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幼璃回到院中,往榻上随意一躺,毫无姿态可言,若是被嬷嬷看到了又该板起脸训她了。
只是她现在可顾不上许多,太子那冰冷玩味的目光仿佛像一把手攥着她的脖子,要将她拖回深渊,无论怎么跑都无法摆脱。
“小姐……不好了!”语情敲敲门,有些着急地喊着。
“进来说,怎么了?”沈幼璃坐直了身子,有人在的话仪态还是得要的。
语情拿着一卷画卷,走进来急忙在沈幼璃眼前摊开了,画上是一个俊俏小生,唇红齿白,一双眼睛黑亮亮的。
只是画上人的身量画的格外的矮,甚至为了显得她个子矮旁边还放了一个极为矮小的摊铺,那画上之人甚至没人家摊铺一半高。
越看越来气,沈幼璃皱起细眉,差点将画揉作一团。
“这画上矮人?”沈幼璃抬眸看了语情一眼,眼中暗含威胁。
只可惜语情现如今并不怕她家小姐,她看了眼画上的人,赶紧捂住嘴巴,差点笑出声。
“小姐……这画上的人面貌很美,只是不晓得哪个杀千刀的,将小姐……噗,错了,是讲此人画的如此腿短个矮。”
她难道在隋静玉心中真的如此个矮?分明还比她高了半分,沈幼璃咬咬牙,想扮上男装到她跟前让她睁开眼看仔细了。
语情似乎看出来她心中所想,担忧道:“小姐可莫要冲动,这可是通缉告示,是要被抓起来的。”
“嗯。”沈幼璃目光落在画卷某一处,眸光幽深。
“小姐,要奴婢找人将告示揭下吗?”
“不必。我自有打算。”
不过隋静玉这么一番作为,还倒真提醒了她,此画像虽说是她男儿面貌,但除了下半张脸,简直同她神似到可怕,看来往后得吃易容丹才行。
皇城中赏金三百金的告示不知何时又悄然不见了,就如不知何时悄然被贴上那样,除了刚贴上时有许多人围着看了会,什么时候凭空消失的城中百姓也不甚在意。
与此同时三王爷府。
季生拿着画卷,单膝跪地道:“王爷,都在这里了,您……”他有些欲言又止。
沐璟风并不看他,随手拿过一个卷轴看着,头也不抬道:“知晓你要说什么,无非是此路凶险,就算此去不一定活着回来,那又如何,莫非你觉得在这三王府中待着便能安生?。”
沐璟风搁下手中的卷轴,缓步走出书案,背过手远远望着窗外的树林。
“可如今主子都做到如此境地了,他们为何还要抓着主子不放?”季生攥紧了手中的画卷。
似乎听到季生有些气愤的声音,沐璟风转过身,目光平静:“所以,只能一脚一脚将挡路的蝼蚁踩碎,让他们再也爬不起来,无法再作威作福。”
季生再次被派到沈府沈小姐的院子守着,当晚,三王爷连夜乘坐马车出了城,无人知晓他去了哪里。
沈幼璃这几日落得清闲,沈姨娘不在的日子舒坦多了,看什么都顺眼极了,许是太久没出门了,她这几日没胃口极了,就只想睡觉。
此时她坐在已经开始凋落的菊花桃树下,手撑着额头,昏昏欲睡,最近她不知怎的总是在昏睡。
“小姐……出门走走吧,您这几日都没怎么吃饭了。”语情的声音带了哭腔,她跪在沈幼璃身旁祈求地目光看着她。
“唔……丫头,怎么又哭了。”沈幼璃脑子嗡嗡作响,每次即将醒来时耳边似乎总有一个声音在叫她,不愿让她醒过来。
她烦躁地拍拍额头,随即让语情打了盆水,清洗一番,是该出去看看了,她有些日子没出门了,店是盘下了,人还没招呢,她今日需得去物色些人纳进店里。
这么想着,刚站起身眼前却猛地一黑,她手撑住面前的石桌,晃了晃身子,好险没摔。
刚开始出现嗜睡症状时她爹便找大夫看了,并无病痛,也没中毒。
可她现在却突然看不见了,沈幼璃面无表情地站着,直到语情过来将盆一放,大声喊了一声:“小姐!!”
沈幼璃眼前的黑暗像是被吓退一般,眼前慢慢开始恢复明亮,她抿紧唇角,不发一言开始洗漱。
街上来来往往的人群和叫卖声衬得这不算大的地方倒是热闹极了。
沈幼璃摆手屏退了身后跟着的沈府侍卫,带着丫鬟语情慢慢逛进热闹的集市中。
只是她还未走两步,便被一只手按住了肩膀,被按住肩膀的瞬间,沈幼璃通体舒畅,仿佛脑中压着的东西被人轻易地挪开。
“施主似乎心神不稳。”身后的声音清冽,声音入耳尾音仿若有佛音围绕,使人有些浮躁的心平静下来。
沈幼璃转过身,身后是一个面容清秀的和尚,此人身着白色僧袍,眸光平和,平静地回望她,站在那倒是有几分超俗的味道,见她转身,弯腰行了一礼。
不过,沈幼璃弯腰回了一礼后,冲语情颔首,语情会意,立马从钱袋中拿出几枚铜板放入僧人手中。
僧人:“……”
他面色平和地道出一句话,成功地将沈幼璃迈开的步子钉在原地。
他道:“你回来的缘由并非是现在心中所念。”
若不是前世的经历使她无论心中再惊惧,面上皆不显,只怕她的脸色都能吓死许多人。
“那里的茶味道极好,这位大师可否赏脸一同品茶?”沈幼璃咬紧牙关,平稳地说出了这句话,并在心中希望那人说的同她心中所想并非一件事。
沈幼璃随手一指的茶楼便是城中最大的茶楼,鸿运茶楼,还未走近便闻到一阵茶香,同时,她的钱袋也在哭泣!
应当只是巧合,重生这种事情,就算别人告诉她她都不信,怎么可能会被一个僧人一说就中,不过那人是僧人,看上去又神神叨叨的,万一呢。
她冒不起这个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