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篇眼睁睁看着阿若头也不回就跟着玉柒泷走了,气得胡子乱颤,刚要开口阻拦,话到嘴边又咽了下去。
他扭头看了看床上还昏睡着的玉铭玄,玉柒泷敢自己先试药再给玉铭玄下,或许……她这人没他想得那般坏到了骨子里……
玉柒泷直觉自己离查韩家的机会越来越近,激动之余不免又有些担心体内的金石蛊,篱夫人说她活不过三个月,如今虽然身体还没有异样,不过这蛊就仿佛定时炸弹,心神始终难以安定,若是在半道上死了,那韩氏怎么办。
她看了看身边的阿若,那晚对一篇说的话是她的本性,但更多的还是气话,真要将这个单纯的少年搅入浑水,她终究还是有些不忍心。
想了想,玉柒泷还是隐去了这件事,假作漫不经心道:“阿若,你们南疆是不是什么蛊都有?”
“当然。”阿若牵着玉柒泷的手跟在她旁边,偏过头盯着她的侧脸,眉眼弯弯:“阿姐你对蛊也感兴趣吗?你想要什么蛊,我给你炼。”
玉柒泷本想打听下金石蛊,如今听到阿若的话倒还真的勾起了一丝兴趣,似之前篱夫人留给她的朱砂蛊那般效果,悄无声息,效果奇特。想到这里,她突然皱了皱眉:“朱砂遇酒毒性更甚,为何朱砂蛊可以用酒解?”
阿若笑了:“就是个名字而已。不过阿姐你要是想要这个蛊……可能有些麻烦。”
“怎么了?”玉柒泷停下脚步,扭头看到阿若一副为难的模样。
阿若瘪着嘴道:“这朱砂蛊虽说看似没什么太大的效果,不过蛊虫遇酒而亡,娇弱得很,养起来也特别费事,轻易就死了。”
他看到玉柒泷面无表情,以为她有些失望,忙道:“不过没关系,我回南疆一趟找之妤要,她那里多的是。”
阿若是个急性子,说完就要往府门外走,玉柒泷慌忙拉住他,这小子身上伤才好,就又想再回去再受一次伤了?!
好不容易表达清楚自己并不是想要朱砂蛊的意思,玉柒泷舒了口气,她分明是在思考金石蛊的事,在阿若看来怎么就成了她失望了?
两人一起回了院子,玉柒泷端出早已准备好的笔墨纸砚,铺在桌上对阿若道:“你既然来了大周,就得学会写这边的字,以后才好在这里生活,这是字帖,这是笔墨,一天两百个字,必须写完。”
阿若翻了翻玉柒泷随便给他找的书,虽然不明所以,还是一口答应了下来:“好。”
玉柒泷也就是吃准了阿若的好性子,根本不用多费口舌。
她看着阿若乖乖开始写字,就端了一盘他最爱的点心放到了一旁:“写完了才能吃,不许乱写,我要检查的。”
“好。”阿若笑得越发开心。
这法子是玉柒泷好不容易想出来的,就为了能让阿若不要再自己擅做主张乱跑,如今算是每天有了事情,要是要出门太久,他好歹也会因此提前给她打个招呼。
“阿若,你知道金石蛊吗?”玉柒泷坐在一旁,状似漫不经心问道。
阿若写得认真,也随口答道:“知道啊。”
“那……能解吗?”
“当然能。”
玉柒泷还没来得及舒口气,就听阿若语气压抑了许多:“不过解此蛊的副作用极大……”他突然抬头看向了一旁的玉柒泷:“阿姐问这个做什么?”
玉柒泷脸上立马换了一副漫不经心的笑:“没什么,之前在一本书上看到了这个蛊的名字,现在无事就想问问。”
阿若点点头,复又埋下头去写字,这次语气稍微轻松了些:“不过现在有之妤在了,要解起来应该没那么麻烦了。”
“之妤?只能去南疆才能解?”
“也不是,我也会,不过有她在的话,效果会更好些。”阿若随口说完,才突然意识到今天玉柒泷关于金石蛊的问题似乎格外多了,他正要问问,刚一抬头就看到玉柒泷已经站在了他的面前,抬头的瞬间两人的鼻尖堪堪擦过。
阿若顿时吓得后退了一步,一屁股坐在了身后的凳子上:“阿……阿姐……”
玉柒泷心情甚好,伸出两只手在阿若脸上揉来搓去,看着面前一脸惊恐的人儿,哈哈笑了:“一直在说之妤,之妤该不是你在南疆的小媳妇儿吧。”
“肌……”阿若脸被玉柒泷捏着,只能嘟嘟囔囔吐出几个模糊的音节。
“好了好了,我有点事要出门一趟,你自己乖乖把字写完,我回来要检查的。”玉柒泷转身就走,走到门口时又突然停住回头叮嘱了下:“要写完了才能吃点心。”
阿若还愣在座位上,两眼盯着早已不见了人影的门口,嘴唇嗫喏,好容易才吐出来几个字:“肌……肌肤之亲……”
话刚说完,他白皙的一张脸瞬间通红。
玉柒泷得到了阿若的肯定,才彻彻底底将自己那颗心放到了肚子里,难解一些没关系,能解就好,如今阿若就在身边,要是真的撑不到跟他回南疆,副作用大些,好歹也死不了。
只是……该做的事情……还是得抓紧了。
玉柒泷一路快步到了安王府,这次她是为了正正经经公事来的,走起路来腰杆子也直了不少,正打算先亮亮身份再正儿八经进去,却没想到门口的侍卫看到她后,二话不说就让开了路,从前没有一个合适的身份的时候,这门得用些手段才能入,如今好不容易有了正经的身份,倒是没人来拦了。
玉柒泷有些挫败,一路到了楚邑的屋子,依旧是清清静静的只有他一个人,正伏在案边写着什么。
“你好歹也是个王爷,怎么身边连个伺候的丫鬟小厮都没有。”
楚邑抬头时,玉柒泷已经走到了他跟前,他不着声色地将正在写的东西拿纸盖住,道:“你怎么来了?”
玉柒泷收回瞟向他桌案的余光,终于有人能给她一个装逼的机会了,她清了清嗓子,道:“自然是为了城南疫情,本医官受陛下重托,定当鞠躬尽瘁死而后已……”
“你说什么!”
玉柒泷滔滔不绝的表忠心还没说完,就被楚邑一下打断,他怒目瞪着玉柒泷:“你没收到我写给你的字条?”
“收到了呀。”玉柒泷从袖中摸出阿若给他的那张字条,放在楚邑桌上,字迹紧迫潦草,还是能依稀辨认出是楚邑的笔迹,上书:“无论何事都不要答应,我来周旋。”
楚邑此时的怒气已经完全压抑不住了,他道:“那你为何还要答应!我不是写了我……”
“楚邑,我也懂医术。”
玉柒泷笑笑,望向他:“清歌能做到的,我也能。我学医术,一开始也是为了救人。”
楚邑愣了片刻,才道:“你……是为了和清歌赌气?”
他见玉柒泷不说话,认为她默认了,啪地一掌拍在案几上,震得笔架上的毛笔哗哗响:“你还是三岁小孩吗,你知不知道此次疫情有多凶险,你知不知道一不小心就会丢了命!而你呢--竟然只是为了赌气……”楚邑怒到了极致竟然笑了,他看着玉柒泷:“赌气?你和她赌哪门子气!”
“赌哪门子气……”玉柒泷沉静得看着楚邑:“你还看不出来么。”
楚邑这次彻底愣住了,他看着玉柒泷明丽的脸,看似平淡无波,却仿佛暗流涌动,她晶亮的眸子忽闪忽闪得,从瞳孔深处倒映出楚邑的影子。
玉柒泷突然笑了,大咧咧地拍了拍楚邑的肩膀:“好了好了,逗你玩的,我答应做医官自然为了能方便查韩家的事。”
楚邑下意识回道:“你还没放弃?”
“当然没有,兵部我是无论如何都要去一趟的,韩家的事虽说不一定真的有翻案的机会,不过我还是得要去试试。”
“你……”楚邑皱了皱眉,还想开头打消她的念头,就见玉柒泷突然凑了上来,一双眼弯弯的,透出狡黠的光:“你刚才那么生气……不会是在担心我吧?”
楚邑一怔,一把把玉柒泷推开,严肃道:“你是女子,注意分寸。”
玉柒泷哈哈大笑,扭头就往门外走去。
“你去哪儿?”
“不告诉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