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然后,看着齐璨对尚初萤那小心翼翼的态度,已经眼里带着的渴慕与宠溺,她好像顿时反应过来,那日被带走之时,她为何会隐隐约约看到尚初萤被那称为主上的人抱了起来,也明白了为何她们俩的待遇会这么好,不仅没被严刑逼供,反而好吃好喝伺候着。
但是得知真相后的恍然大悟反应过来后,这背后的关系伦理倒是让她心惊肉跳。这都是什么跟什么呀?好歹,好歹这尚初萤还是齐璨名义上的婶婶不是?可是为何……
苏楚楚想不通其中关窍,索性后面也就没有在意,静观其变罢了。没想到今日齐北桓亲自来接尚初萤,齐璨竟然当着齐北桓的面还敢那样深情地凝视着尚初萤,当真是不知死活。
苏楚楚虽在齐璨身上看到自己的影子,但是这一下,对他也没有多少同情了。大家话都已经说的那么开了,真没必要撕破脸,或者像牛皮糖一样黏在一起。总之这一切,终将不会是自己的,早点认清,不是吗?
早点认清现实,也好早日解脱。
苏楚楚本以为,自己会枯守齐北桓这人一辈子,不管他爱不爱自己,但是事实是,当自己看到齐北桓对尚初萤那热烈关切的眼神和对比自己那冷漠的眼神时,就开始清醒了。明白,这样下去是没用的,反而给别人徒增烦恼。
也幸好,自己醒悟得早。所以,在言宅的时候,她已经是对齐北桓不再抱有希望和幻想的,才能和平相处那么长时间,也能结交到尚初萤这么一个朋友。
或许,在言宅言莱派人来刺杀的那个晚上,才是她真正的心动吧?那样的感觉真是奇妙,像是她之前对着齐北桓的感觉,但又不像,当真是,既喜且忧。
她真心实意地走到齐璨的身边,对他说,“五殿下,路还很长,未来会发生什么不可预计,现在别做让自己后悔的事。有时候,爱一个人是成全是放手。”
齐璨抬起头来看着苏楚楚,盯着她看了好几秒,然后开口,“原先我以为很简单,但做起来却是很难,我当真不是一个洒脱之人,这样的事让我束手无策。”
苏楚楚没有再说话,事到如今,已经劝到这个份上了,剩下的不能再说什么,只能靠齐璨自己领会,慢慢地挣脱出来。
言罢,齐璨又看向了尚初萤和齐北桓,“其实在把你带到青玄门后,我好几次想过要不就这样吧,把你一生都困守在那个地方,我也哪里都不去了,就这样陪着你,我们两个就那样直到地老天荒。”
尚初萤笑了笑,“齐璨,谢谢你,我知道在骨子里其实你是一个善良纯性的人,所以才会把我又放了回去,不然以你们的势力范围,齐北桓可能找到我还得几天,救我也还得一段时间。而且,也感谢你没有像你说的那样做,不然,我可能会恨你一辈子的。”
“其实有时候,我倒希望被你恨着,至少这样,也在你心里留了一个位置不是吗?不然的话,从前的你,心里眼里可一点都没有我的存在。”
尚初萤摇头,“在我知道你的执念后,你对我而言便不是一个陌生人了。而且比起被人恨着来说,还是就这样平平淡淡地做朋友比较好。”
齐璨点点头,“就如你所说,我知道我不该折了你的翅膀,你还有自己喜欢的事情要做。若是我当真把你囚禁在青玄门,那真是要恨死我了,那样天天对着你怨恨的脸,也不过是心内添堵罢了。”
说完齐璨看向了齐北桓,“你要知道,我并不是忌惮于你的势力或者什么的才把暖儿又送回你的身边。不过是因为,可能很快朝堂上会有一番动作,那时我不管以什么身份都无法护住暖儿。所以我不想连累到她,思来想去你才是那个名正言顺可以维护她的人,所以把她送回你身边。”
齐北桓的脸沐在太阳下,棱角分明,他没回应齐璨的话,只是笑着点了头,又看了看身边的尚初萤。那是胜利者的姿态,是胸有成竹。
齐璨眼睛被这场景刺得心头一痛,撇开了头,深呼吸了几口气,然后才又转回身继续说,“你们也多加小心,高埔可能,又会有动作了。而且这次的动作明晃晃还是针对你的。”齐璨接着对着齐北桓说,“他让我拖住你们可能为的就是这个,你们一定要多加小心。”
“我此次赶回来,就是怕朝中有什么异变,到时候太后与高埔勾结起来,朝中大半是他们的人。父皇身体又不太好,太后又没有把政权全部还回来,若她与高埔里应外合,这迟早对皇家,是一场灾难。对百姓,也是一场浩劫。”
齐北桓在心里默默想着,齐璨说的确实在理,虽然他现在恨高蓉母子。但是现在高蓉母子因为利益相争,已经开始出现了分歧,两人也开始了相互制衡。所以现在为保证大局,让百姓的日子不要出现动乱,皇帝的人选可换不得。
这也是为什么齐北桓迟迟没有派人刺杀高蓉和皇帝的原因。兴,百姓苦,亡,百姓苦。这些权利中心的人,他们中任何一个人的死亡,都是时代的更迭。得等到时机成熟,方能出手,这样才不会造成过多的伤亡。
齐璨神色复杂地看了一眼齐北桓,“自小我就得让着你,人家不都说年纪大的得让着年纪小的么?我们年龄相仿在一块儿长大,但你是叔叔,我是侄儿,我不仅得恭恭敬敬地叫你一声十四叔,有什么好玩好吃的都得你先挑。那些宫人美名其曰是你是长者,得尊敬你。呵,还不是看你的母妃得宠?”
“如今,你没有雅贵妃和皇爷爷的庇佑,我还是争不过你。我这一生,能回忆得起来的快乐日子不多,唯一想的起来的,还是和你一起进学的时候,我们一起逃了夫子的课,出去跑马抓鱼。那真是……啧!”齐璨像是在回味儿,眯起了眼睛。
“齐璨,你从未把我当成一个长辈,每次十四叔十四叔地叫着,其实也不过是你的一种戏谑我的方式。同样,我也没有把你当成小辈,一直以来,我们俩的关系不是兄弟胜似兄弟。你说那是你最快乐的日子,我又何尝不是呢?那个时候,即使犯了天大的错,回去之后,母妃教训我,我总觉得安心,但现在即使我犯了错,不,或者说我根本没有犯错,但在其他人眼里,我都是错的。无从辩解,也再也没有人来提点我,惩罚我。有的只是,无穷无尽的陷害和追杀。”
齐璨有些动容,他手指动了动,张了张口,似乎想说些什么,但最终发现,喉咙一片干哑,蹦不出一个音节来。
崔菱和崔珑刚刚也已经下来了,站在齐璨的身边。她们心中很是震惊,经过刚刚几人的对话,她们也已经大致理清了思路,知道了几人的关系。原本只是以为,尚初萤是许了人的,与自家主上有过情感纠葛,却没想到,尚初萤不仅嫁了人,嫁的还是自家主上的叔叔,那尚初萤岂非还是主上的婶婶了?
被这个想法吓了一跳,崔菱和崔珑纷纷在心里感叹,幸好没酿成大错,一切还来得及补救。而且看样子,主上和他的叔叔仿佛年纪相差不大,以前还是一块儿长大,只不过现在好像有些什么恩怨存在其中,两人关系变得微妙了起来。
这样的情分,本来就有了缝隙,但若是现在又因为尚初萤的关系而针锋相对,必定是圆不起来了,倒真是可惜。
“齐璨,那个位子我没有兴趣,但是仇我是一定要报的,你明白吗?而且,若是高太后想要掌权,她一定会先对皇帝动手,然后拥立一个傀儡皇帝的,那个人肯定不是你们这些已经成年的有自己打算和谋略的皇子。虽然齐封容易被控制,但他背后的家族可不好控制,所以她不会选齐封。至于你,她也是不会选的,你比任何一个皇子都要出色,她掌控不了你。所以,她只会对年幼的小皇子下手,拥立他继承皇位。但同时,你们几个的安危久成了一个问题。”
“虽说我们国家没有立嫡立长这一类说法,向来是出乎意料的,选贤举能。但是那些酸儒可是固执地坚持着那一套封建礼教。若是高蓉非要拥立小皇子,她必须得除了你,但这也是一个下手点。”
齐北桓向前走了两步,拍了拍齐璨的肩膀,“不只是我,我一直是高蓉母子还有高埔那些人的心腹大患。但现在,你也得注意安全,因为,你也随时是她们的目标。”
齐璨点点头,他知道齐北桓说的没错,高太后虽是他们的祖母。但因为长期不受先皇的宠爱,她已经扭曲了。她开始醉心于权术,别说他们这些隔了一辈的孙辈,就是她的亲儿子,他们的父皇。若是动摇到了她现在的地位,她也应该不会手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