蛊源已经死了,清歌的药不仅有效,而且速率还高,症状轻微的病人喝一副药便能大好,即使是症状已经很重的病人,好好服药一周也能痊愈,只是身上那些小洞还需要外敷的药涂抹,不过清歌果真财大气粗,大手一挥就让紫苏堂送来整整两车的外伤药,还答允村民若是还有需求可去云都紫苏堂,紫苏堂必定全权无偿医治。
她这一声令下,村民们简直都要把她当成活菩萨供起来,一个个哭天抹泪,抓着清歌感谢地不撒手。
不过作为“大师伯”,玉柒泷这个神龙见首不见尾的神秘人自然更是被吹上了天,什么救苦救难的活菩萨,什么医术高超,心肠慈悲。她为了防止村民暴动让楚邑为难而不得不自己染上飞叶蝗的行为的更是被编成了一段感人肺腑的故事,什么亲入险境,以身试药,等等等等。
玉柒泷之前没出门只是因为她还没来得及出门就吐血晕倒了,而之后则是因为她眼睛看不见,而且解疫症的方子也找到了,实在也不想再出门。再到了后来,则是被阿若听回来的这些故事给吓到了,这样的传闻……饶是她脸皮再厚也不敢出门亲自去听,要是一出去就来一堆老老少少扯着她衣裳跪下抹泪,那她是说一句免礼平身,还是跪下一起哭啊。
但她越是不见人,外面就将她传得越神秘。甚至还有传闻说她是什么长歌门供奉的药师仙子,只因见不得百姓被病痛折磨,特此下凡来助清歌一臂之力,为钻研出药方险些灰飞烟灭,玉柒泷觉得甚是无语,他们口中那个已经重登仙境的“仙子”,难道就是现在这个看不见的瞎子?
之前体内两蛊争斗,导致她气血虚亏,血脉震荡,阿若害怕蛊王疯狂,反噬宿主,这才让清歌封住她五感,如今虽说她身子已经恢复了很多,但蛊王消失多年,阿若也不清楚具体情况,因此直到现在她也不敢再解封最后的视感。
清歌办事效率很快,不过十天,村中最后的收尾工作也已完成,死者十五人,比起真正的瘟疫已经算是好很多了。
第十一天,营地收拢,物品收齐,车马套好,一行人正式开拔。
清歌已经提前一日先回了云都,回去之前还好心给玉柒泷把了把脉,告诉阿若并无大碍。玉柒泷虽不喜欢她,但却对她这句话十分受用,这些日子她刚开始还很警惕,后来就再也忍不了看不见的日子,无数次告诉阿若自己已经无碍,阿若却根本不信她的话,如今清歌终于也发了话,她一脸期待地转头朝向阿若。
阿若恭恭敬敬地朝清歌行了个礼以示感谢,就送她出了门。
结果当然是他依旧不同意给玉柒泷解封最后一感。
此时玉柒泷正坐在马车上,满脸不高兴,一言不发。
阿若坐在她对面,殷勤地又是递茶又是递糕点,得来的却都是冷脸。
阿若有些不知所措,但又绝不愿松口让玉柒泷恢复光明,心里挣扎了许久,又在玉柒泷手臂上摸摸捏捏,直到确定再无异样之后,方才极其不愿道:“那么……今晚我给阿姐把最后一感解了吧。”
清歌已经将解封的方法教给了他。
“真的?”玉柒泷冷着的脸一瞬间就展开了笑颜,像是换了个人,一把抓过阿若手中的茶水猛灌了一口,她早就渴了。
阿若一愣,看了看空空如也的手,突然轻笑一声。
没想到阿姐竟还有这般小孩子气的一面。
玉柒泷喝够了水,又想到今日便能回府见到娘和哥哥,心情立马更好了起来,虽说如今还有许多事还需要去做,只是她今日是高兴的,那便该抛开一切忧愁,好好享受这一刻。
这便是习惯了命不久矣的人的活法——活在当下。
阿若见玉柒泷笑了,自己心里也暖暖的,不由自主笑道:“阿姐心情很好?”
“对呀。”
“心情好就行。阿姐你现在千万切忌心绪大起大落,以免刺激蛊王。”
这句话怎么这么耳熟……
玉柒泷突然想起来这不是篱夫人嘱咐她的话么,对了,她体内还有金石蛊!可见阿若的样子像是根本没有这个东西一样,莫非早已被蛊王吞噬了?但分明篱夫人一直在提醒她,玉柒泷脑子又开始混乱了,到底是怎么回事。
玉柒泷道:“那我现在体内是只有蛊王了?”
阿若:“当然,有蛊王在,还有什么蛊敢继续待在阿姐你体内。”
玉柒泷心想,依阿若的意思,那这蛊王岂不是刚刚跑到她体内没多久,可她这段时间一直在疫村也没乱跑,怎么可能会接触蛊王这种东西。
不对!
如果阿若说的是对的,那她应该至少在初次采月见草前体内就该种上了蛊王,可篱夫人还是一直提醒她她体内有金石蛊。莫非……篱夫人骗她?可她又为什么要骗她呢?
真是越想越头疼,玉柒泷隐隐有种预感,如今她知道的或许还只是冰山一角,而真相……或许她并不想知道。
“阿姐?”阿若见玉柒泷似是陷入了沉思,轻轻唤了一声,玉柒泷回神,并不打算将自己想到的告诉他,不是不信任,只是直到如今阿若在她心里也只是一个需要她去保护的弟弟。而不是一个要共同承担重压的人。
为转移话题,玉柒泷随口道:“我是在想,你之前不是说什么炼蛊的吗?你难道也如我这般不小心?”
阿若呵呵一笑:“不是不小心,是我之前被之妤托付养护那只蛊王,只能以我的身体为媒来炼。”
“那我初见你那次,你就是在炼蛊?”
阿若点点头,又忙答道:“对。”
这小傻子!
玉柒泷道:“那之妤是你什么人,她让你干嘛你就干嘛?以后也想想自己,像这种忙不帮也罢。”说完又小声嘟囔了一句:“也没见你这么听我的话。”
阿若急道:“我自然是听阿姐的话的!以后我便只听阿姐的话!”
玉柒泷听着这话甚是受用,还没笑着再说几句,突然车身一震,她猛地往车厢上砸去,痛得眼冒金星。
“怎么回事?”
阿若探出头去看了看,只见一匹黑马绝尘而去,并无其他异状,一护送的士兵见了,驱马来到马车旁,对阿若道:“小公子不必担忧,刚刚不知哪里来的野货,驱马冲撞了车队,并无大碍。”
经过这个插曲,玉柒泷对之妤的兴趣散了个干干净净,干脆闭眼假寐,继续想蛊王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