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知道，哪怕是颜鹤到来是拿着重要的信物，哪怕颜鹤说的是逻辑融洽的“一面之词”，那怕知道所有人都知道这里是梦境而非现实，但死亡的体验却是格外真实。
光是认为只要使徒赢得了比赛就可以让所有人醒来是远远不够的，哪怕是颜鹤也无法打包票。
直面背后的“罪魁祸首”，胜算又能有几分？
谁都不知道接下里的发展里面会不会发生变动，唯有参与其中才可以准确的掌握方向，才会获得安全感。
在这种情况下，信任反而是一个人最难以给予的。
枪声在一片黑暗中回荡，可这在杀戮场正如一滴水落湖中，激不起任何的波澜。
宁齐的选择让剩下的两人都沉默了，昏暗的视线，他们彼此都无法看清对方的表情。
在安静之余，吴睿低下身子，收拾起宁齐身上可以用到的资源，而颜鹤也蹲坐在房檐边缘，是在望风，也是在寻觅敌人的踪迹。
一切都好像没有发生过，“游戏”仍在继续。
当人数下降到了二十人以下后，真空圈开始移动。
以楼顶视角为据点来看，在天空中的弧线圈终于形成了一个可以看到的泛红圈，圈子朝每个方向的移动速度各有不同。颜鹤在目测，圈子朝他们现如今方位移动明显要比其它地方要快，说明接下来真空圈范围将不会包含车站。
于是，他边收拾枪支，边开口说道：“这里不能再待了，我们换位置。”
“去哪？”吴睿没有异议。
“往左走，那个有一个高地，往上走视野比较广阔。”既方便狙击敌人，也方便之后更换据点，选择方位。
两人收拾物资的动作很迅速，他们走出房区，准备向高地进发，又出现了异动。
一片安静之中，他们隐约听到了飞机引擎声，螺旋桨转动的声音在天空的上方一直回荡，并逐渐扩大。
“飞机来了。”
吴睿当即叫停了颜鹤，让他不要走太快，不明情况的颜鹤也等待着吴睿的下文。
“飞机丢下的空投里有物资。我之前看见过一个人捡到过，里面有药品，也有威力比较大的枪……”
他之前给宁齐使用的药品，还有借给颜鹤的远距离狙击枪，就是从拾取空投的人身上得到的。
吴睿预测，整个真空圈里面，可以获到药品的途径只有空投。
即使唯一的伤者已经不再，现在他们去捡空投也没有意义，但空投总会有人去拾取，这是他们蹲点杀人，降低场内人数……
现实之中，徐老和马卫的对话依旧在继续。
“他要收我为徒？”
对方说出颜鹤想要收徒的意愿，这种暗示马卫还不明白的话，记者怕是白当了，记者本来就是钻研“话中话”的职业。
“对，所以你对‘使徒’这个职业感兴趣吗？”
徐老把手指上的酒水，简单的用衣摆擦拭干净。随后装作若无其事，端起酒杯喝起，似乎是忘了自己刚才沾酒的行为。
他这一行干了差不多二十多年，在忽悠人这方面格外在行。
他的一番话，如果是普通人简直是要三观炸碎，可惜他面对的是马卫这个“硬茬”，一个根正苗红的五好青年。
马卫需要消化一番，心底本来就浮现出很多的“小九九”。
疑惑的同时更是质疑，关于“世界法则”的观念，听起来就像忽悠人的，所以在徐老开口时他并没有反驳。
但当徐老隐晦要拉人入行的时候，他感觉自己应该义不容辞的坚定自己的社会主义理想。
“这个……老先生，我先给你分析分析，你先听我说。”
“首先，无论是你，还是颜哥真的是太神秘了，说是‘侦探’我可能还会相信，但是保护世界的‘使徒’……听起来实在是太忽悠人了。其次，我虽然叫颜鹤一声‘颜哥’，叫你一声‘先生’，但是我们认识的时间真的不长，也就是不熟，怎么可能你们说什么，我就信什么？”
“最后，我虽然记者只当了两年，但是吧，我也挺喜欢这个职业的。你们说那个‘使徒’拯救世界啥的，我自己几斤几两我还是比较明白的，我只是想要糊口，有稳定的工资，有稳定的生活。除此之外，我之后肯定还是要娶老婆的，‘使徒’这种高大上的职业，我不一定干得来……”
马卫本来的生活理念就是“平平淡淡”就是真，所有看起来非常不真实，不现实的想法，在他看来都是骗人的。
因此他才会毅然决然地打断了徐老的忽悠，内心秉持着马克思主义等宏伟理念，大胆论述自己内心所想。
一番话说完后，这位小记者的腰板挺得笔直，怀抱双臂表达了内心的防备。
“我这个人从来不轻信别人说的，除非我自己亲眼看见。所以对于‘收徒’啥的，我不是很感兴趣。”
因为记者本来就听多了各种各样的观点，听过很多看起来像是“真相”，但其实并非事实的东西。
除此之外，他还给了徐老一个坚定的眼神，表达自己丝毫不会动摇的决心。
噼里啪啦的吐槽了一大堆之后，他终于觉得自己身心舒畅。
对面的徐老越听，笑意更甚，听得倒也乐呵呵的，没有反驳马卫的任何一句话。
“你说得很有道理，我很欣赏。”
最后，徐老也只能那么回答。
因为很多事情，确实强求不来。
使徒的职责很重，如果马卫本身就想着过平淡的生活，那他就不能强求，但是一个人口上所说的就一定是内心所想的吗？
无论是谁回答这个问题，都必须要打个问号。
一个人那么说，不一定会那么做，并且每个人的想法不一定，而说出口的话会带有一定的内心动机，会隐藏心中所想。
活了那么多年，徐老也看淡了，不强求，也只能走一步看一步，人自己会做出选择，然后对自己的选择负责。
最终，他也只能在内心感慨一下，现在的年轻人真的不好‘忽悠’。
酒桌就这样安静了下来，徐老低头喝酒，一眼不发，气氛变得比较尴尬。
马卫思索了一下，也发现刚才自己的语气显得很强硬，满是攻击性和否认。
本来这位老人家就是来帮自己的，但自己那么说话，很冲，也很不尊敬对方……这样一想就让小记者内心又了点小愧疚，但他始终认为自己没有说错话。
“滴滴……”
所幸，突如其来的手机铃声化解了尴尬，马卫连忙接通电话，没有避讳，直接在徐老面前说了起来。
打给马卫电话的是他的朋友，正是之前拜托帮忙人脸识别的在警局工作的朋友，他现在打来八成是有最新的消息，所以马卫没有过多的思考，接电话很迅速。
对于记者来说，无论什么事情，都没有“最新情况”来得重要。
“找到了？在哪？鉴定中心？好……我现在马上过去。”
接通电话，对面的朋友也说得很简略，大致是莱行市下辖的县城道路之间出了车祸，而车祸里面的一具尸体正是颜鹤正在寻找的人。
事情发生得突然，马卫挂了电话之后，连忙起身，准备离开，他才记得对面还有一个人。
离座站稳身体后，这位小记者表情很精彩，语气支支吾吾，满是犹豫。
“老人家，那个……之前我查的‘百人昏迷事件’得到了一点线索，你既然是跟颜哥是朋友，要不要跟我去看一下？”
这里面的同行当然不是“使徒”啥的，他更相信他们是侦探。
本来是拒绝现在却又“邀请”，徐老满怀深意的看了马卫一眼。
“去！怎么会不去呢，我不就是来帮你的？以后你跟颜鹤那小子一样，叫我‘徐老’就行，不用太生疏。”
直觉告诉他，颜鹤的这位小徒弟是“跑不了”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