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我的娘亲是莲美人，她说我的爹爹是皇上，我是公主。”小女孩儿仰着头看向苏淮，道。
其实她不是特别能理解皇上公主的意思，这些都是母妃教她的，要她牢牢记住。
隆安帝从华贵妃宫里出来，正要去御书房处理奏折，经过御花园时，便看见了这么一幕。
听见小女孩儿的话，他挥退了一种众随侍，走进凉亭。
“哦？你是公主？那你叫什么名字，在皇子公主里排行第几？”
小明月猛地抬头看向隆安帝，看清了对方后小脸瞬间皱成一团，躲在苏淮身后，“我不知道，你不要过来。”
“不知道？”隆安帝微不可察地皱了皱眉头，“你连自己名字都不知道？”
苏淮微微抿着唇：小明月自然是知道自己名字的，前世也说过她远远见过皇帝，现在到跟前了却不愿意告诉隆安帝，看上去也很是排斥的样子……
她倒是不知，原来明月是不喜欢自己父皇的。
前世因为她自以为是的帮助，最后反倒害了这个小姑娘，苏淮心里一直很自责，今生本想借此让他们父女俩多见面培养培养感情，没想到……
小女孩儿瞪着一双大大的眼睛，戒备地看着隆安帝。
隆安帝眸色暗了下来，他挥手叫来刘福，询问她详细的身份情况。
刘福低声回道，“回陛下，这是莲美人所出的公主，取名明月，在皇子公主中……没有排行。”
没有排行？
隆安帝这下倒是记起来一点，这个莲美人初初进宫时，因着对方过分美艳的容貌还宠幸过一时，怀孕时不知因为什么事惹了他厌烦，便疏远了，对方出生卑微，完全跟前朝权势没有牵扯，自然而然就被忘在脑后，后来诞下的是一名公主，也是随意取了个名字打发。
凉亭安静了片刻，苏淮突然道：
“昨日宫中，可有失窃？”
隆安帝的脸色一瞬间变得难看：“你是怎么知道的。”他质问，眸光带着怀疑和探究。
只是苏淮不答，反而道：“陛下可还记得昨日那个赌约？”
隆安帝回过神，把目光收回，语气有些不善：“自然记得，你想要什么就说吧，只要不过分，朕就答应你。”
“这可是陛下说的。”
苏淮把小明月扯到身前，摸了摸她的头，巧笑道：“淮儿希望，陛下能把小明月借给我一天，带她出宫玩玩儿。”
京都街头人头攒动，来往商旅小贩摩肩接踵，叫卖吆喝声不绝于耳，热闹非常。
苏淮带着明月吃遍几条街，买了不少好看的衣裳，心满意足地往回走，苏明长提着大包小包，跟在她们身后。
把东西堆进马车，坐在马车内软垫上，明月摸着自己鼓起来的小肚子，打了个嗝：“好、好撑，从来没有吃这么饱过。”
一天下来，她不像之前那般警惕防备，显得亲近苏淮许多。
苏淮揉揉明月的头，疼惜道：“放心，以后不会再让你饿着了。”
明月眨巴着水润的大眼睛看向苏淮，咬咬唇，用稚嫩的童音道：“你，你为什么对我这么好？”
在她的记忆里，出现的不是动辄欺负她的宫婢太监，就是高高在上盛气凌人的嫔妃贵人，除了母妃，就没人对她好过，连她那所谓父皇，也是对她不闻不问。
这个突然出现的漂亮姐姐，为什么要对她这么好？
因为怜悯，更因为愧疚。苏淮在心里默道，又点了点明月的额头，笑着说，
“大概，因为你长得讨人喜欢？”
明月听了一愣，垂下脑袋，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半晌，她慢慢从怀里掏出一个雕有精美纹路的首饰盒，嗫嚅道：“这是那个坏女人的。”
“坏女人？”
“她打我，欺负母妃，就是坏女人！”小明月拧起小眉毛，“母妃就是因为被她打了板子才生病的，我讨厌她！”
小女孩儿脸上写满了不开心，把手里的首饰盒往苏淮手里一塞，“给你。”
“这个是……”
“坏女人的首饰盒。”小明月偏过头，轻哼了一声。
苏淮怔了一瞬。
前世，明月并没有把这个首饰盒给她，她虽然知道明月偷了宫中妃嫔的首饰，却不清楚对方偷的到底是谁。
“明月。”苏淮肃了肃脸色，蹲下身捧起她的脑袋，视线与她平齐，声音柔和而坚定，“你是尊贵的公主，不该做这些的。”
“就算母妃不得宠，就算遭人苛待，皇室子弟的风骨尊严，也不该丢了。”
“正因为宫里生存艰难，你才要更加努力，夺回属于自己的那份尊贵显赫。”
“你要记住，你的父皇是可以掌控你和你母妃生死的人，千万不要和他忤逆他，因为你现在还太弱小。”
“你要活下去，顽强认真地活下去，成为真正的公主，被人敬仰，受人尊重……”
苏淮见明月懵懂清明的眼睛，叹一口气，“这些，可能对你太过沉重了。”
明月伸手拉住苏淮的手指，道，“我知道了，姐姐，虽然不是很明白，可我记住了。”
苏淮闻言，心头一涩，这才是一个五岁的小姑娘，还没怎么体会到这世间的美好，就已承受过人世的冷漠残忍，逼得她不得不快快早熟。
“我答应你，过两日便去宫中找你，叫太医给你母妃治病。”苏淮许诺。
对于一个刚刚五岁的孩子来说，她刚才的话确实过于残酷了。
可是，明月的境地并不容乐观，她能帮一时，却不能一直相助，要想在吃人的地方长大，要想保住她的母妃，明月必须要变得懂事坚强起来。
“吁——”苏明长突然一拉缰绳，勒停马车。
“哥哥，怎么了？”苏淮掀起轿帘，问。
不等苏明长回答，苏淮便被前方围聚的人群和一阵阵鼓声吸引。
是谁在击鼓鸣冤？
苏明长下车询问，得知是城中又有富贾权贵丢失财物，击鼓的人是京城一名富商，姓赵，为人吝啬不尽人情，这次丢了大笔银钱，怒气冲天前来报案。
“不是我！”明月大声道。
苏淮安抚：“姐姐知道不是你，明月一看就是第一次出宫。”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