尚初萤走进去后,宫人们都迎了上来,然后对着她说,“王妃,太医尚在为太后诊脉,王妃还请稍微等一下,再去探望太后。”
尚初萤皱了皱眉,“这么些时日了,就没人能让太后好转一些吗?天天只知道诊脉,太后却还是这个样子,养太医院那些废物有何有?”
小宫女没见过尚初萤发火,吓得不敢出声。她也不明白,往日和太后不算关系好的尚初萤,为何现在如此关心太后。尚初萤看了她一眼,便带着苏楚楚说,“我进去看一看。”
小宫女还没来得及叫住尚初萤,她已经走了进去,高蓉虚弱的躺在床上,神色憔悴,即使是昏迷,眉也是皱着的,看来是身体上的苦楚并不少。尚初萤内心舒畅,看见高蓉痛苦她便开心。但表面上,她还是什么都不显,只是一副非常伤心难过的样子。
“太后娘娘,您怎么成了现在这个样子?”尚初萤十分悲痛地看着高蓉,不知道的还以为尚初萤不是一个王爷的妃子,而是高蓉身边养着的公主,感情深厚,所以看见高蓉这幅样子十分不忍心。
高蓉身边的陈嬷嬷都恍惚了一下,随即反应过来,嘴角抽搐了一下,然后眼神凌厉地扫向外面,“谁把王妃给带进来的?还不把王妃带出去,可不好让王妃金枝玉体的,过了病气。”
小宫女慌慌张张地跑进来对着陈嬷嬷说,“嬷嬷,是奴婢,但是王妃说她一定要进来看看太后她才放心,奴婢拦不住她。”
尚初萤颦了颦眉,她可没说过这话,但她也没必要在此时反驳这小宫女,看来这宫里,个个都是人精,把自己都摘得干干净净,把别人给绕进去了,别人还不能出声反驳。
陈嬷嬷自然也知道,拦是拦不住尚初萤的,她一个奴婢,如何去拦一个王妃?再说这王妃还是打着孝道的名义,来探望高蓉的,怎么也说不过去去拦。但她还是得做做样子,以免以后高蓉问起,她没办法交代。
于是她便又对尚初萤说,“王妃不如改日再来探望太后?太后娘娘这几日还不见好,若是过了病气给王妃,王妃也病倒了可不好。这边老奴们照顾便可,老奴知道王妃一片孝心,若是太后醒了,老奴便派人过来通知王妃,王妃看如何?”
开什么玩笑,别人不知道尚初萤和太后的关系,她还不知道吗?两个人势如水火,齐北桓早就被太后恨毒了,三番几次刺杀他,而尚初萤和齐北桓关系那么好,可不是也要恨上太后?什么时候这王妃也和太后娘娘这么要好了,还要过来不顾病气的都要探望,一看就是黄鼠狼给鸡拜年,没安好心。
尚初萤见陈嬷嬷这么戒备地看着自己,一直把自己给劝走,便温和地笑了笑,“嬷嬷这话可是见外了,太后娘娘平日里待我那么好,他这下病了,我不过来侍疾,反倒担心病气过来,这成什么样,莫不是要给天下人耻笑?”
“再说,我今日来,也不是只是单单探望太后的病情。实际上,我当年在燕国的时候,也对医理有些研究,来到齐国,楚神医又指导过我几回,所以我这才过来看看太后,想着要不我也试一试,没准能救起太后娘娘呢?”
陈嬷嬷紧张地说道,“不可……”说完之后便发现有些不太合乎规矩,自己一个宫中的嬷嬷,居然拦着王妃为太后治病,她怎么敢?她抬头,便看到了尚初萤和几位太医院的人都在看着她。可是偏偏,她又想不出个正当理由,所以只能接受尚初萤的审视。
“嬷嬷三番两次拦我是为何?为何不允许我给太后诊脉?”尚初萤面色严肃,一脸凝重。
陈嬷嬷心中想,那还不是怕你诊脉医治是假,趁机下毒才是真,但表面上,她还是笑着说,“太后此病来的蹊跷,老奴不敢让王妃以身涉险。”
尚初萤却是没有相信她的说法,反而说,“我刚刚进来的时候嬷嬷也不太乐意,现在要给太后医治嬷嬷也不乐意。莫不是,嬷嬷与太后这病有什么关系,才这么拦着我,不敢叫我发现点什么?”
陈嬷嬷一听这话,就立马跪下了,这么大的罪,她可担不起,恨只恨高蓉现在躺在病床上,还是昏迷着的,没办法替她说话,而剩下的几人都是不知内情的,若是真以为她是与太后的病情有些什么关系。这么一大顶帽子扣下来,这魏王妃是可以仗着她的身份,当场把自己处理了的。陈嬷嬷想了想,捋顺了厉害关系,便想着,待会便不拦了,高太后醒了再说吧,而她能不能醒还是一回事呢。
“王妃娘娘恕罪,老奴和太后娘娘这病可一点关系也没有啊,老奴是情愿自己受苦,也不想看见太后娘娘如此,老奴怎么会害娘娘呢?王妃明鉴啊!”陈嬷嬷心里不虞,想着以后高太后醒了,一定要多在太后面前说这魏王妃的坏话。
尚初萤扫了地下跪着的陈嬷嬷,说着,“起来吧,我也并非为难你,你也是个忠心的。但是你一直拦着我不让我为太后诊治确实不应该,这下……”
尚初萤话没说完,陈嬷嬷就接着说,“王妃还是先给太后看看,看看。”顺便擦了一下脸上的汗。
苏楚楚在旁边看着,更是佩服尚初萤这睁眼说瞎话的本事,下毒的也是她们,这下要救人的也是她们。然而现在,尚初萤还是脸不红,心不跳的把这些事情,要推到其他人身上,还挺像那么回事,她很想问问尚初萤,是怎么忍住不笑的?
一边的院正瞧着尚初萤只是一介女流,又是个养在深闺的王妃,没有对她抱有太大希望,但也不敢不恭敬,毕竟人家的身份地位摆在那。但这几日,从各处跑来的各种所谓的大夫医者,都没能让高太后恢复一星半点,所以院正也没对尚初萤抱有太大希望。
他见尚初萤掀开纱帐进去了,反而还轻嗤一声,连什么病都不知道,就敢擅自把纱帐掀开若是会传染的疫病,又怎么办?这点常识都没有,还如何医治,只怕也是个花架子,来博个好名声的。
他便转开了头,没有看尚初萤,盯着这宫殿中的青铜烛台看,等他转回头,却发现副院正正看那魏王妃给高太后医治,看得津津有味。
他一时好奇,,这能让思淼如此聚精会神看的,也不多啊,于是他便也看了一会儿。
他眼中无用的魏王妃,倒是真正的在给高蓉治着,尚初萤看了看高蓉的眼皮,又捏着她的嘴看了看舌苔,最后号了号脉,然后说,“太后这哪是生病,这是中毒了。”
院正这下才愿意正眼看一下尚初萤,虽说他早就知道太后是中毒,但是那是副院正和他说的,而不是他自己看出来的,所以说,其实他也没有看出来。然而,这魏王妃居然能够诊治一会儿便看出太后是中了毒,看来……她的医术,确实有两把刷子。
而高蓉屋里的宫女太监倒是听见尚初萤这话跪了一地,太后在宫里中了毒,平日里接触的就是她们,不怀疑这些宫人都难。即使不是自己的错,也得先跪下。尚初萤看了看这些跪倒,口中说着,“奴婢冤枉,请王妃娘娘明鉴。”的这些宫女太监,手一挥,“先起来吧,这下我也没精力治你们的罪,现在最重要的是把太后娘娘解毒,等到她醒了,她亲自怪罪你们。”
院正拐了拐副院正的手,“思淼,你说,这魏王妃真有办法治好太后吗?”院正虽是这么问,但他这语气,活脱脱是不相信的语气。
但副院正吴思淼却是想了一下,答道,“不好说。”
院正愣了愣,副院正向来是个眼高于顶的,对医术非常自信,虽是副院正,但也不是追名逐利之人,他的位置是真材实料得来的,而不是像自己这样阿谀奉承而来。所以他平日里最是看不上达官贵人的做派,很少对他们做出高评价来,尤其这医术上更是,但今日……他居然能罕见地对这魏王妃说出一句“不好说”,这已经是吴思淼嘴中,夸奖的话了。或许在他看来,已经是相信的意思了。
院正一下子愣了愣,没有说话。
而尚初萤看了看之后,便说,“太后的症状我一开始在宫外就听说了,大致猜到一些,但不敢确定,今日看到了,才真正的确定下来是被下了毒。所以我前几日在王府中,也早就做了几颗药丸子,现在太后昏迷着,药丸子肯定是吃不了了,陈嬷嬷你先拿下去用水化开,给太后喝下,太后约摸一炷香后便可醒来。”
院正更是吃惊,这魏王妃仅凭几句描述就能知道是得了什么病,中了什么毒?而且她这药丸是什么仙丹妙药,太后一吃就能醒来?当真是不把他们这些太医院的人放在眼里。
于是他便不客气地说,“我们都还没查验王妃这药丸子里有些什么东西,王妃就敢给太后服用吗?若是吃下太后没有醒来,又当如何?或者病情加重又如何?难道王妃的几颗药丸就能让太后好了?”
陈嬷嬷拿着药丸子要走的步伐也停了下来,是啊,她之前是因为高蓉没醒,惧怕着尚初萤,倒昏了头。若是太后因为这魏王妃出了点事,她也脱不了干系,而且太后出事,对她而言,一点好处都没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