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屋里,又喝了半天的闷酒,夏凌天终于酩酊大醉。
乔美把他扶回了房,顺着他的背,柔声说:
“喝那么多干嘛呀,生气也不能喝闷酒啊,多伤身,那夏兮兮从小就不懂事,咱妈也惯着她,野孩子一个。你理她做什么?”
夏凌天倒在床上,抓着她的手,迷迷糊糊地问:
“她的东西都还在,她没有拖鞋在家里吗?你为什么让她穿那样的拖鞋?”
这是乔美嫁给他到现在为止,他头一次问这样鸡零狗碎的问题。
乔美忽然意识到,大事不好了。
“是阿姨给她拿的,”乔美轻声说,“说得好像是我故意针对她似的,她也穿了呀,要是不愿意穿,可以不穿啊。”
夏凌天喘着粗气,双手捂着脸,像是在哭,又像是在笑,声音很低沉,他说:
“是我不好,是我不好啊……她说得没错,我从来没管过她,我把对她妈的那点恨,全加在她身上了……兮兮,爸爸对不起你……”
“不怪你,不怪你……”乔美稳住心神,轻声安慰,“是她不好,既然不是很爱你,心里还有别人,又为什么要嫁给你呢,是她的错啊,天哥,你已经很大度了。”
“大度?”夏凌天冷笑一声,目光涣散,一声问话之后,沉默了很久很久,他才叹气道,“对啊,我是该大度些,至少对夏兮兮,我该大度些,夏兮兮也是我的骨肉,将来啊,凌天她也有份……”
醉得不醒人事,含糊地说:“法务部,法务部的电话是多少来着,快……”
乔美这下慌了,脸也变了,赶紧夺过他手里的手机,说:“手机没电了,明天再打吧,先睡吧。”
终于哄好了老公,她快步来到夏静妍房门前。
“妍妍,睡了吗?”轻声问。
“没。”夏静妍坐在书桌前,双目炯炯有神地盯着电脑。
“你爸爸刚刚说要把股份分给夏兮兮。”乔美坐在床沿上,双手焦躁不安地揪着被子上的蕾丝,“咱们要想想办法,不能坐以待毙啊。”
……
每天中午,夏兮兮都会跟林晓阳、徐悦萱在学校的咖啡厅里吃午饭。
到了考试月,学校图书馆的位置供不应求,只能在咖啡厅学习了。
三人吃过了午饭,拿出笔记本电脑,对了眼神,互相加油。
“兮,你知道吗?”徐悦萱说,“赵寻他们三个,在赌咱们谁的考试成绩更好,厉君然坐庄,还给你下了三万的赌注。”
“竟然还有这种事?”林晓阳笑着问,“那我家宸宸是赌我赢吗?他下了多少?”
徐悦萱换上了一副黄牛脸,神神秘秘地说,“你家厉宸熙,也是赌夏兮兮赢,不过他也在你这儿买了一千三百一十四块,1314,甜吧?”
夏兮兮笑着说:“你家赵寻呢?”
“他当然是无条件赌我赢了!”徐悦萱说。
“不会吧,你是我们中成绩最不好的一个。”林晓阳笑道,“老实交代吧,你们这对腹黑夫妻,到底在盘算什么。”
“是这样的……”徐悦萱说,“我要是赢了,就爆冷门了,然后我家赵寻就能从厉君然手里赢回大笔的钱,他说了,到时候这钱给我做零花钱用啊,哎呀,大家都是姐妹嘛……我的就是你们的!”
“悦悦……”
“悦悦……”
夏兮兮和林晓阳对了眼,笑道:“你想得美哦!”
“你们就让我赢一次吧。”徐悦萱说,“赚到钱,我给你们买礼物啊……晓阳,你不是一直想要最新款的游戏本吗?我给你买。”
“不行。”夏兮兮摇头,“我要让厉君然赢的。”
“我也要为了宸宸努力,悦悦,公平竞争吧。”林晓阳把眼镜戴上,要开始认真学习了。
徐悦萱盯着她们这无情的嘴脸,哼了一声。
“你们两个见色忘义的家伙,哼。”她卯足了劲儿说,“你们怎么知道我不会比你们考得好!”
三人暗自较劲,枯燥的学习,也成了有趣的事。
这时,店里来了个不速之客。
“夏兮兮,你出来一下,我有话跟你说。”夏静妍带着口罩和墨镜,要不是听出了她的声音,夏兮兮一时还认不出来。
夏兮兮没给好脸,直接道:
“有什么话就在这里说,要是见不得人的话,我也不想听。”
“你放弃凌天的股份。”夏静妍把口罩摘下来,仿佛给人下令的皇太后那般,冷冷道,“要是爸爸给你,你也不能要!”
“凭什么?”徐悦萱先站了起来,一嗓子把她怼死,“你可真有脸啊,跑到这儿说这种话,你以为你是谁啊,你天王老子啊?你赶紧走,我拳头痒着呢。”
“野蛮人才总把打人挂在嘴边。”夏静妍害怕地退了几步,但不能认怂,挺直了腰杆说,“夏兮兮,你不配拿夏家的一分一毫,至于是为什么,你以后自然会明白的。”
“我不明白。”夏兮兮抓住她的手腕,示意她把话说清楚。
“你知道你为什么失去记忆吗?”夏静妍冷笑。
夏兮兮问:“为什么?”
夏静妍说:“因为你的体内,潜藏着神经病的基因,你的骨子里,流淌着变态的血。你就是个小变态!”
“你胡说什么啊?”林晓阳听不下去了,冲着夏静妍说,“你疯了吧?你是不是上次的事受了刺激,去看医生好啦。”
夏兮兮眉头皱起来,将夏静妍抓得更紧些,“阿妍,你把话说清楚了。”
“我用不着跟你说清楚,”夏静妍露出了得意的神情,“你记住我的话,拒绝爸爸的所有好意,你不配拿,如果拿了不属于你的东西,你的良心将不得安宁。”
说完,她推了夏兮兮一把,戴上口罩,信步闲庭地走了。
夏兮兮心里充满了疑惑。
“你别管她,”徐悦萱大大咧咧说,“当她是条疯狗就好了,你看看她说的这是什么话?”
林晓阳也坐下了,轻松地耸了耸肩,“对啊,她刚刚说的话,根本就不是人话啊。”
只有夏兮兮一个人,把夏静妍的话听到心里去了。
她坐在椅子上,手指紧张地抠抠入掌心。
“兮兮,你不会真的把她当回事吧?”徐悦萱担忧地问。
“我妈妈,好像是因为重度的抑郁症死的,”夏兮兮喃喃道,“我的主治医生跟我说过,我的记忆缺失,与某种心理疾病有关。而且,我的心理评估报告显示,因为原生家庭的畸形,我对父权压迫极度排斥,患抑郁症风险很高,极有可能影响到我今后的婚姻生活。我这种人,或许是不该结婚的,结了婚也不该生孩子。”
徐悦萱忍着心里的不爽听完了,说:“什么心理医生,不看她还没毛病,好端端的正常人都被说成疯子,兮兮,你可千万别听他们胡说,我外公经常开玩笑说,精神科的那群人,全是心理不正常的……让他们看病,就是扯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