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是说这样算下来,还剩下两人,但实际上也只有一人了。为什么这么说呢,露绥在调查这两人的时候,发现有一人其实在好几年前因为病灾变得痴傻,家里也是家徒四壁,一贫如洗,他的儿子到如今已是而立之年也没能娶到个媳妇。或许是天生对弱者的同情,露绥在说这人的时候,不免带着些个人情绪,总觉得这家人也不大可能把这消息说出去。
还有一个因为容貌俊郎,被一大户人家的女儿看上了,招做了上门女婿,平日里也算是尊重自己的妻子和岳父,平平淡淡的生活,没有什么不对的。
齐北桓和他们一起听了露绥的禀报后,陷入了沉思。他一开始想着,这条密道的情况只有那么几人,那知道了这几人的情况,总能顺藤摸瓜找到一些当初绑了尚初萤他们那些人的情况,但现在看来,事情没有那么简单。
首先,先不说这有密道的事情是什么时候被这些人传出去的,但是这来掳走尚初萤的人却是最近开始的行动,他们是在知道尚初萤她们一行人要来松华寺了,所以早早埋伏在这,所以证明,言府定然也有人混进来了。
言府的人混了进来,知道他们要去松华寺,所以起了心思,思索如何把人带走,但是他们又怎么会想到密道这种事呢?倒像是早先预知一般,因为他们定下要去松华寺也不过是头一天晚上的事,他们怎么能想出来去找当年的工匠等人去问密道呢?齐北桓陷入了死循环,在这里很是想不通。
带着这个疑问,齐北桓对露绥说,“你带我去见一见那兄弟俩,还有那大户人家的女婿。”想了想,他又说,“还有那对父子也带我去看看吧!”露绥张了张嘴,想要说什么,但是在她看到言映深锁的眉头后,她闭紧了嘴,只是应道,“是,我这就下去准备。”
那俩兄弟确实像露绥所说,都是老实之人,当年修建大雄宝殿之时,他们都还只是风华正茂的年轻小伙,如今他们已经是满头华发,开始在后面操纵生意的老太爷了。他们俩人听到是来问当年修筑大雄宝殿一事,都有些感慨,热情地回答着齐北桓抛出的一个又一个问题,并且怀念着当年弘恢大师的无量功德。
在齐北桓最后问道,两位老爷有没有把密道的事情和别人说过时,俩人吹胡子瞪眼地说,“我们既然答应了弘恢大师那是断断不会作假的,这是积功德的事情,怎么能往外面说呢?”齐北桓连忙向他们告罪,而且向他们说明,是府中有人丢了,他们这才脸色稍稍缓和。
后来去了那大户人家,他和他的夫人早已老了。听到有客人来访,并且指明了要见他们,便拄着拐杖出去了。齐北桓一提当年密道的事,他也有些动容,心酸地说,“不提也罢,不提也罢,当年的事,实属无奈之举啊!”这位老爷自幼家境贫寒,学得一身好手艺,修完大雄宝殿出了名,后来被他岳家这大户人家看中招来做工,不想却被这家的小姐看中了,硬是要招为女婿。
这家的小姐也算是不错,善解人意,虽然样貌上差了点,但家世在这摆着。这老爷被招为女婿后,他便再也没有碰过自己当年的那些手艺功夫了,过上了被人伺候的日子。不过听着,他倒还挺怀念当初那些修修补补,敲敲打打的日子呢。
但是那时候成为了那大户人家的女婿,哪还需要他做这些?几乎是不得不的,他放下了一切,跟着自己岳父学做生意。
所以今天齐北桓问起来的时候,他仿佛很是感慨,拉着说了许久。后来齐北桓侧面提了一下,问他,“老爷跟自己后辈说过这些事吗?也就是你当年修筑大雄宝殿的事?”
老爷子一脸神色暗淡,“没有的事,他们啊,都是做惯了大少爷的人,哪里会有心思来了解这些个。每天想着的都是熬鹰逗鸟,对这些不感兴趣,我平日连个说话的人也没有……”他的神色极为落寞,倒真是让人觉得无法释怀。
说了这么多,齐北桓也就没有再问,向老太爷一抱拳之后,他就去了露绥很是觉得可怜的那俩父子家中。刚进门,齐北桓就看见有一老者靠在床上,正被一青年喂着药。因为听到有人来了,老人便有些挣扎,不小心把青年端着的碗差点给掀翻,但幸好,青年眼疾手快接住了。看来这青年,也是个练家子的,齐北桓默默在心里记下了。
言映向来奢靡惯了,乍一到这穷苦之地,还真是被惊了一下,他没想到世上还有人住在这种地方。整个地方,除了个睡觉的床和吃饭的桌子,再也没有大件的器具。而且因为家中常年有人卧病,屋子里有一股难以言说的气味。
言映这有些嫌弃的样子自然落在了青年的眼里,青年皮笑肉不笑地,扯出一抹讽刺的笑容。齐北桓见了,皱了皱眉。他不知道这人是什么意思,总之,那人的笑容,让人非常地不舒服。
由于老人卧病在床,神智也不太清醒,所以这修筑大雄宝殿的事情,也就只能问青年了。青年的脸听到齐北桓是来问大雄宝殿的事之时,明显的僵了一下。然后他很快又恢复了如常的脸色,然后慢慢说着,“此事毕竟是我父亲负责,我其实也不太明白,具体的很多事我都不知道,只了解了一个大概。”
“无事,我只是想请问,你父亲当年有和你说过大雄宝殿的密道的事情吗?”
青年眼神有些闪躲,犹豫看一下,他点点头,说,“他有说过的,但他告诉我,这事不能随便给人说,因为若是给歹人知道了,对我们这的百姓是很不利的。虽然没有什么金银财宝,但也是战乱时候的一条保命之道。”
齐北桓见他话说的真诚,也就没有隐瞒,“不瞒您说,实在是家中丢了人,恰好是那天在松华寺上香时不见的。所以,我想知道,有没有人还来问过此事?”
青年摇了摇头,“并没有了,你们是来的第一批人。”
齐北桓叹息一声,对青年抱了抱拳走了。临走之前,言映对青年说,“兄弟,真是谢谢你了。我这还有些银两,天是越来越冷了,拿着这钱修补一下家中吧,也好让你父亲暖和些。”不得不说,言映在与人打交道这一方面,倒真是处理的滴水不漏。
青年看了看桌上的银两,也没有开口拒绝,他确实需要钱。而且对方找的理由也很是恰当,为了答谢他,而为他父亲考虑留下的银两,当真是让他无法拒绝。他眼神动了动,似乎有什么话要说,但最终,还是把话咽了回去。
他们一走,青年就放下了躺在床上的老父,往青玄门的方向走去。
齐北桓问着言映,“你怎么看?”
“别的不多说,就这一户,你看那青年说话吞吞吐吐,犹豫不决,不可尽信。那刘员外家的上门女婿嘛,我估摸着还可以信几分,看他对当年大雄宝殿的事情也是怀着敬意的。剩下的那对兄弟俩,也不像能翻出什么水花的人。”言映摸着自己的下巴分析道。
露绥在心内却是暗道,原来自己和少爷想的竟是完全不一样,庆幸着自己之前没有把自己对那对父子的同情给说出来。
齐北桓点点头,“我也正是这么想,所以我给那户人家留了几个人在那边守着,要是有什么风吹草动是会回来告诉我们的。”
言映见齐北桓布置地这么妥当,也放心得点了点头。等到两人回府后,刚坐下,楚长书便过来了。他看着齐北桓问,“有眉目了吗?”齐北桓把事情和楚长书一说,他也皱着眉,然后缓缓说出,“最后那户人家很是奇怪。”
齐北桓和言映对视了一眼,“你竟和我们想的一样。”楚长书抬头看了一眼他们,没有说话。一个人的感觉是这样可以说是巧合,但三个人可就是真正有问题了。
果然到了下午,秦林带着几个人赶了回来,凑在耳边对着齐北桓说了几句,肉眼可见的,齐北桓脸色变了。
言映焦急地在旁边问,“秦林,你瞧见了什么就说呗,怎么还嘀嘀咕咕地对着你家主子单独说呢?”
秦林有些为难地看了看齐北桓,齐北桓缓慢地吐出一口气,“无事,说吧!”
秦林得了齐北桓的允许,就转身对言映和楚长书说,“我们跟着那男子,到了青玄门,在青玄门我们看见了五皇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