贺夫人确实有备而来，也不管赵芸是否愿意，拉着她便朝着目的地走。
这是她和女儿提前说好了的，目的就是为了给赵芸一个下马威。
赵芸已经察觉到了古怪，但是被贺夫人一路拉着也不好挣脱，只能跌跌撞撞地跟着贺夫人的步子走。
两人就这么来到了集市上卖首饰的地方。
这里几处铺子全是卖首饰的。
贺夫人终于停下步伐，掏出手帕擦了擦汗，兴致颇高地说：“第一次遇见妹妹就是在首饰铺里，我猜妹妹应当十分喜欢这些首饰，你我二人趣味相投，今日就好好逛逛！”
赵芸敷衍地笑笑，也不知贺夫人葫芦里卖的什么药，于是草草地看着首饰，但是心不在焉。
贺夫人许是看出赵芸的敷衍，于是提高声音：“哎，这里首饰不错，款式也算是新潮，这邬城的女子最喜欢来这里买首饰了。不过对面还有一间玉石铺，那些玉石好看是好看呀，就是这价格实在是太贵了，我平日里还真不太舍得去呢。若是妹妹对这里的首饰没有兴趣，不如我们去对面看看？”
赵芸皱眉，耐着性子点点头。两人转身，赵芸的视线自然而然地落在了对面的铺子上。
店门大开，铺子中的一男一女让赵芸的步子顿住了。
正是楚裨和贺柔茹。
赵芸突然反应过来，什么一起逛逛，贺夫人这分明是早有预谋，想让自己看到楚裨和其他女人在一起的场面，好让自己难堪。
她扭头，深深地看了贺夫人一眼。
贺夫人脸上是不加掩饰的恶意，嘴上却故作抱歉：“这……妹妹呀，也不是我说，男人嘛，总要三妻四妾的，你我二人相识一场，我家夫君也十分赏识你家夫君，我这女儿也是一门心思地看上了你家夫君。你瞧，这也算是天作之合吧。”
赵芸轻笑：“哦？是吗？”
贺夫人点头称是，赵芸此时的神色让她真真是开心极了：“咱们这些做女人的，夫君想做什么自然是拦不住的，你家夫君似乎也十分属意我家姑娘，近来经常流连知州府你也是知道的，这不，今日得了空，还特地来陪着我家姑娘买首饰呢。啧啧，我刚还说，这对面的铺子平日里可是连我自己都舍不得来买呢。”
赵芸愣愣地看着不远处的两人，似是听懂了贺夫人的话，又似是一句也没听懂。
原来这就是楚裨这几日一直前往知州府的原因吗？说什么探寻消息都是假的吗？这才是那个重要的人吗？
赵芸明白楚裨，对待那些无关紧要的人向来是不屑一顾。能让他抽身陪着买首饰的人，恐怕在他心里也不是一般地位了……
过了半晌，赵芸嘲讽一笑：“你们这样做父母的好不知羞。我已经嫁给了我夫君，夫君三妻四妾自然是毫无怨言，倒是你们，自家女儿勾搭有妇之夫毫不遮掩，反而当街宣扬，生怕别人不知道似的。怎么，你们真想让她嫁来做妾？”
贺夫人一僵，慌忙扭头打量，好在两人声音不算大，也没有引起其他人的关注。她恨恨地看了赵芸一眼。堂堂知州之女看上商贾人家的孩子已经是下嫁了，再做妾岂不是更要贻笑大方，但是他们的计划又如何能告诉赵芸。
思及此，贺夫人突然有些看开。左右是个活不了几天的人，何苦跟她计较。于是也不恼，笑眯眯地说：“自家女儿喜欢，我们这些当父母的拗不过她又能如何呢？更何况当大当小，总要看你家夫君的心思吧？”
赵芸心中一片冰凉，最后看了贺夫人一眼便甩袖离开。
一直在暗中保护赵芸的人心中谨记楚裨所言，王妃若是有什么不对一定要及时向他汇报，所以他第一时间就想过去告诉楚裨，谁知丝涟将他拦下。
“站住！你怎么没有眼力见？王爷近日一直隐瞒身份周旋在知州府上，你此时若是贸然冲上去，打草惊蛇了怎么办？你先守在这里，等王爷抽出身了再告诉他，我现在跟着王妃，以免王妃出现什么意外。”
那人犹豫一瞬，终究还是答应了。
丝涟轻飘飘地朝着赵芸离开的地方赶去，脸上却是藏也藏不住的，满是恶意的笑容。
赵芸不想回府。
她就这么漫无目的地走着，周围越来越荒僻，直到她脚隐隐作痛，她才恍恍惚惚地发现，自己来到了“天涯海角”。
一样的日落。
只不过那温暖的余晖似乎红得有些凄厉了。
为什么会有人真的可以做到如斯地步呢？一边信誓旦旦地说心中只有你一人，一边还能陪着其他人买首饰。
楚裨究竟哪句话才是真的呢？
是了，上辈子能走到最后的人，心计岂是如此简单易懂的呢？恐怕真正的楚裨，只是个为达目的不择手段的人吧？
眼泪大滴大滴的落下，赵芸恍若未觉。
这时背后有脚步声响起，赵芸被惊醒，回头一开，是丝涟。
她放下心来，又回过头自嘲地说：“丝涟，我是不是特别蠢？”
没有人应和，赵芸也不在意，此时她只想要倾诉罢了。
“他当初说过要一生一世一双人，我信以为真，却不曾想到不过是个做不得数的情话罢了，我竟然将情话当做一生，真是可笑至极……”
“你不配！”身后传来极短促地一声嗤笑。
赵芸瞪大双眸，以为自己听错了，回过身看着丝涟：“你说什么？”
“我说：你、不、配！”丝涟的样子是赵芸从未见到过的，一脸轻蔑和嫉妒，但是唯有那一双像是看死人的眸子让赵芸本能地感受到了危险。
赵芸退后一步，警觉得说：“你这是什么意思？”
身后浪声滔天，此起彼伏的浪潮像是饥饿难耐的巨兽，急切地张开又闭合着自己的嘴，等待着猎物的到来。
丝涟癫狂的样子成为了赵芸最后的记忆。
随后一道身影从礁石上坠落，在浪潮中轻轻浅浅激起小小的浪花，随后一切都归于平静。
最后一眼竟然没有看到楚裨，真可惜。
失去意识前赵芸这么想着。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