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
林美华一直在低头玩手机,被砸到了头,猛地跳起来。
看到是来自五叔公的拐杖,她满脸愤怒:“别以为您老了,就能随便打人。”
“我打的就是你,坏女人。”五叔公破口大骂:“都是你不好!生出没教养的儿子,阿曜跟你离婚就对了!你还坐在这儿干什么?滚出去!”
七叔公拉着夏兮兮的手:
“你快把她赶出去,阿曜跟她离婚了,她不是厉家的人了。你不要怕她啊。你不要跟那个小明星似的那么傻哦,被他们害死了。”
他还是把夏兮兮当成了厉曜宗的小老婆。
“你们到底是真糊涂还是假糊涂?”林美华尖声说:“要是真糊涂了,就回医院去躺着,别出来招人心烦。”
眼看着就要吵起来了,厉曦月走过来,俯下身子。
她在二位叔公耳边,轻声细语:
“您二位又忘记啦?我爸爸死了,刚刚给他办了葬礼,现在是来听遗嘱的……这位不是我爸的新老婆,是君然的女朋友。”
也是奇怪了,这几位老人,只能听进去厉曦月的话。
大姑奶奶忽然回过神来,“厉君然怎么不在?他人呢?自家人没到齐,怎么那么多乱七八糟的人坐在这儿呀?”
夏兮兮以为她指的是自己,低着头,要退出。
大姑奶奶转头,拉住夏兮兮的手,“孩子,你是君然的女朋友,坐到姑奶奶身边来!”
她咳嗽一声,目光横扫,盯住厉博礼的两个舅舅,“我们厉家分家产,外人在这儿干什么?”
“你说的这是什么话?”厉博礼的大舅舅拍了桌子站起来,“我妹妹死的早,留下博礼一个人,要不是我们帮衬扶持,这些年,他在你们厉家,不知要被欺负成什么样!”
“再说了,我们兄弟二人,为集团抛头颅洒热血,要是没有我们,集团能有今天?”小舅也拍了桌子站起来。
“开什么玩笑,只有你们大房为了集团出力,我们都是米虫吗?”
二房不服,林美华把手机扔在桌子上,发出一声巨响。
“海外公司现在全在你们手上,你们还有什么可委屈的?!我们二房才叫委屈,我们有什么?”
“我妹夫仁慈,给你们二房做米虫就不错了,生意交给你们,只怕被败光!也不是我小看你家阿阳,这些年,他投资的项目,有几个是收回成本的?”
争吵声中,一直在游魂状态的三叔父终于醒了。
他指着林美华,破口大骂:
“这个养小白脸的贱女人怎么坐在这儿?她不是被阿曜扫地出门了吗?”
四周一片倒吸凉气之声。
三叔公接着说:
“她配听阿曜的遗嘱么?厉君然在哪?他不来还听什么遗嘱?他不来还有立遗嘱的必要?我要走了,开什么会?我不开了,我回家睡觉!阿月快扶我起来!”
“好啊好啊,”厉绍阳起哄道,“散了散了,告诉你们吧,厉君然肯定是来不了,厉曦月手上没有遗嘱,有也是无效的,趁早散了吧。”
“厉绍阳,你说谁来不了?”
门页缓缓打开,厉君然一身黑色西装,如天神下凡。
等众人缓缓转过脸来,厉君然迈开两条笔直的长腿,信步走来。
终于到了。
夏兮兮激动地站起来。
她今天总算是领略了什么叫豪门,人都没认清,就吵得不可开交。
嫁入豪门的首要条件,战斗力一定要强。
看厉绍阳的母亲林美华就知道了,无论长辈们怎么数落她,总是稳如泰山,没有一点点要走的意思,时时刻刻能撸起袖子,跟所有人干一架。
还有脸皮要厚!
厉博礼的二位舅舅,就是脸皮厚的典范。
最最重要的是,事不关己高高挂起。
譬如厉宸熙的妈妈林淑媛,还有厉绍阳的那两个妹妹,还有几位表叔。
他们从进门就开始刷手机,脸都没抬过。
这种情况下,想要认清楚各位的脸,还真是有些困难。
厉君然朝夏兮兮眨了眨眼,她赶紧走到他身边。
不管其他人的目光,他牵住她的手,低头在她耳边轻声说:
“辛苦你了,这一天,过得还好吗?”
“还好。”夏兮兮口不对心地点头。
一点也不好,无数次想逃离,不过就算再累,也要与你并肩而立,替你扛住压力。
“有谁为难你了吗?”厉君然问这话时,目光锁定厉绍阳。
厉绍阳一脸惊慌地望过来,如见了鬼。
“不可能啊!怎么可能,你怎么可能出现在这儿?你!”他大声喊道。
厉博礼气得将茶杯砸在桌面上,眼神里全是责备。
“二哥说我来不了,原因是什么呢?”厉君然问,“你敢把其中缘由跟大家说说么?”
厉绍阳往椅子上一坐,颓然叹气:“我随口说说,你不是来了吗?”
“你没能在海里把我一刀杀了,很失望吧?”厉君然扬起下巴,“白设了个局,什么也没得到,看到我健健康康出现在这儿,想不通了吧?”
“阿阳,你杀人?”大姑奶奶打了个哆嗦。
毕竟是老了,听到打打杀杀,总是比年轻人反应更强烈些。
“都是自家兄弟,你怎么能做得出来?”她叹气道。
三叔公严肃道:“阿阳,我们这些长辈还在,组训还在,杀害兄弟者,罪大恶极。你没资格要厉家一分钱,甚至要从族谱里除名。”
“别听他胡说!”厉绍阳吼道,“他说我杀人我就杀人了?我还说他利用姐夫杀了我老爸!你们信不信?”
“你别胡说!”夏兮兮捏紧小拳头,上前一步,瞪着厉绍阳,“你别诬陷人!”
“大姐,你被厉君然给骗了,站在他那边,你大错特错啊!”
厉绍阳走到厉曦月面前,激动地喊:“姐夫的死,我要是你,我就好好查,厉君然一定脱不了干系。”
“口说无凭的事先不说,”夏兮兮愤怒地盯着厉绍阳,“你抓了我的闺蜜,威胁厉君然,逼迫他跳海,还捅了他一刀的事,你认不认?”
“我捅了他一刀?”厉绍阳夸张地笑,来到夏兮兮身前,“他现在这样,你跟我说,我的人捅了他一刀,伤口呢?”
他万万没想到,厉君然会出现,还能向长辈控诉他的罪行。
也是到了今天,听了叔公的话,他才知道有什么组训。
狗屁组训!
不仅拿不到一分钱,还要将我逐出族谱,绝不可能!
慌乱间,他用眼神向厉博礼求救。
厉博礼把目光移开,当没看到。
“要是在他身上找不到伤口,就是他胡说!”厉绍阳硬着脖子喊,“他诬陷我杀人,我还要告他!”
厉君然中气十足,不像是受过重伤的样子。
他笃定厉君然身上没有伤口!
“伤口在这里……”
虚弱的声音传来。
林晓阳推着厉宸熙到了。
厉宸熙身上穿着病号服,手捂在腹部。
他用不大不小,却足以让所有人听清的声音,缓缓地说:
“伤口在我这儿,铁证在我这儿!我作证,我二叔,的确想要杀了小叔。”
低头刷手机的人也都放下了手机,所有人抬起头,盯着厉宸熙。
他纤长的手指捏住了病号服的衣角,一点点掀开,狰狞的刀伤,一点点展露在众人面前。
“我水性还不错,躲过了,但也还是中刀,要是当晚去海上赴约的人是小叔,那他……”顿了顿,厉宸熙收起了温柔,冷若寒蝉。
吐出四个字:
“必死无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