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亮的月光已经落了下来，透过半开的窗洒进来落在明玄离的脸上，白亮的光落在侧脸，让他整张脸显得半明半灭透着一丝阴郁。
月朝站在一旁低垂着头。
“月朝，是本王没有说清楚吗？”明玄离的声音不大但里头却又切切实实得怒意，月朝的头垂得更低了。
“是属下失职。”
“你是在替月心打抱不平吗？”明玄离抬头看着月朝，“我为什么把她赶走你比谁都清楚，留你下来是因为月影死了，本王需要帮手。月朝，她很重要这件事，你要本王说多少次？”
“王爷，属下知罪。”月朝知道这次是自己失职了，他自从月影死了之后就一直有些心绪不宁加上碰见月心之后，又被她的失落你感染，他甚至有些自暴自弃。
“明日回汴京。”明玄离说完看了月朝一眼，“回去吧下一批要用的人给本王调教出来。”
月朝拱手犹豫了片刻，随后点点头，“是。”他知道王爷向来说一不二，而且在保护霍相思这件事上，他已经不是第一次犯错了。
房门关上，明玄离走到窗边，风里带来无尽的凉意，正应了月凉如水这句话。
河面上的船已经撤了回来，商船两侧的灯笼挂了起来将船体周围的河面照得透亮，那个小丫头泅水的本事就算再厉害，这寒凉的河水也够她受得了。
明玄离走回桌边将水壶温在炉子上，挑亮了炭火，忽然一阵风吹来窗台磕了一下一道人影落进来随手关上了窗子。
“小师弟这是给我准备的吗？”公孙月把手里的剑往桌上一丢，搓着手坐到炭盆边直吸溜，“冻死我了。”
明玄离给她倒了一杯水，又把桌上的点心盘子端过来，“瞧着也没落水，能冷到哪里去？”
公孙月喝完一杯水吞了几口点心才算缓过来，往软榻上一歪斜眼看了看明玄离，“我身娇体贵不行吗？你求我办事的时候可没这么刻薄。”
“结果呢？”明玄离瞧着她的脸色就知道事情八成没成功。
呼，公孙月看看明玄离，决定先冷静冷静，自家同门还能打起来不成。
“你都打不过我肯定也没辙，追了那小姑娘几十里路到底还是把人给弄丢了。”
“我不是打不过。”明玄离颇为无奈地揉了揉眉心，“跑了也没事，至少她最近一段时间不敢再出来了。”
“我总感觉她的武功路数我好像在哪里见过。”公孙月皱着眉头想了一会儿没有结果，挠了挠头才发现自己胳膊受伤了，被对方的刀给豁了一下，要不是她躲得快怕是要皮开肉绽。
她从袖子里拿了点药往伤口上洒了洒随后刺啦一声撕裂袖子翻手打了个结，“这梁子算是结大了，我跟她没没完。”
“那我就把她交给你料理了。”明玄离走到屏风边拿来一件披风丢给公孙月，“齐商呢，我想让他帮个忙。”
“我还想找他呢。”公孙月不甚开心地说完盖着披风缩进软塌里面睡觉。明玄离走过去重新打开窗子，就听公孙月迷迷糊糊问道：“你在等人？”
“是。”他难得坦诚地说道。
“能遇上这么一个可心的就被算计来算计去，你想想我，追了齐商那王八蛋多少年，他还是一见我扭头就跑。”公孙月说罢翻个身，“那小丫头也是个心事重的。”
明玄离没说话，搬了椅子坐在窗边看书。
月上中天，万籁俱寂。
霍相思从水里冒出头，冻得鼻青脸肿的，浑身上下没有一点暖意。抖着手脚游到船舷边上，左右打量只看见了一扇开着的窗子，她怕冷，自己的屋子从不开窗。
没办法她哆嗦着身子游到那扇窗边，刚伸手扒拉到窗台下边，窗口露出一个人，笑看着她伸出手，“上来。”
她伸手几乎是抱着他的手臂被他提进了屋子里，“你是在等我吗？”她哆哆嗦嗦牙齿打颤，话也有些说不清楚，不过明玄离倒是听明白了，冲她点点头，“我知道你会没事的。”
嘶，“牙都要倒了，你们酸不酸。”公孙月从软榻里坐起来揉了揉腮帮子。
“过来暖和暖和。”明玄离给她搓了搓手拿来一旁的巾帕递给她，“把湿衣服换下来。”明玄离说得自然又顺口，霍相思也没推辞，拿着衣服到了隔间更换。
再回来的时候青白的脸色看着好了许多，她揉着脸坐到火盆边，“公孙姑娘何时来的？”
“比你早了那么一两个时辰。”公孙月看着明玄离端茶倒水嘘寒问暖的模样，只觉得牙齿更酸了。这小丫头也是个不简单的，否则仅靠一张皮相不可能让明玄离这个外冷内冷的人为她做到这一步。
霍相思自然看出了公孙月的打量眼神，她没再说话，喝了一杯水吃了几块点心才觉得浑身的松快了一些。
“金九鸣带着人已经把玉岚的后事给料理了，就在岸上一处树林子里。”明玄离的语气里多少有些遗憾，“你想去探望的话，本王可以陪你。”
“不必了。”霍相思咽下嘴里的点心，“我追玉瑶一半是为了报仇一半是为了纾解，我心里不痛快。”她从未像今天那般心情郁结过，这前前后后的事情掀起来竟都是她一个人造成的。
她着实没有颜面去见玉岚。
“可有什么结果？”明玄离坐在霍相思身边，能感受到她身上传来的冷意还有一股浓重的哀伤。
“没有，有人接应她。”她在水里发现了接应玉瑶的人的踪迹，一路追过去差点把自己给冻死。最后只能悻悻地看着那艘船消失在视线里。
不过她也算没有白跑一趟，遥遥地在船上发现了一个熟人。
“你们聊，我走了。”公孙月起身喝了杯水松松筋骨准备跳窗走。
“后半夜可能会下雨，公孙姑娘还是现在这里避避雨的比较好。”霍相思抬头看着公孙月，一脸笃定。
“我怎么看不出来要下雨，月色这么好应该不会吧？”她解下披风推开窗子看了一眼外头，“我走了。”说完跳上船顶朝岸上掠去。
明玄离走过去把窗子关上，回身看着霍相思，“有什么话，你说吧。”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