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邑一直将玉柒泷拉出了村口,方才停了下来。
玉柒泷满心不乐意,刚刚多好的机会啊,明明可以近距离看看这解蛊的过程,就被硬拉出来了。
可她还没开口抱怨,就被楚邑转过来的那张黑得如同锅底的脸吓到了。
楚邑沉声道:“你若是再乱碰乱吃,我不管你是不是受了皇命,都给我滚回去。”
玉柒泷见楚邑这样便知他真的怒了,忙不住点头:“好好好。”
楚邑见她答应得这样爽快,便知她又是在敷衍,便又补了一句:“自此刻起,你与我待在一处,不许随意走动。”
“可是……”玉柒泷瘪了瘪嘴,要是只能跟着楚邑,那她还怎么去看解蛊的过程,等等……跟着楚邑?!
她突然抬头,一双眼亮晶晶地看着楚邑:“待在一处?!一直吗?!”
楚邑被她突然的变脸吓了一跳,太阳穴不住突突跳,点了点头:“你要是敢乱跑,我就……”
“不乱跑,不乱跑,绝不乱跑。”玉柒泷立即摇头,笑得嘴都快咧到后耳根了。
这个问题就好比问你是要事业还是要爱情。
去他的选择,她肯定是两个都要啊。那个药方就在清歌手里,什么时候看都跑不掉,可楚邑却只有一个,当然得选后者了。
楚邑受不了玉柒泷这样,负手转身往外走去:“那就跟上。”
“好嘞!”
察觉到有人牵着自己的袖子,没有回头,楚邑嘴角却不由自主往上翘了翘。
只是玉柒泷没想到,她本以为的两人独处的日子,却完全不是她想的那样。
楚邑很忙,非常忙。
从早到晚,不是和清歌商量治疗方案,就是和西南大营那边沟通戍守的问题,这蛊如今清歌也不敢保证完全能解,西南大营派在这边的将士简直就是在生死线上徘徊,若是一开始就受皇命指派还好,可偏偏是后来楚邑见事态严重要封村才临时上奏抽调的人手,难免有怨言。
好不容易这边打发走了,那群太医又叽叽喳喳吵个没完,对于屠村支持和反对的两派人几乎每天都会在楚邑面前大吵一通,啰里啰嗦。
此时的楚邑又与他平时不同,温润了许多,竟可以耐心听那些聒噪。每每看到这里玉柒泷都忍不住腹诽,对她就那么凶,对这群不干事只知道吵架的老东西就如此和颜悦色,但凡把骂她的气势拿出来一点点,何至于任由他们吵成这样。
接下来就是救济村里的百姓,巡视疫区,不过再也没有进过那个男人的帐篷,每次路过那个帐篷门口,玉柒泷都心痒难耐,可看看楚邑,还是只能忍下去。
不过楚邑还是有时会有不忙的时候,不过这时他都会安安静静练字,玉柒泷觉得无聊,又不忍心打扰他,就呆呆坐在一旁看他练字,在心里一笔一画描摹他的脸,越看越觉得此人俊美得不像话,此时的他收敛起平时的戾气,本身的美便毫无掩饰地缓缓流出,美人如画,大抵如此。
可惜玉柒泷不会作画,不然她定要将这幅画‘美人执笔图’画下来。不过也正是因为她不会作画,导致每日楚邑练字之时她都无所事事,这发呆看美人,偶然一两次还好,若是天天如此,以玉柒泷跳脱的性子根本便忍不了,更何况这“美人”根本不搭理她。
七日后,玉柒泷终于收起了恋爱脑,从楚邑的书架上找了一样,也认认真真看了起来。
楚邑没想到玉柒泷还有这份觉悟,好奇地走到她身边:“看什么呢?”
“地图。”
“你看地图做什么?”
“想看看咱们大周的壮阔山河,感慨下将士的艰辛,以及我大周的伟大。”
“什么乱七八糟的。”楚邑一听就知道玉柒泷又在信口胡说,他看了看那张图,道:“说吧,发现了什么。”
玉柒泷用食指敲了敲图上的一处地方,又敲了敲另一处,问:“这两处之间,有什么特别的地方吗?”
楚邑看了看,玉柒泷指的是云都外的最近一处城池青阳府和云都:“什么才叫特殊的地方?”
“额……就是……”玉柒泷想了会儿,一时竟也不知道该如何解释。
楚邑道:“你索性告诉我,你想干嘛?”
玉柒泷道:“也没什么大事,就是上次我在兵部不小心看到了一封卷宗,是青阳府的入关记录,上面写着有一名韩家军士兵曾从那里经过,虽然没有写清楚,但从时间推测应该就是最后那一仗左右的时候派出来的,一般这种都会快马加鞭,气势汹汹吧,可这位却如此低调,我觉得有些奇怪。”
“然后呢?”
“他不远千里从前线回来,肯定是有目的,可是很明显,韩家军大败一事,并无波澜,说明他的回来并没有用,或者说他根本没到云都。不过我相信韩大将军的智谋,无关紧要的人或事,应该不值得他在大战在即还要派人回来。所以假设我的后一种猜想是对的,他根本没到云都,那他肯定就是在青阳府和云都之间消失了,很有可能是被人暗害,不过这个证据不足,还不能乱猜。”
“你还是要查?”
“查,当然要查。”玉柒泷凝眉道:“如今事情已经有了蹊跷,总比之前一丝头绪都无要好很多,我觉得……能查出些什么。”
这事都过去十年了,朝中虽忌讳提起,却也并未完全封锁消息,楚邑看了看玉柒泷皱眉苦思的模样,心中念起,朝中并不重视,或许他帮她查查……也无碍?
打定主意,楚邑道:“我可以帮你,不过你要先回答我一个问题。”
“什么?”
“你到底想干嘛?”
这个问题很重要,毕竟事关军事,若是玉柒泷想借此做些什么,可不是小事。
玉柒泷习惯性又想随口糊弄过去,可话到嘴边又吞了回来,换作老老实实回答道:“我母亲在玉府活得太憋屈,可她又不愿走,我想寻求韩家庇护一二,可韩家根本不帮忙。所以我打算若是能将韩家十年前那场败仗查出些什么,不论是威胁,还是送人情,她们总能护着我母亲。”
楚邑之前也猜测过种种原因,却没想到是这个。在他看来玉柒泷一直都古灵精怪的,说话行事难以捉摸,却没想到如此孝顺。
玉柒泷敲了敲桌上放着的那张地图,“我说完了,你的意思呢?”
楚邑指出了三处:“一处悬崖,一处棋斋,一处寺庙。”
“嗯,那我去看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