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齐璨?”楚长书忍不住问了出来。
齐北桓神色复杂的点点头,楚长书一怔,“他怎么会和那人牵扯上?”齐北桓也正是奇怪,他不明白,为什么之前见到的那个青年在被他们问话之后,居然去找了齐璨?他记得他们从齐都出来之时,齐璨也正好被调到岭南一带替皇帝巡视,但为何他竟是来到了这里,他和那青年是什么关系?或者说,他和抓走尚初萤的人有什么关系?
“此事定是不简单,秦林,继续盯着,多带两个人过去。”齐北桓的手搁在楠木靠椅上,有一搭没一搭地敲着椅子的把手。秦林看了看,又收回目光,他知道,一般齐北桓做这个动作已经是烦躁了。
于是他一抱拳,“是,属下这就去。”带着人就又下去了。
言映虽然算是燕国人,但是齐国皇室他倒也还是知道。一听是齐璨,他也有些吃惊,望着齐北桓问,“你那侄儿是要干什么?”
齐北桓摇了摇头,“此人深不可测,腹黑深沉。我在齐国的时候,也一直没有弄懂他。我虽然是先帝的儿子,但是因为是最小的皇子,所以倒是与当朝的几位皇子,我的几位侄儿年纪差不多大。当时先帝去了,母妃和我遭到高太后和皇帝的迫害,宫里的几位皇子也连带着对我冷眼相对,甚至是欺负我,但是只有齐璨……”
“齐璨怎么了?”言映皱着眉问道,他很是不喜欢齐北桓这说话说一半留一半的方式,所以赶忙催促道。
“他,他倒是个聪明人。从来只站在一边看着,不参与但也没对我示好。其他几个皇子虽然是恼他不加入他们,但他毕竟是楚皇后所出,是为正统嫡子,也不敢拿他如何。在他看到几位皇子想要欺负我,反被我打趴在地上的时候,他倒是笑了,笑的肆无忌惮,让几位皇子既是恨又找不出个什么错。”
“小小年纪懂得明哲保身,不与自己看不起的人为伍,也不做自己看不起的事。但毕竟是孩子,看到自己希望出现的结果,还是忍不住高兴。确实,这倒是个聪明人。”言映砸吧砸吧嘴,点评道。
齐北桓看了一眼言映,平时倒是吊儿郎当没个正形,但在这些事情上,他倒是看的清楚,通透得很。
“就是不知,他为何会和这些人牵扯上,他和初萤妹妹她们的失踪又有些什么联系?”言映嘀嘀咕咕地说出了齐北桓刚刚的疑惑。
“我想,我大概是要去见他一面。”齐北桓郑重地说。
那日那青年被齐北桓他们问过之后,就直接去了青玄门在外面的一个暂居之地,是一间小酒馆。他先是向人禀报自己要见主上,然后里面的人便去回禀了齐璨,说下面的人要见他。青年就是青玄门的人,不过他等级太低,是不能够直接面见齐璨的,所以得等人代为通传,齐璨想见他了,他才能见到齐璨。
齐璨一出去,就感觉到周围有人在盯着他们这一桌。因为青玄门为了掩人耳目,故意选了这么一个来往人都很复杂的酒馆作为驻地,所以平日里就算是大家有什么奇怪的动作也不会有人多瞧上两眼。毕竟人事复杂,大家互不熟知,都不清楚对方是干什么的,生怕自己多说错两句话甚至是多看了两眼,就招惹来杀身之祸。
但今日和下面的人才一坐下,齐璨就明显感觉到有几道目光一直在看着他们这一桌。也许是习武之人的直觉,即使没有看到周围有什么人在看着,但齐璨这种感觉是越来越强烈。但又实在是不方便走,若是现在突然带着人走了,岂不更是惹人怀疑?
于是他坐下来,平静地听着下面的人要和他说什么。这人之前在他想要打算掳走尚初萤的时候,给他出了个主意,也就是把尚初萤藏到弘恢他们当年修筑的密道里。这主意便是他出的,正是因为这个提议,他才能得到齐璨另眼相看。不然的话,他还是青玄门底层下一个小喽啰,连齐璨的脸都见不到。
正是因着这个,齐璨才愿意抽出时间来见上他一面。他知道,他这么把尚初萤抓走了,还是挖了密道,这么大的动静自然是会引起自己那叔叔的怀疑。所以他知道,这次这人来的目的肯定也是和他那叔叔相关。
果不其然,这人才一坐下,就对他说,“主上,如您所料,确实有人找上了我,问起当年大雄宝殿密道的事情。”
“哦?都是些什么人?”
“两个男人,带着些侍从来。”
齐璨皱起了眉,两个男人,其中一个是他叔叔齐北桓,还有另外一个人是谁?所以他问身边跟着的人,“那日我们在松华寺,齐北桓他们是以谁的名义见的住持?”他知道齐北桓在外面不会轻易暴露自己的身份,但这松华寺的住持却又不是一般人能够见到的非富即贵才可与住持对茶一盏,若是和齐北桓一起的人身份不够显赫的话,想必也不能和住持聊那么长时间。
齐璨身边那人想了想,对齐璨说,“主上,是言家的少爷。”
齐璨吃了一惊,他倒没想到,齐北桓居然和言家的人还有牵扯,“是那个金山银山进言家的言家?”
言家因为富可敌国,但又不方便拿国家来说事,所以大家都编了一句,金山银山进言家的话。不过是民间粗野之语,齐璨的贴身侍卫没成想齐璨也听过,所以微微一怔,但也极快地反应过来,应着,“回主上,正是那个言家。”
齐璨拿起桌上的酒坛子,狠狠地灌了自己一口酒,没有说话。
那来给齐璨报信的侍卫看着齐璨半天不说话,有些手足无措。他不知道自己说的话到底触到了齐璨的哪里,居然让他有些情绪不对起来。
齐璨喝了两口之后,酒便没了,他喝的很急,很大口,全然没有平日在宫里的谦恭有礼和中规中矩。齐璨在外面可没有那么多的顾忌,在宫里因为是需要放松皇帝和太后的警惕,帮助他达到自己的目的,所以该装的时候也装了装。他可不像齐封那个猪脑子,一天横冲直撞,完全不知收敛。
等到齐璨放下手中的酒碗,抬起眼时,他瞬间捕捉到了几个熟悉的身影,一闪而过。就混在那些卖羊皮的贩子里,若隐若现,难怪刚刚没有看到。那些人中,有些是刚刚齐璨感觉盯着他的人,有些则是真正的羊皮贩子,真假乱混,更是让人难以分辨。
齐璨在里面看到了一个有些熟悉的身影,那人是谁?哦,齐璨想起来了,仿佛是自己那十四叔的贴身侍卫,秦林。呵,居然是他们,也怪不得自己一开始没有注意到。秦林他们功夫虽然比不得自己,但也算可以的。隐藏自己气息,藏匿在一群羊皮贩子里,居然只是为了跟一个家中穷困潦倒的青年人。
齐璨觉得甚是好笑,也罢,反正迟早他和他那叔叔是要对上的。或早或晚,迟早的事。所以他也没有比刚刚收敛多少,反而肆无忌惮起来。因为他甚至,希望自己的叔叔找上自己,然后知道,是自己把尚初萤劫走的。
他希望和齐北桓对上,然后两人真真正正的来一次较量,让尚初萤看到,什么样的人才值得托付。他会让尚初萤明白,无论是她想要报仇还是别的,他都可以做到。所以他根本没有出声提醒身边这几人,他们被人盯上了,反而是自顾自地,像是毫无防备的,暴露在秦林他们眼前,秦林他们也以为自己还没有被齐璨发现。
这几日,齐璨不再拘着尚初萤只在他房中活动,反而还允许她出去多走动走动,只不过很多人也不敢上前来和尚初萤搭话,所以尚初萤还是很烦躁,她根本无法从这些人嘴里撬得一星半点的消息。而且因为尚初萤发现了他的真实身份,他连人皮面具也不带了,倒大刺刺地把自己那张平日里在宫里乖顺有礼的脸暴露在尚初萤眼前。让尚初萤觉得,人的面孔还真是可以千变万化呢。
这日尚初萤再从房中出去,也没人再拦她,她走到亭子中去,斜倚在柱子上瞧着亭子旁边的水里那几尾游着的小鱼儿。
“可真是好兴致,今日确实天气也好呢!”身后突然传来一把声音,倒是让尚初萤在猝不及防时,吓了一跳。她皱着眉转回身对着身后的人说,“你走路怎么不出声呢?怪吓人。”
眼前这姑娘尚初萤并不认识,只是声音却是有些熟悉感,也就是前几日在马车外和齐璨屋外听到的那把声音。她原以为会是自己认识的人,但没想到,见到这姑娘,竟是一点熟悉之感也无,是自己不认识的人。
那姑娘听到尚初萤这带着责备的话倒也没恼,正打算走近了再和她说几句话,瞧瞧是个什么人物,居然让她的崔祺哥哥藏的这么久。
才上前一步,打算说话,却在看清亭子中紫藤萝帘子后的尚初萤的容貌时,顿时变了脸色,“是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