齐璨见尚初萤还是不愿意承认,颇有些无奈地说,“我亲耳听到的,暖儿,你不用在掩饰了。”似乎是怕尚初萤不信,然后又说,“在言映家的时候,我因为一个任务,扮做了言府的一个小厮,经过正堂的时候,听到你们还有陈此逸几人在一起讨论你的借尸还魂一事。”
尚初萤听了,脱口而出,“不可能,当时我们谈话的时候,明明是把所有的人给叫到外面走廊的,也不准人靠近。而秦林一直在外面守着,他也没有告诉我有什么可疑的人,所以你在撒谎。”
齐璨说,“我要到哪里,只怕是那秦林还拦不住我。就他那点功夫,也想拦住我?别说是他,就算是齐北桓,我那叔叔,要和我打起来也不知道是谁胜谁负呢。”齐璨嗤笑一声,显然是对自己的功夫非常自信的。
尚初萤彻底绝望了,原来齐璨是真的知道这件事,但是也不能怪别人,只怪自己不小心。总以为在言家,肯定离了齐都的那些个纷扰,又想着有齐北桓和言映几位高手在,定是出不了差错的。哪曾想,这么快就被打脸了。
“好,就算我是景惜暖,可我也从来不认识五殿下,五殿下何至于此?”尚初萤说完,齐璨的眼神便是一黯,他还是崔祺的时候,尚初萤倒还愿意叫他的名字一声。可现在,为何就只是叫自己侄儿,甚至是五殿下呢?
“暖儿,你要知道,我绝对没有害你的意思。毕竟,我不是父皇……”齐璨说到最后,声音已经很小了,似乎是怕提起来尚初萤伤心,后面那几个字含糊不清,像是从嘴里挤出来的一样。但是,还是被尚初萤听到了。她听着齐璨嘴里的不屑和小心翼翼,不禁皱了眉。
不屑自然是对齐帝,小心翼翼自然是对尚初萤。这一刻,她倒还情愿齐璨是有什么目的的陌生人,也比现在来的不那么难对付。
听齐璨这话,倒像是非常不喜欢齐帝一般。齐璨接下来的话更是证实了尚初萤的猜测,“他残害忠良,被太后霸着权利,既懦弱又自私。他既欢喜你的父亲驱退敌人又害怕你父亲立了大功恐心生变,你说怎么会有这么好笑的人?所以才给你们家随便安了个罪名,呵,倒真是他的做法,那么地令人不齿。”
说到这里,齐璨似乎是有什么欲言又止,想了想,他才开口,“你那时嫁了顾恕游,我也是恼着你的,但是那时候我还是想救你,你们一家我是保不住的,对不起,我当时能力有限。但是没想到,我要去救你这件事怎么被我母后给知道了,她把我锁在了殿中整整两天,外面守着我的全是父皇的禁军,也不知道她哪里调动的他们。最后,我连救你的机会都没有。”
想了想他自嘲地笑笑,“也难怪你不愿意搭理我,在你们家蒙难的时候,我没帮上一点忙,现在却跑来和你说这些,定是令你不喜吧?”这一刻的齐璨笑的竟是有点凄凉。
尚初萤听了却是在心内惊讶,她从来和齐璨没有什么联系和接触,没想到齐璨对她也……
想到这个,她觉得她必须问清楚,所以她问齐璨,“我到底何时与五殿下见过,五殿下为何像是与我认识多年一般,做这番?”
齐璨有点受伤地看着尚初萤,他深吸了一口气,然后对尚初萤说,“当年,我被母后送出来跟着崔舅舅学武艺,崔舅舅为了训练我把我丢在了郊外,他原是想锻炼我的胆量,但没想到,我被郊外的毒蛇咬了一口。因为他说的是等我什么时候能够不害怕了,就自己走回去,所以他见我长时间不回去也没有出来寻我,只是以为我没能找到路。”
“我躺在郊外的野草上,默默想着这次怕真的是没命了,没想到一个和自己父亲出来打猎的女孩子也走丢了,她看到我这幅样子,就立马帮我把毒给吸了出来。加上她好似是懂点医术,于是她就去找了些草药敷在我腿上,我那时候已经稍稍有些意识不清晰了,但还是听到来寻女孩的家丁叫她郡主。”
“她本是要将我带走,但是我和她说,这是师父给我的考验,走不得的,她也只好作罢,把路上打猎的水壶和干粮都赠给我了。我也是凭着这些,在毒被吸出来后,走出了那片荒草坡。”
“后来回到京城后,我便叫人去打探和我差不多大的,喜欢狩猎的郡主,底下的人按照我这个要求去找,给我的答案是常安郡主,因为常安郡主确实和我差不多大,只比我大一岁,况且她平日里最是喜欢打猎赛马,我便以为那是你。于是我一直有意无意地接近她,希望能在她面前存着好感,甚至我还想等我开府之后娶了她做自己的正妃。”
“我一直是这么以为的,直到我和她出去游湖的时候,有个在船上叫卖东西的孩子落水了我要去施救,她拦住了我。她告诉我不必管那些人,那些人不过是贱命一条,不要因为他们让我这身份尊贵的人落入危险。”
“直到那时候,我才开始怀疑,记忆中的救我那郡主可不是这样的人。他连躺在郊外的像小乞丐的我都能亲自帮我吸毒,更何况只是去救一个落水的孩子?于是我问了她关于小时候的事,问她还记不记得之前在燕知山救下一个男孩,她果真支支吾吾,说着小时候的记忆记不清了。”
“我又让下面的人去再查,这时候才查出来,当年去过燕知山的人,只有莱芜郡主你。而且根据下面人的消息,很多人口中的莱芜郡主素来体恤下人,又爱打抱不平,见义勇为。我那时候才反应过来,原来我一直,认错了人。”
说到这里,齐璨又自嘲地笑笑,“但又能如何呢?那时候你已经嫁给了顾恕游,我一点办法也没有,我身为皇子,断断做不出君夺臣妻的做法来,而且我听着这门婚事是你自己顶着父母的压力求来的,我想着,既然是这样,那一定是你欢喜的吧?便打算再也不打扰,只这么守护你一辈子,可不曾想,你居然被顾恕游和他那小妾这对狗男女给害死了。”说到这,齐璨脸上一片阴鸷,看起来十分吓人。尚初萤不禁猜测,也许顾恕游现在被打压也和齐璨有关。
“暖儿,我现在才来寻你,你会怪我吗?以后我们就这样,我再也不会放开你了。”齐璨说着,就来抓尚初萤的手。
经过齐璨这么一说,尚初萤确实记得自己在很小的时候救过一个神情倔强的少年,虽是被蛇咬了,中了毒,但还是维持着自己的那份骄矜与高傲。她一直以为不过是附近大户人家的孩子,却没成想,是齐璨。她一时间因为惊讶,都没有及时甩开齐璨握住她的手。
等到她反应过来的时候,齐璨已经拉着她坐下了,尚初萤连忙把手从齐璨手中抽出来,说,“齐璨,那不过是以前的事了,世上再也没有景家,没有莱芜郡主景惜暖了,她们全家都被你父皇害死了。现在在你面前的,是燕国公主尚初萤,你明白吗?”
齐璨很是难过,这是在否定过去吗?但还是点了点头,毕竟他父皇那些作为确实是存在的,而且,确实是他没有早早找到她,错过便是错过了……而且现在的她,真的不能让人知道她的真实身份,尤其是皇室的人。若是知道的话,她只有死路一条。所以齐璨说,“你放心,我明白,我不会告诉任何人的。”
接着尚初萤又说,“以前和顾恕游,是我识人不清,我也痛恨以前的自己,过去的事情就让它过去吧,现在,我和齐北桓过得很好,只希望你不要打扰我们,也想让你送我回去。你也不要再想着以前的事了,都已经这么久了,其实不关是你,是任何一个人,我当时也会那么做的。”
也不知道哪句话触动到了齐璨,齐璨突然变得愤怒和难过,“我不会在一次放你离开的,想都不要想。”然后又见他似笑似哭地说,“我终于又找到了你,怎么可能放你离开?”
“你不要再想着我十四叔了,他能给你的,我也能给你,你是不是想复仇,我可以帮你,我会慢慢坐上那个位子,帮你铲除一切敌人的。你就这样,留在我身边,好不好?”齐璨的声音里,带着卑微的乞求。
尚初萤闭了闭眼,推开了齐璨的手,再睁开时,眼里一片清明,“齐璨,无论我现在怎么答应你,都是不可能的,你还不明白吗?我现在是魏王妃,生是,死也是,这一辈子是不会改变的。我不管你是不是要登上那个位子,我是不会干涉你的,同样,也希望你,不要因为你的感情,来搅乱我现在的生活,我只会承认自己是魏王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