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身下?!”
玉柒泷惊呼一声,忙向身下摸去,果然又摸出了一根骨头。
靠!
她一下蹦了起来,拿着刀的那个女人忙收刀,玉柒泷脆弱的大动脉差一点点便光荣牺牲了。
男子也站了起来,惊讶道:“你不知道?我还想问你干嘛大晚上一个睡在尸体上呢。不过后来怕你有什么隐疾就没问。”
“我当然不知道。”玉柒泷满头黑线,隐疾你妹啊,你这一脸为我好的表情是闹哪样,试问一个正常人干得出这种事吗,或者说,我特么哪里长得不像个正常人了?!
吐槽归吐槽,玉柒泷冷静下来后还是好好检查了下这具尸体,看样子死亡时间应该已经很长了,全身肌肉腐烂,只剩下了零散的白骨。
可是这衣服……她摸了摸这尸体上还好好裹着的衣服,人都这样了,衣服还能如此结实?不过她不是法医,也只能猜测而已。
男子将她拉到了另一边:“那还是别坐这儿了,虽然只剩骨头了,还是不太好。”
玉柒泷站到了一旁,再回首时,这才发现前面的景象竟有些熟悉,一股不好的感觉慢慢涌起,她慢慢地在四周走动,那佩刀的女人想要动手,被男子拦了下来,他也看出了玉柒泷的不对劲。
月光缓缓流下,朦朦胧胧照出眼前的景象,四周皆是黑不可见的密林,只此处一块空地,地上还有细密的小草,她用脚踩了踩地面,很厚实。
这里……
不就是她上一次来采月见草时的地方吗?!
玉柒泷突然扭头看向那具尸体,上次她看到有人在这里埋尸,后来再上前去仔细查看却什么都没有,可现在那里确确实实是有一个坑……还有一具尸体……
不对,明明有很多具的。
玉柒泷抬步上前在那具尸体旁拍拍打打,可这些土地还是一样没有半点被挖过的痕迹。她还想再拍拍,手却突然被抓住。
那个男子一把将她拉了起来:“荒郊野外曝尸可疑,难保不是什么邪术,还是离远一些好。”
邪术?
玉柒泷脑中突然灵光一闪,她看过篱夫人给她的书,那本书不长,如今早已能倒背如流,里面好像就提到了一种养蛊的方法--用人的尸体作为饲育场。
她曾来过这里,往前就是西南大营,以此推断--她猛然扭头看向后方,往后不远就是疫村!
她突然反手将男子拉到了更远的地方,抬手拉起他披风上的兜帽给他罩住了脸,又用袖子将自己的脸蒙个大半:“此地不宜久留,快走。”
她想起了清歌的话,那个施蛊之人没有留下蛊母,可眼前这个东西,怎么看怎么邪乎,篱夫人给她的书只写了制哪种类型的蛊,却没写具体的例子,所以她也不清楚眼前这个是不是飞叶蝗的蛊源,不过看样子枯成那个样子,应该也没有蛊虫会附在那上面,但小心一点总是没错的。
男子诧异地看向玉柒泷,见她一副如临大敌的样子,正要说话,突然远方一阵嘈杂声传来,星星点点的火把朝这边涌来。
他忙拉着玉柒泷蹲在一棵大树下,做了个噤声的动作:“来了。”
嘈杂声越来越大,突然一声惨叫响彻云霄,随即一阵箭矢破空的声音传来,凌厉异常,前方不断有惨叫和乒乒乓乓刀刃相接的声音,似乎战斗开始了。
玉柒泷被男子捂着嘴按着头,一双眼睁得大大得看着他,这伙人还真的和朝廷的兵打起来了,不想活了吧!
这边战斗还没结束,同样的火把的光又从另一侧照了过来,移动速度极快。
玉柒泷突然觉得肩胛一痛,她已经被抓了起来。
男子惊呼:“小姑姑!”
那女人道:“计划有变,没想到他们有两对人马,到用到俘虏的时候了。”
玉柒泷在心里都快把她给扎了个千千万万遍了,另一队人马似乎动作极快,已经能隐隐约约看到人影幢幢,脚步声整齐划一,和刚刚那一队凌乱的声音完全不同。
从那个方向来的--莫非是西南大营的兵?!
玉柒泷暗喜,却又怕这个女人狗急跳墙到时候先劈了她,眼珠子一转,计上心来,她冷笑一声:“不用打了,你们打不过的。”
“你瞧不起我?”那女人的剑又抵上了玉柒泷的脖子。她长叹一声,为什么她的脖子多灾多难至此。
“我不是这个意思,这次来的估计是西南大营的兵,和你们刚刚打的那些杂鱼不一样。”
“西南大营?”那女子沉吟片刻,突然道:“是韩青荇的兵?”
“对!就是那个镇守西南边陲多年,战功显赫的韩青荇!”玉柒泷从没觉得她家帅表姐形象如此高大,这就是所谓的威名远播吗,吓傻了吧哈哈哈。
“哈哈哈。”
笑出声的是那个女人,她听了韩青荇的名字似乎格外兴奋,拿着剑的手都在颤抖:“早听闻韩将军威名,不料今日竟有幸能与之一战。”
???
怎么跟预想的不一样,为什么不夹着尾巴快些逃,这莫名的激动是怎么回事。
不过那男子倒是冷静了很多,他扯了扯女人的衣袖:“小姑姑,既然是韩青荇,那咱们还是快些走吧。”
“我不!”那女人道:“在家时便老是听说韩青荇的名头,你舅舅总说我不如她,我今日倒要看看,究竟是谁要厉害一些。”
“小姑姑!”
“要走你走,我不走!”女人说完,竟连玉柒泷也放了,持剑道:“风临阁全体听令,停下战斗,保存实力,有大敌来了。”
此话一出,周围武器相击的声音彻底停了,霎时安安静静。
玉柒泷待在原地,不知道自己该不该走,踌躇了一会儿,她还是挪到了那男子身边,悄声提醒道:“前面就是西南大营,里面驻扎着几万兵马,你们打不过的。”
“我知道。”男子似乎有些焦躁。
眼看着韩青荇的人就快到了,他突然一掌劈在那女子后颈,她闷声倒地。一直守着她身旁的那个女人见状刷得一声抽出长刀架到了男人颈上,沉声道:“你干嘛。”
玉柒泷在一旁看得目瞪口呆,一时之间对他们的关系又陷入了深深的迷茫,那女人不是他姑姑吗,怎么她的人会对他刀剑相向,这是……内讧了?
男子沉声道:“你敢对我动手。”
“风临阁只忠主子一人,”女人半点没有要放下刀的意思:“公子最好能说明理由。”
两人对峙半秒,男子突然哼了一声,不知从哪里取出一把折扇,刷得一声打开,慢悠悠摇着道:“对面可是韩青荇,你们人手有多少,她的人马有多少,你就纵着她乱来吧,到时候把命都折在这里,我看你们几个怎么办。”
那女子沉默一会儿,似乎觉得很有道理,收刀回鞘向着男子拱手赔罪:“在下失礼,待回阁中后,自会献上项上人头赔罪。”
男子挥挥手:“先走先走。”
她扛起晕倒在地上的女人,脚下一点就跑向了密林深处,男子也跟着离开,在离开前朝玉柒泷点点头,朗声笑道:“多谢姑娘提醒,在下名叫无垢,若今后有幸与姑娘再见,必当报答。”说完便没了人影。
玉柒泷来来回回念了这个名字几遍,摇了摇头,正要走,两方人马却都同时到了。漆黑的空地霎时被照得雪亮,玉柒泷被夹在了中间。
遭了,这下说不清了。
她狠狠揪了自己一把,脸色立马垮成了苦瓜脸,借着眼底痛出来的泪珠,她就要朝火把那边奔过去,却被对方齐刷刷拔出的刀给吓了回来。
“泷儿,是你吗?”
一道熟悉的声音突然从另一边传来,玉柒泷心头一震,扭头望去,一堆火把前方站着一个清瘦的人影,手还绑着木板和药挂在胸前。
“哥!”
玉柒泷这次是真的哭了,奔向玉铭晓。
玉铭晓忙用另一只手抱住她,担忧道:“你没事吧,三妹呢?她没事吧。”
她当然没事!
想到这个玉柒泷就生气,她问道:“哥你怎么会来。”
“那日你们喝的茶水里面似乎有毒,我喝了一口,昏迷到今日,一醒来就立马派人去疫区和玉府寻你,都没有你的影子,便带人来找你。一直找了一天,刚刚听到这边似有打斗声,就过来了。”
玉柒泷心里暖暖的,多日来受的委屈都消失得干干净净。
“把小贼交出来!”另一边突然传来一声怒吼,为首的那个官差将玉柒泷当成了火烧刑部的疑犯,气急败坏。
玉铭晓什么都没问,就直接将玉柒泷挡在了身后,沉声道:“这是本官的妹妹,本官看谁敢带走她。”
刑部那边也不依不饶,刷得一声抽出长刀:“这是火烧刑部的疑犯,西南大营胆敢包庇,是要造反吗?!”
还没等玉铭晓发令,西南大营的士兵就也抽出了刀,敢对西南大营拔刀,管你是什么部,都别想好手好脚回去!
玉柒泷本想劝劝架,眼睛却突然瞟到了正中那个大坑中的尸体,此时两步数十个火把,照得这里亮如白昼,她便能更加清楚地看到那尸体的模样,这副尸骨不是只剩下了骨头,还有一些萎缩的皮肉贴在上面,她想到了篱夫人给她那本书上有关于这种情况的描述:用作蛊源的蛊,对宿体消耗极大,可以极快速度吸干宿体气血,且灵性最强,易转移。
易转移……
若这个真是飞叶蝗的蛊源,那看这样子,它很可能已经转移了。
玉柒泷脑门儿上冷汗不住往外冒,她几乎是颤抖着问玉铭晓道:“哥你说呢昏迷到今日,那你昏迷了几日?”
“一天一夜。”
一天一夜,也就是说今天是她去西南大营后的两日后,算上第一日,今天……是楚邑计划烧村的日子!
不对!不能烧!
飞叶蝗还没解,清歌解不了众怒的,到时候弄巧成拙,村民真的暴动了怎么办!
玉柒泷心头一急,直接就往疫村那边走去,玉柒泯一把拉住晃晃悠悠的她,:“泷儿,你去哪儿?”
“哥……”看着眼前的人,玉柒泷心绪渐渐回复,她拉着玉铭晓的手焦急道:“我有很重要的事!哥你快带我会疫区!快!”
玉铭晓不明所以,却还是点了点头:“好。”
楚邑,你千万要撑住啊,等着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