尚初萤听完,眼神直视着院正,“周院正,我是这大齐的魏王妃,也是大燕的公主,高太后是我名义上的嫡母。为着这道义和两国和平,我也不能做出对太后不利的蠢事吧?”
周围的人都点点头,确实,这魏王妃身份敏感,而且又是在宫中,总不可能这么大张旗鼓地对太后下什么毒手吧?这种话一说出来,院正就后悔了,他原先只是不喜这魏王妃小小年纪又是一介女流居然比自己的见识还广,这下见她居然还说能配出解药来。想想,吴思淼都没有这个能力,他怀疑的同时,也气不过,但没想到,自己居然就这么说出来了。
说出口他就惊觉,自己再如何,也不过是一个院正,但对方是王妃,如果对方怪罪追究起来,那可是撤了他的职都有可能。可恨自己平日里还算机灵,这下子怎么管不住嘴。
院正懊恼的时候,尚初萤却没放在心上,她想着,越是有人这么搅局,提出质疑,她布的这场局才算完美。不然,若是人人都相信她,听信于她,未免实在是让人觉得虚假。而且现在这些人的疑惑,正是其他人还有那些老百姓的疑惑,她把这些人的疑惑给解决了,以后别人再提这事儿,她也站得住脚跟。
“而且,我几时说,吃了我这药,太后就会好了?我说的分明是,我这药能抑制住毒性,防止毒性蔓延,所以晚上,太后应该就能醒,但这毒,还是没解。”
见尚初萤态度也不是那么的高高在上,咄咄逼人,院正也收敛了许多,没有一开始那种想要针锋相对的意思,便说,“那便请王妃一试。”
陈嬷嬷见两边算是达成了一致,便拿着药丸子走了过去,用茶碗倒了些水,把丸子放在里面化开,然后她又走到高太后身边,让服侍的集合小宫女扶起高太后,她一勺一勺地喂给高太后。
高太后喝下一碗药丸子化的水,却是一下子吐了几口血。陈嬷嬷惊慌失措,看着尚初萤,张口就要喊,“来人啊!”
尚初萤眼神凌厉地扫了陈嬷嬷一眼,刚要说话,却早有人先她一步。
“我们几位太医院的人都在这,嬷嬷还要喊谁?再说,嬷嬷仅是见太后吐了血就以为王妃是要对太后不利吗?我告诉你,那不过是太后吐出的污血,吐出来才是化瘀。”一直不说话的吴思淼突然严厉的开口,那语气的肃然,让长期和他一起合作的院正都眼皮子一跳。
这副院正向来是个沉默寡言没脾气的,但原来,他脾气起来了竟然是这么个样子。想来,他一定是愤怒这陈嬷嬷不把他们太医院放在眼里吧?明明几位权威的人都在这,大家都还没出声,她就要凭着自己的论断朝外喊人,简直不把他们当一回事。院正心里这样想着,同时对身边的吴思淼也有些犯怵。
陈嬷嬷被吴思淼这么一吓,立马收了声,没有说话退到了一边,更是不敢看尚初萤。先前她就怀疑尚初萤,尚初萤已经不悦了,这下……
高蓉吐了那几口血,虽然还是没有醒,但确实呼吸平稳了许多,没有像之前那般狼狈地喘着粗气。
陈嬷嬷虽然讨厌,但她对高蓉倒确实是忠心,她一看这样,便立马跪了下来,给尚初萤道了谢,“老奴先在这代替太后谢谢王妃,若不是王妃,只怕太后身体要被这毒给拖垮了。”
尚初萤心里想着,那是自然,我把解药分出一点分量来揉到清热的药丸子里,让高蓉稍微解了一些毒,但又不是完全解了,正是这样,才能牵制高蓉,也能让你们信服。
“起来吧,只要陈嬷嬷不再疑心我对太后要做什么,这几天按照我说的办,太后也好的快,也不辜负我为太后制药的辛苦。”
陈嬷嬷点点头,而院正这下是明白了,这风头已经慢慢往尚初萤那边靠近了,他更是没有说尚初萤的理由。
在他们说话期间,高蓉缓缓地睁开她那双浑浊的眼睛,见她殿里围了那么多人,她想开口询问,却发现喉咙里呼哧呼哧,痰卡在喉咙间,根本说不了话。
其他人没发现,陈嬷嬷第一就看见高蓉醒了,激动地到床边询问,“太后,你醒了,还有没有哪里不舒服?”
高蓉头还有点晕,问着,“我只是怎么了,我这怎么那么多人,叫他们出去些,呼吸都不畅了。”
陈嬷嬷一字一句和高蓉解释,“娘娘,之前您突然晕倒了,昏迷不醒,太医院也查不出您是个什么情况,没办法想请江湖术士来一试,但也是徒劳。今日魏王妃前来看望您,说她对医术也有些研究,前几日听说了你的病情,便估摸着在王府给你做了几个药丸子,这才匆匆赶来给您服下,您才好了一些,算是醒了过来。”
高蓉瞪大了眼睛,听完这里她还有什么不明白。前几天苏楚楚借着尚初萤的名号刚刚来拜访过她,过后她便昏睡了,太医院的人都查不出的毛病,到她尚初萤手上就有了效果?分明就是她们给她喂的毒,现在她们又来给她送解药,当真是导演的一手好戏。偏偏高蓉这会子又说不出话来,只能怒瞪着尚初萤。
吴思淼走了上前,“太后娘娘,您刚醒来,应保持平和的心情,不易动怒。先让人给你准备一碗冰糖雪梨蜂蜜水,给您润润嗓子和肺,您便能开口说话了。”
陈嬷嬷听到太医院的人如此吩咐,便让下面的人赶紧去准备了,顺便让太医院的其他人都下去,只留了两位院正。
等到冰糖雪梨蜂蜜水端上来,又凉了凉,陈嬷嬷接过给高蓉喂了进去。高蓉喝了几口,化了痰,果真呼气和说话都顺畅了许多。
她斜眼看着尚初萤,“魏王妃救了哀家,也不知道怎么感谢。”
尚初萤眼观鼻鼻观心地上前,“太后何必如此见外,太后娘娘本身就凤体尊贵,即使没有臣妇,太后也是会好的。”
“你们都先下去,留魏王妃一人便可。”高蓉决定让其他人退下,她单独问问尚初萤。
“是,臣,奴婢告退。”几人稀稀拉拉的都走了,一下子这室内只剩下了高蓉和尚初萤。
“说吧,你待如何?别以为我瞧不出你的把戏,你无非就是想让我放了齐北桓,我告诉你,你想都不要想,即使你表面上是救了我,便要以这个为筹码逼我放了齐北桓那贱种吗?到手的机会我怎会放任它离开,这次我便要让齐北桓一步一步地失败,然后去死。”
“太后娘娘既然已经知晓我要干什么,为什么还要问我呢?没错,我是想让你放了王爷,我既然敢这么做了,我就一定有退路。你若是不放,我可并不只是单单地要以这百姓的舆论逼你。你体内的毒,我刚刚虽然给你解了一些,但还是没有解干净,大半毒素还留在你体内,若是三日内不吃下解药,你便会一直高热,做噩梦,全身发烫,最后在痛苦的噩梦中和全身溃烂的痛苦中死去。”
“你也不要想着你还能找其他人,这毒是我自己研制的,除了我无人能解。再说,三天时间,就算是有人能解,但过了这个时间,即使是大罗神仙也救不了你了。”
“对了,你可千万不要想着,把我的所谓的罪行昭告天下。没人会相信的,刚刚你的婢女和那几个院正都看着,我可是诚心诚意,忙的几天没睡觉,为你研制解药的孝顺之人。若是你要与他们说我的罪行,只怕是天下人都要觉得你高蓉忘恩负义,或者,没清醒?还是被毒药烧坏了脑子?你自己选吧,高蓉,你这狠毒的心肠,也该搓一搓了。”尚初萤说完便立在一边,高傲地睥睨着高蓉。
高蓉气的龇牙咧嘴,拿起刚刚喝雪梨水的玉碗,又不敢朝尚初萤砸,只好朝门口砸了过去。门外的人听到那么一大声动静,都吓了一跳,但高蓉又没宣进去,后续又没听到其他声音,所以也不敢说话,不敢贸然进去,只能守在外面。
“太后娘娘可是消消气,没听到刚刚太医和你说的,你得心平气和的养病么?”比起高蓉的怒火冲天,尚初萤截然不同,势在必得地等着高蓉做决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