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府之后，不待赵芸先问及，楚裨便率先说出口。
毕竟，昨天把人逗得太狠，今天怎么说都要哄一哄。
赵芸见到楚裨，气不打一处来，可偏偏如今不是生气的时候，楚裨老老实实的态度让她脸色总归好上了那么一丝。
“今日我见孙韫神色不宁，我不过是看了他一眼，他似乎受到了不小的惊吓。啧，这种软脚虾，真丢我们大老爷们的脸。”
神色之间还有几分骄傲，楚裨斜睨了赵芸一眼，脸上写满了“我们不一样快来夸我”的神情。赵芸扯了扯嘴角，无视之。
“我想也是。”
“夫人是在怀疑平帝彻查户部是孙韫在其中作梗？”楚裨问道。
“不是怀疑，是我确定。上辈子便是这样，他暗中上奏弹劾我父亲，然后平帝彻查我父亲，上辈子我父亲不像如今这般有所准备，再加上有人暗中做了手脚，平帝大怒，赵家一夜之间分崩离析。”赵芸脸色发冷。
楚裨将赵芸搂在怀里，安抚地抚了抚她的脊背：“这辈子既然已经有了防范，岳父定然会平安无事。”
赵芸点头：“我就算拼了性命，也要保我赵家平安。”
楚裨皱眉，轻轻捂住了赵芸的嘴：“说些好听的。你还有我，我怎么能让你拼上性命。”
他不想纠缠这个话题，让赵芸再陷入上辈子的绝望中不可自拔，于是转移了话题：“照你所言，孙韫除了赵明珠外还有同伙？毕竟在朝堂上动手脚可不是你妹妹一个大家闺秀能做到的。想必这里面也有楚钰的份。”
赵芸陷入沉思：“是了，我也是这么想的，但这一辈子似乎与上一世有所不同，他们行事……似乎有些仓促……孙韫官阶不高，能让平帝彻查户部，定是有一些不容小觑的证据，但是户部如今的情形他们似乎不甚了解，恐怕这一次楚钰还没掺和进来，倒像是赵明珠一人的手笔。对了，你能不能查一查孙韫到底怎么说服平帝彻查户部的？”
楚裨略一沉吟：“有些难办，但我还是试试吧。”
赵芸所想确实没错，这一世因为许多事情已经偏离原来的轨道，因此影响了这一辈子所发生的事情。
就拿陷害赵尔昌这一事来说，上一辈子赵明珠颇得楚钰喜爱，而楚钰的处境也不像如今这般被动，再加上孙韫有了赵家的提携，在朝堂上也有了一席之地。于是两个人一拍即合，朝堂上楚钰暗中动手脚，赵府那边赵明珠周旋，最终目的是侵吞赵家。
可是这一辈子，楚钰对赵明珠多有防备，在楚裨的作梗下楚钰势力锐减，孙韫也不过还是一个小小六品朝议郎。赵明珠急于展示自己能力，想要获得楚钰信任，她一个没有过问过朝堂之事的人，对朝堂之事显得有些陌生，她只想简单的离间平帝与赵尔昌，这不过是她摧毁赵家的一个开端，不是目的。
只不过没料到赵尔昌在赵芸这个“知情人”提点下多有准备，偷鸡不成蚀把米。
入睡前，赵芸像是突然想到什么，迷迷糊糊地对楚裨说道：“过几日我想回赵府找找父亲，孙韫那边，你也派人多看着一些，务必找到他的一些‘罪证’。”
楚裨眯了眯眼睛：“你且放心，就算没有，我也能让他有。”
没过几天，楚裨就给赵芸带来了一样好东西。
孙韫封章奏劾赵尔昌时所附的一些书信，上面的内容不过是赵尔昌同朝中的一些官员往来时所言的如何利用职务之便中饱私囊等等。
最重要的是，书信后面盖着赵尔昌的私印。
赵芸看着看着笑了一声。
楚裨好奇：“你笑什么？”
赵芸指了指信上的内容：“模仿父亲的笔记确实有些相似，不过这一撇一捺还是掩盖不住仿写者的书写习惯，我这妹妹，可真是挖空心思要对付赵家呀。”
楚裨凑上去，翻来覆去也没看出什么，索性放弃：“那这书信你要怎么办？左右我拿都拿回来了，那就全权交给你处理吧。”
赵芸点头：“我打算拿回家让父亲瞧一瞧……”
第二天赵芸就赶回了赵府。
胡氏自是激动万分，但是嘴上还要埋怨：“你这孩子，怎么老回娘家，你这样小心端王心有不快。”
赵芸抱着胡氏一通撒娇。
胡氏十分欣慰。自己的两个孩子，一个稳重疏离，另一个爱娇蛮横，但是出嫁后反倒变了一个样，稳重疏离的反而撒起了娇，爱娇蛮横的倒是懂事起来。
想着，胡氏忍不住笑了起来：“你出了嫁反倒不沉熟稳重，越长越回去了。不若妹妹，如今倒是懂事不少。”
听到胡氏提到赵明珠，赵芸心有不快，但是面上还是如常：“都说嫁出去的女儿泼出去的水，果然，母亲已经不疼爱我了，竟然还嫌弃我不懂事。”
胡氏哭笑不得。
今日平帝又称病不用早朝，赵尔昌也在家中闲着，看到赵明珠回来，两个人心照不宣地看了彼此一眼。
待用过午膳，赵尔昌让赵芸跟他去了一趟书房。
赵芸回来的原因，赵尔昌心知肚明。赵明珠让自己做好准备，必是已经提前得到了什么风声，这次平帝彻查户部，也不是空穴来风的事情，那弹劾自己的人，恐怕也另有目的。
两人坐定之后，赵尔昌一时竟不知该如何开口。
和自己的女儿对坐商谈政事，这件事情让他有些难以接受。
赵明珠看出了赵尔昌的为难，便率先开了口：“父亲近来的遭遇，女儿已从端王殿下的口中有所了解，想必父亲心中多有不解，女儿今日前来就是给父亲解惑的。”
赵尔昌大吃一惊：“端王竟然连朝中之事都说与你听？”
他没料到端王竟然如此不避嫌，此时对赵芸有些刮目相看了，竟能得到端王如此看重。除此之外，心中对端王有些忧虑。端王目前是储君的最佳人选，只不过他如此不知轻重，也不知将来会不会是一位爱美人不爱江山的主。
毕竟，他不想自己的女儿做那祸国殃民的妖姬。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