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许是他们的世界太阴暗了，自己救不了，我救不了，任何人都救不了……
“小的时候以为自己长大后可以拯救整个世界，长大后却发现，整个世界都拯救不了我……殇，你说这句话，说得对不对？……如果我的毁灭能够拯救你们……”我发现呼吸越来越困难，说句话都像是快断气……只能在他耳边轻轻一句……
气若游丝……该断未断……仿若那根情丝……
斩不断理还乱。
“你很虚弱，不要再说了！”历殇几乎是低声哀求了。
我瞪大眼睛，却再也看不见他，脑海中楚羽寒的，颜黎深的，肖何的脸，还有以往的一幕幕缠绵挣扎，像是幻灯片快速闪过……
这就是我的人生……苍白空虚仇恨痛苦……都染上了灰暗沉重的绝望……
“如果有来世，我希望从未见过你们任何一个人……”我笑着，伸手摸上他的脸，“殇，你告诉我，你真的是他哥哥吗？……如果真是他哥哥，你该好好保护自己的弟弟，而不是去伤害他……答应我……”
到这个时候，还是在挂念他吗？
历殇抚摸上那只被鲜血染红的素手，感觉体温渐渐抽空……
如果真是哥哥，就该好好保护自己的弟弟……吗？
可是那个人，从来就不需要任何人保护。
“人死后，会不会像现在这样冷呢……我好冷，你抱抱我好吗？我真的好冷……”
“素素，你别睡着，我马上带着你到医院……我们去医院好吗？去医院，你就不会冷了……”
后面跟着的车子兀地停下。
殷御张了张口，看着前方的一切。
“已经来晚了吗？”
然后，他看见，后座的冷酷男子一个箭步冲了出去。
来不及坐上轮椅……
历殇被人一把推开了，愣愣跌倒在地上。
“素素……素素！”冷冽的声音带着主人不能察觉的颤抖……在凄冷的风中异常萧瑟幽寒。
“你醒醒，快醒醒！”男子不可置信地看着这一切，明明还好好的，怎么会，怎么可能……她身上全是血，她的血……
“走开，她不想看见你！”历殇站起来，突然发狠地扯他，被后来赶上的殷御制止住。“现在不是打架的时候，要尽快把她送到最近的医院……否则，她会死的！”
后面那句让两个男人都狠戾地瞪着他。
“我不许她死！”灰眸中充斥着绝望的痛，痛楚荡漾开来，似在鞭笞冷寂的心脏……
“素素，你跟我说句话，你不会死……不会离开我的，对不对？……我还记得，你说过会等我，一直等着……你怎么能随随便便就违背承诺……”
“你的腿……”历殇看着他，旁边没有轮椅，而男人蹲在地上，抱着满身是血的人儿。
她说：如果我的毁灭，能拯救你们……
我会马上毁了自己……
殷御神色复杂，慢慢松开了对他的钳制。
血液的芬芳，在风中酝酿。
天空中一片昏暗，隐隐落下了细雨……
冷艳的男子搂着一身是血的美丽女子，神情哀痛。
“素素，你醒醒好吗？不要总是偷懒闭着眼睛。看看我，睁开眼看我一眼好吗？素素，我们还有璃璃，还有琛琛，我们可以在一起组建美满的小家庭……你在家里照顾宝宝，我到外面上班……如果你不爱做饭，可以等我回来做……我不会再强迫你做任何不愿意做的事……”颜黎深静静地说着，灰眸中荡漾着温柔的潋滟波光，美得让天地失色。“你睁开眼，看看我，你不是说我长得好看吗？为什么你要闭着眼睛不看我……”
雨点落在脸上，很清凉，很透心。
和他相遇，总是这种斜风细雨的天气，仿佛老天爷害怕那份抽丝剥茧的伤感不够深刻，不够凄美……
为什么总要等到最后才说真话呢？以前你总是对着我说谎，用谎言刺伤我，也刺伤了自己。为什么要等到我的期盼变成了绝望，才会开口说些于事无补的话。难道你不知道有句话叫做，覆水难收吗？
眼泪流干了，血液干涸了，也收不回来。
冬天的时候在流泪，到了春天还是在流泪……
不是我在流泪，而是眼泪自己要出来……
我看不见他，努力想要睁开眼，还是看不见。眼前只有一片无尽的黑暗，想要挣扎，却发现浑身无力。
只有坠落，坠落，坠落。
“你又在骗我。原来，一直都在骗我……”伸出手，想要触摸他的脸庞。
我还记得，他的额头很高，眉毛浓细恰到好处，鼻子挺直而高贵，嘴巴单薄，无情似多情，那双灰眼睛，会在微笑的时候泛着柔和美丽的光泽，像是最纯净的宝石，晶莹剔透，不容一丝瑕疵……
他真的是个极好看的男人，美丽得让女人都嫉妒。
手停在半空，落下了，体温骤降，指尖早已冰冷。
雨渐渐大了起来，冲刷着路上的血迹，汇成一道水缝流走……
“不要……那些都是她的血……阿御，快把它们拦住，不要让它们流走……”阴美的男子看着那一条条通往四房的血水，冷静清明的灰眸突然慌了，乱了，一个人的身体怎么能有这么多血呢……
“颜，没用的，血流出来之后，再也收不回来……”殷御看着天空，雨越下越大。女人的血，就像是眼泪，流多了，会消耗美丽青春的生命……
血泪血泪，有血就有泪。
她说：“颜黎深，你是吸血鬼，专门吸女人的血。”
他站住，停在楼梯上，许久才动了动。她躺在他怀中，梦呓似的说道。“如果有一天我的血流光了，一定是因为你的缘故。”
“别说不吉利的话。”抱着她的手紧了紧。她却不理会，依旧淡淡说着，“如果有一天我死了，我身上的血就不会再流动，它们也会跟着死去。到时候我就不用受你控制，我可以彻底摆脱你了……”
“闭嘴，女人！我不会让你死在我前头！”他的语气不无愠怒。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