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王府的时候,马车停了下来。齐北桓正要起身,侧过脸却发现尚初萤睡着了。他慢慢挪动着起来,把尚初萤抱起,下了马车。
魏王府的人看到魏王回来,忙迎了上来。看到王爷怀里抱着人,就打算伸手来接,不然这一路走过去,王爷的手臂可不得酸痛?
却不想,王爷根本没理,直接绕过他,抱着人就走了。看着那衣服,好像,是王妃啊!王爷和王妃的感情真的是很好啊,尤其是自从王妃那次生病后醒来,两人之间更是亲密了许多。下面的人都在心里暗暗想着。
到了晚间,该吃晚饭了,齐北桓见尚初萤还没醒来,这才不得不把她给叫醒。尚初萤一醒来,看见天色已晚,不禁懊恼,惊讶于自己竟睡了这么长时间,还如此安心。
“王爷怎的也不叫臣妾,竟让臣妾睡到这个时辰?”尚初萤带着点怨气地问道。
齐北桓哑然失笑,合着让她多休息会儿倒成他的不对了,真是无理取闹!可为什么,他竟会觉得有些可爱?
端起茶来喝了一口,齐北桓戏谑地说:“我看你睡得那么香,都打呼说梦话呢,不忍心叫醒你。”
底下的丫鬟们都笑起来,可尚初萤却是变了脸色。她害怕,自己说梦话的时候,说出什么不该说的东西来,一下子,脸色就有点苍白。
齐北桓看她脸色不禁问道:“怎么了?是哪里不舒服吗?可是刚刚回来的时候受了凉?”
尚初萤摇摇头,“臣妾只是,只是刚刚太累了。才睡醒,可能起来的时候用力了些。”
尚初萤看到齐北桓眼角的笑意时,就明白过来自己是被耍了。一下子尴尬之余也担心齐北桓看出些什么来。
齐北桓刚刚看见她的脸色就知道她定不是因为才起床而脸色苍白,可到底是因为什么,他到现在,其实也还没弄明白。
他想,她终有想说的一天。
“摆膳吧,先起来吃点东西。”他看着尚初萤说。
一顿饭,大家都没有说话,气氛一时有点压抑。
晚饭过后,尚初萤就去了她的药房。齐北桓知道,她肯定是要去研制那毒的解药,所以并没有去打扰她。
尚初萤站在药房内,神色凝重。倒不是这解药她研制不出来,只不过她发现,这解药,竟然也是一味毒,让人最后七窍流血而死。
她在心里感叹,到底是多狠毒的人才会研制出这种毒药来,不吃解药全身溃烂而死,吃了解药同样也是死,而且还是那么痛苦的死法。
走出药房,站在凉亭里,看着湖里的浮萍,尚初萤心里有些难过,也犹豫了,她不知道,还要不要研制这些解药。她给了齐北桓和那些人希望,但是如果把解药炼制出来,告诉他们事实,对他们,更是残忍。
齐北桓也不知道他为什么会突然想过来找尚初萤,他去药房找她看她不在,就顺着一路走了过来,一抬头,眼前的就是这幅画面。
他轻轻走过去,把披风披在了尚初萤身上,“夜里风凉,还是不要站在湖边吹了。”他轻轻说道。
“我不知道……到底要不要把解药炼制出来。原先,我以为,只要有解药,他们就会好。可是今天我发现,解药也是毒药。止住了他们皮肤溃烂,可他们会七窍流血而亡。”尚初萤犹豫再三,还是把事情说了出来。
齐北桓也拧起了眉,此事确实棘手,若是没有两全的法子,他想,吃不吃解药,还得地牢里的那些人自己决定。
“萤儿,你不要纠结。你……先把解药炼制出来,剩下的,就交给我吧。”齐北桓安慰着尚初萤,“最后怎样生存,死亡,还是要交给他们自己。”
接着他又开口:“抱歉,之前去了沐府一趟。临风,已经去了,我没能帮你把他带回来。”
尚初萤张了张嘴,还是没能说什么,她早料到周临风的结局,只是这样听到还是难以平息。
而地牢那些人的命运,她也是赞同齐北桓的。无论如何,她应该把解药拿出来,到时候吃或者不吃,也该给那些中毒的人自己来选择。
想清楚后,她就对齐北桓说:“王爷,即是这样,我就先回药房了。”
齐北桓点点头,目送她离开。在尚初萤进药房之后,他让人备了热水和米粥,等她出来便可以用。而他自己,坐在亭子里,浅酌着桌上的桃花酿。
时间好像过去了很久,天边已经泛起了鱼肚白。尚初萤推开门,呼了一大口气,转头发现齐北桓还在亭子里坐着,看到她出来了,便对她笑了。
她心里一热,走上前去问:“王爷……一直在这等我?”
“反正也无事可做,不如在这等你。”他又给自己倒了一杯酒送到口中,浅浅说着,仿佛在这坐一夜,是无关痛痒的事。”
尚初萤莞尔,平静地对齐北桓说:“我成功了,王爷。”虽是平静的语气,齐北桓却听出了她说这句话的时候,甚至有点颤抖。
他本就是通透的人,尚初萤一说,他就明白,应该是尚初萤找到了克制解药中的毒的方法了。
他激动地看着尚初萤,尚初萤也在看着他,两个人相视一笑。她把解药从袖子里拿出来放在了齐北桓手里,齐北桓紧紧地握住了她这一晚上没睡的成果。
“我让人备了热水,你先去沐浴吧,还有清粥,先垫垫肚子。我在书房等你,等你好了之后我们一起去地牢。”齐北桓看看尚初萤眼中的血丝,不免语气也变得温柔。
尚初萤点点头,忙了一晚上,她也有些累了。不过,幸好这魏王府的药材是真的齐全,才能让她找到一些珍贵药材替代了解药里那些烈性的药材,也算是抵消了毒性。
一番梳洗过后,尚初萤出来发现齐北桓也已换过衣服。一身紫衣被他穿得亦正亦邪,俊美非常。许是解药研制出来,让他轻松了不少,他的嘴角也带着笑意。
尚初萤都不禁看得有些呆住,但也不过只是一瞬,她便反应过来,走了过去,轻轻说一句,“走吧”。
齐北桓走上前,与尚初萤并排走着。到了地牢,他先下去,又扶着尚初萤下去了。待他们走近,之前那股刺鼻的恶臭更重了,他们心里一沉,不出所料的,已有两人死了。
尚初萤眼中的哀痛更甚,看到这,齐北桓握紧了尚初萤的手。他们走了过去,然后蹲下去把解药喂给了那些人。他们的脸色开始从黑色变得苍白,接着,也像齐北桓那天一样,吐了一大口污血。
“他们这下应该是没事了,慢慢调养就好了。”尚初萤看着他们的情况缓缓地说。
齐北桓感激地看着尚初萤,真诚地对她说:“谢谢!你救了他们,也救了我。我可以送你一个我的承诺,你想想,我可以帮你做什么?”
尚初萤冷淡地说:“不用了,我只希望王爷能够答应我一件事。”
“何事?”“我希望王爷以后不要干涉我的自由,我要去哪里的话,也不需要派人跟着。”
“可以,不过……”
“我不会做有损魏王府利益的事的,王爷放心。”齐北桓还没说完就被尚初萤打断了。
齐北桓皱了皱眉说:“我不是那个意思,只是我想告诉你,我派人跟着你并不是为了监视你。不过是因为平时想害我的人太多,我怕牵连到你,所以派人跟着。你不想要的话,罢了,我就让他们回来。你的要求我答应了,但是,你万事小心。”
尚初萤也不是没心没肺之人,听到这样的回答也不好再与人冷着脸,还是点点头,说出那句感激的话,“总之,多谢王爷照拂。”
“我,还有一事……”齐北桓有些犹豫。
“嗯?王爷还有何事?”尚初萤不解地问。
“我想知道,你到底是谁?”齐北桓眼神坚定地看着尚初萤,“我总觉得,你并不是尚初萤,更准确地说,不是以前的尚初萤。”
尚初萤有些惊讶,她以为齐北桓看出些什么来了。不过瞧眼下,他应是怀疑,但还不知道她是谁,所以她也丝毫不乱。
“这是秘密!”尚初萤狡黠的眨眨眼,“这下可真得王爷慢慢猜了。”
齐北桓知道她说的是之前让他猜沐府禁地的事,他没有猜让尚初萤直接说了,现在被她拿出来打趣他,他也笑笑,假装没明白。
回王府后,齐北桓就履行了他的承诺,不干涉尚初萤的自由。因为尚初萤说要去外面走一趟,买点自己想要的东西,齐北桓点点头,也没多问,就让她自己出去了。
尚初萤出门是为了炼制几种毒药,但缺少几味药材,所以今日便出来买。她一个人也没带,自从碧珠的事情后,她总觉得王府里的人,都不太可信。
她并没有在一家药铺买,以免引起怀疑,而是在几家店里买,这样的话买的量多也不会被人怀疑。
齐北桓果真说到做到,答应她把人撤走就真的撤走了,之前走在街上那种被人监视的感觉也没有了。
可她没想到,竟在这里遇到了沐柔。沐柔显然也发现了她,在街对面向她挥手。尚初萤想着,幸好把刚刚那些药材叫人送回了王府,不然这会儿,沐柔肯定又要问东问西。
果不其然,沐柔一过来,就开始问:“姐姐今日怎么出来逛街?而且也不喊上我呢?你知道我是最喜欢来街上玩了,可哥哥一直不许我太过频繁出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