沐柔在她耳边说着,“姐姐不知道,我为了这西洋镜费了好大功夫呢!这镜子本是景惜暖那贱人的,我早就想要了。如今,她家被满门抄斩,我拿这西洋镜可真是不费吹灰之力。”
尚初萤的手颤抖着,想要说话却发现早已难过地说不出来。她多么想扇沐柔几个耳光,夺回父亲送她的西洋镜,可是她知道,她不能。
她慢慢平息了一下,隐藏着情绪。开口道:“是吗?那真是恭喜沐柔妹妹了。不过这西洋镜,倒真是好看。”
沐柔眼见在尚初萤面前炫耀成功了,脸上止不住的得意。想了想,又带着尚初萤往床边走去。
尚初萤问着:“妹妹带我来你的床边做什么?难道你这床也是你哥哥从哪里给你带回来的?”
沐柔红了红脸,说:“姐姐说笑了,这床倒不是。不过嘛,我要给姐姐看的,是另外一样东西。”说着从床头的柜子里找出了好几个瓶瓶罐罐。
沐柔可能有点激动,在拿起那个紫色瓶子的时候,不小心把一旁的青色瓶子给带倒了。沐柔吓得赶紧把瓶子给捡起来,又把盖子给合上,藏到了身后。
沐柔又拿起紫色瓶子对尚初萤说:“你看,这是我哥哥给我带回来的雪肤霜。据说用一个月之后,皮肤会变得非常细腻,长期用的话还能永葆青春呢。”
如果是一般的女子,肯定早就被沐柔手里的雪肤霜给吸引了。可尚初萤没有,因为那个东西,早在她六岁的时候,她的母亲就给她配了很多这样的东西,她就在用了。
她真正关注的,是沐柔藏在身后的那个青色瓶子。因为那个瓶子里,就是地牢里和沐府禁地里那几个人所种的的毒。
她很想把那里面的东西带点回去研究一下,可是,怎样才能让沐柔不注意的情况下弄出一点呢?尚初萤又开始思考,想着想着,她的眼睛便亮了起来。
尚初萤装作很感兴趣的样子,接过沐柔手里紫色的瓶子说,“真的吗?我可以试试吗?”
沐柔点点头,说:“当然可以了。而且姐姐要是喜欢,待会我送姐姐一瓶,姐姐拿着回去试试。”
尚初萤笑着说,“那可真是谢谢妹妹了。”
沐柔让人给她和尚初萤脸上都涂上了雪肤霜,就躺在了旁边的贵妃榻上。尚初萤又开口:“妹妹,让下面的人出去吧,我们两个躺着的样子让这些人瞧见成什么样子。”
沐柔想了想,觉得也是这个道理,便挥手让人下去了,不用在旁边伺候。一下子,屋里就只剩下沐柔和尚初萤两个人。
尚初萤等了一会儿,趁沐柔放松警惕,拿出袖子里装的安神散放在了沐柔鼻子下面。只那么一下,沐柔便睡着了。
尚初萤从她身后拿出了那个青色的瓶子,倒了一点在她的口脂盒子里,又把瓶子放回沐柔身后。这一切,无人察觉。
沐柔差不多睡了一炷香的时间才醒过来,一醒来就很慌张地对尚初萤说,“呀,姐姐怎么不叫我?这东西敷半柱香的时间就得洗了,不然反而会加剧皮肤的老化啊。”
尚初萤心里想着,让你睡一炷香的时间就是为了这个,不然为拿个毒药还需要浪费我一滴安神散吗?
虽然心里这么想着,嘴上却说:“我不知道呢,只是刚刚王府的人来找我,我就顺便洗了。不过倒是忘了叫妹妹了,不过我看妹妹睡得那么香,也不忍心叫你呢。”
沐柔心里气死了,想着这尚初萤肯定知道这雪肤霜怎么使用,却偏偏不叫她,这不是故意让她的皮肤老化嘛?可并不能说什么,只能是打掉了牙往肚子里咽。
尚初萤笑了笑,拿起刚刚沐府的小丫鬟送过来的雪肤霜,说:“既然妹妹醒了,那姐姐也告辞了。这不,刚刚王府的人已经来寻我了。”
沐柔酸溜溜地说:“王爷和王妃的感情可真好。”
尚初萤笑笑,“是啊,所以我这会儿得赶紧回去了。不然的话,王爷可该担心了呢。”沐柔眼里闪过一丝嫉妒,很快的掩饰好,对着尚初萤说:“那姐姐赶快回去吧。”
正巧这时有人来通报,魏王已经在沐府正堂等尚初萤了。尚初萤便跟着下人走了,留下沐柔一人在原地生着闷气。
尚初萤见到齐北桓,便迎了上去。她上前拉着齐北桓的手说:“王爷今天怎么有心来接臣妾?”
“怎么?还不许本王亲自来接你了?以前是我不好,以后,本王天天都来接你一起回家。”齐北桓看着尚初萤说道。
沐府的人感觉牙都要酸掉了,纷纷在心里感叹为什么今天要来正堂伺候,这不是上赶着找你虐吗?
尚初萤说:“那既然这样,咱们赶紧回去吧,可别在这打扰沐柔妹妹了呢。”
齐北桓点点头,与尚初萤一起出了沐府,还亲自把尚初萤给扶上了轿。等齐北桓也坐好后,尚初萤便神秘地对他说:“王爷猜我在沐府发现了什么?”
齐北桓眸子清亮地看着尚初萤问:“哦?萤儿发现了什么?”
尚初萤假装生气地说:“王爷竟也不猜一猜。”
齐北桓宠溺地摇摇头,似是拿尚初萤没办法了。他摸着扇坠对尚初萤说:“算了,萤儿不说那还是本王老老实实地猜吧。我猜啊,萤儿定是在那沐府找到地牢那些人所中的毒了。”
尚初萤讶异地看了齐北桓一眼,她没想到,她就随口一说,还真被齐北桓给猜到了。
尚初萤忍不住开口问着:“王爷是怎么猜到的?”
齐北桓用扇子敲了一下尚初萤的头说道:“我们俩这几天就为了这个事愁眉不展呢,刚刚看你眉眼都是喜悦,就差把高兴两个字写在头上了,不是找到毒药成分了是什么?”
她不禁有点佩服起他来,平时看着什么事都不理,但其实都早已在他掌控中。她在想,也许眼前的这个人,才是真正的大智若愚。
尚初萤拿出从沐柔那偷偷拿走的一点毒药,递到齐北桓面前。齐北桓接过,打开瓶子闻了一下,问尚初萤:“你能配出解药吗?”
尚初萤点点头:“我尽量试一试。”
齐北桓看起来很高兴,可他又一下子转过身来看了看尚初萤,然后问:“对了,萤儿你可有哪里受伤?你拿毒药成分的时候还顺利吗?有没有被他们为难?”
尚初萤在心里蛮感动的,毕竟以前只有她的爹爹和娘亲才这么关心她,而那顾恕游,只会一味地让她帮忙,去求人,然后达到自己升迁的目的。想到这,尚初萤不禁心里一暖。
尚初萤摇摇头对齐北桓说:“王爷不用担心,我没事。我是等沐柔睡着从她那里那里拿的毒药成分,还算顺利。不过……”
“不过什么?”齐北桓连忙问道,他生怕是尚初萤哪里受伤了。
“是这样,我在沐府禁地见到了和地牢里一样症状的人。那个人……我想请王爷救他出来。”尚初萤犹豫的开口。
齐北桓一听不是尚初萤受伤也就放松了下来,听到尚初萤让他救人的时候,他眉头一皱。但他还是什么都没问,答应了下来。
尚初萤知道齐北桓有些疑惑,但看他什么都没问,顿时更觉得齐北桓这人优点多,至少,他很尊重她。不多问,即使,这件事,可能会让他为难。
想了想,她决定还是告诉齐北桓,“其实,那人是周家二公子,周临风。他因为发现沐家想要陷害景家的秘密,想要去告诉景家,却不想被沐禹发现,将他囚禁于沐府禁地,并下了那毒。”
齐北桓微不可察地叹了口气,若不是尚初萤离得近都不一定能听到。半晌他慢慢说:“竟是周临风,想当年,我和他也算是互相欣赏对方的。那沐禹,向来心狠手辣,只怕,这会儿沐禹发现有人去过禁地,临风,早已凶多吉少了。只是,景家,终究是可惜了。”
尚初萤强忍着,才没落下泪来。自她重生后,其实她就几乎没敢再提景家。今日,齐北桓,是第一个用正确的观点来看待这件事的人。其他人,在不明白整件事的情况下,被皇帝天家皇权误导,都以为是景家通敌叛国。可怜父亲戎马一生,竟是落得如此下场。
尚初萤又想到周临风,他因为自己,变成如今这个样子,她更是悲从中来。
齐北桓不知她为何突然情绪如此低落,只以为她是在为周临风难过,倒也没往她为景家难过着方面想。他伸出了左手,慢慢把尚初萤搂到怀里。
尚初萤发现自己也没有很抗拒,也就任由自己在齐北桓的肩上靠着,她在这一分钟,感到了前所未有的安心。
一下子,马车里有些安静,他们两个都没说话,只剩马蹄得得和车轮的滚动声,在周围响起。
尚初萤回想之前的自己,看错人,被他背叛。那么多年的感情还是不如他眼中的权势,算了算了,顾恕游本就是为了权势才接近自己的,也不算背叛感情。从始至终,对这段感情抱有幻想的,只是自己。
有一滴泪,悄悄地在尚初萤眼角滑落。齐北桓轻轻帮她擦了,握住尚初萤的手,在她耳边说:“不论你现在在想什么,承受着什么,我一直都在。”
尚初萤点点头,也握住了齐北桓。齐北桓看着两人相握的手,眼睛一亮。
这两个人,都是如此孤独而相互取暖啊!在很大程度上,他们两个可真是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