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兮兮熟睡之后，厉君然坐在床沿上。
彻夜未眠，看着即将天亮的异国天空。
他做了一个决定。
走到霍祈泽的房间前，却发现房间是开着门的。
对方好像料到他会来，特意给他留门了。
厉君然走进去，看到霍祈泽坐在书桌的电脑前，好像在等他。
“你来了？”他扫了一眼厉君然，将眼镜摘下，再揉了揉眼睛，双手放在脑后，整个人极度舒适地往后一仰，“兮兮睡了？”
厉君然：……
他本来是来摊牌算账的，没想到，对方竟然是这种态度。
老子的女人睡不睡的，跟你有半毛钱关系么？
霍祈泽对夏兮兮的关怀，已经远远超过了普通朋友。
一方面，他对夏兮兮关怀备至，只怕是对女朋友，都无法做到那么细心。
另一方面，他对夏兮兮完全没有占有欲。
仿佛夏兮兮跟谁在一起，他都无所谓，只要她开心，他就高兴。
这是怎样畸形的感情，厉君然想不明白。
走到书桌前，厉君然双手撑着书桌边沿，肩膀下沉，目光也一并下沉，盯着霍祈泽。
“你到底是何方神圣？”他问。
霍祈泽扑哧笑了一声，没有被厉君然的霸气所震慑，轻轻松松地站起来，走到小冰箱前，拿出一罐啤酒，递给厉君然。
厉君然没有接。
“怕有毒？”霍祈泽问，“我要是想杀你，你早就客死他乡了。”
他硬把啤酒塞到厉君然手里。
他自己也拿了一罐，拉开之后，走到阳台上，单手撑着栏杆，看着远方的海景，用温柔的播音腔说：
“不要把我当成假想敌，在某种程度上说，我们是盟友。”
“兜圈子？”厉君然走到他身侧。
跟霍祈泽不同，厉君然背对着海景，腰部靠在栏杆上。
喝了一口啤酒，斜眼看着霍祈泽：
“我来找你，不是来听你说模糊不清的话，我要你的态度。”
霍祈泽真诚道：
“我现在还不能公开我的身份，但你记住，我永远不会害夏兮兮。如果你要是做得不好，待她不好，害她受伤，我会立刻带她走。”
顿了顿，笑着补充：“记住我的话，我说认真的。”
厉君然把手里的易拉罐捏得有些变形。
“你放心，你不会有这种机会。”他说。
“那咱们算是达成协议了？”霍祈泽朝他摊开手掌，“击掌为证。”
是小孩么？
还击掌为证。
厉君然鄙视地哼了一声，把啤酒放在他掌心里，“我走了。”
霍祈泽也不转身，淡淡地说：
“一会儿天亮之后，我会安排私人飞机送你们回云城，我还要去个地方，不能一起走，阿斌不在这儿，你要保护好兮兮。”
这还用你说么。
厉君然就像是没听到似的。
“对了，提前祝贺你当上CJ董事局主席，”霍祈泽转身，对厉君然的背影说，“否则啊……你小子，还真配不上我家兮兮呢。”
厉君然意外的没有生气。
虽然对他的说辞很不满。
但他说得没错，夏兮兮是天底下最好的女人，要站到这世界金字塔的最顶端，才配拥有她。
……
早晨八点三十分钟，CJ集团总部。
虽然已经进入盛夏，但云城天气多变，天空总是覆盖着厚厚的乌云。
整个集团内部也弥漫着一股阴郁之气。
所有的职员心里都有数，今天董事会召开过后，局面就完全不同了。
肯定是几家欢喜几家愁。
但现在这个节点，欢喜的还不确定自己能欢喜，而愁的那些，已经收拾好东西，准备寻找下家了。
人心最容易乱的。
厉君然的亲信们，如坐针毡，人人自危。
大家见面时，点头问好之后，对视中，都流露出了同情的目光。
“到现在然总还没有消息吗？”
茶水间里，原是一片死寂，不知是谁问了这样一句话。
气氛瞬间就变了。
“不仅然总没消息，连赵特助也联系不上了。”
厉君然的秘书室被人堵得水泄不通。
许多人坐不住了，来这儿打探消息。
就连秘书室的人，也开始慌了起来。
之前有赵寻在，就算是然总没消息，众人也能假装风平浪静。
现在赵寻也不见了。
刚刚上班，在工位上坐好，各位秘书们就疯狂地拨打赵寻的电话。
全是关机。
“咱们是不是该去找下家了？”
秘书室外面，好些人挤在一处，喝着咖啡，愁眉苦脸。
“如果是礼总上位，只怕，咱们连下家也难啊……现在经济这样……”
“对啊对啊，现在不景气了，到处都在裁员，工作哪有那么容易找啊。”
“厉博礼那个人，表面上看没什么，背地里最记仇了，谁不知道啊。”
“然总现在还不知道是死是活，说是度假，鬼才信呢，我跟着然总那么多年，就没见过他度假超过七天。”
“按你的意思是，然总回不来了？”
“这种没实锤的事，别胡说啊。”
“之前不是有传闻，说赵助理已经跟了礼总了吗？还不够实锤？”
“我也听说了，有许多人看到了，赵寻陪厉绍阳喝酒，还有人看到他上了厉博礼的车。”
“那月总呢？”
“月总又不是正经嫡系，现在月总那帮人，比咱们还慌。”
“哎，离董事会召开还有不到十五分钟，在这儿也等不到消息。我还是赶紧回办公室收拾东西吧。”
“今天早晨出门前，我给我老婆打了预防针，告诉她有可能会失业，哎……她怀着二胎呢，突然就眼泪汪汪地问我，房贷怎么办，车贷怎么办……”
“张经理，回去告诉你老婆，今年的年终奖翻倍！”
就在众人惶惶不安之时，电梯门开了，冰冷坚定的声音传出来。
众人集体往后转。
秘书室的人从位置上站起来，扔开了手机，大声喊：“然总！”
所有人都笔挺地站着，统一喊：“然总，早上好！”
厉君然一身黑色西服，头发往后梳，露出完美的额头，一如往常那般，坦然接受着众人的注目礼，缓缓地走向办公室。
在他身后，是一身浅灰色西服的赵寻。
虽然赵寻的脸上有伤，眼角和眼眶都是肿的，可他打扮得一丝不苟，眼睛里还闪着自信的光。
看到厉君然回来了，不亚于看到了救世主，大家都不由自主地抓住了身边同事的手，激动地说：
“好啊，太好了，然总回来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