带着些愧疚,又带着些感激对齐北桓说:“齐北桓,谢谢你。”
齐北桓看着她只是笑而已,尚初萤看了看,趁着梅兰低着头等待复命,便站起身在齐北桓脸上轻啄了一下,然后小声地说了一句:“你对我真好。”
齐北桓这下的笑意倒是见到了眼底,但他还是摆出一副高冷的样子,没多说什么,只“嗯”了一声。
尚初萤心想,算了算了,就让你先这么臭屁一下,于是便对低着头的梅兰说:“听见了?就按王爷说的办。”
梅兰得了令,便带着人退下了,而尚初萤也唤着外面的人进来收拾,她则和齐北桓吃完早饭,出去外面园子走走,消消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