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云姝领着糯米在院子里腌酸菜,那些芥菜前两天就已经成棵砍下,放在空屋子里晾软了。两列菜畦,收获的芥菜不少。如今他们搬了新家,原来房子后面的菜地也渐渐空出来了。在新房子后面也开辟了几块小菜地,也渐渐撒上了菜籽种上了菜苗。
不知怎么的,糯米这孩子自打迁入新居那天起,就变得爱粘着她了。偶尔也会和小胖大黑他们出去玩,但总玩不久。此刻见她在腌酸菜,尽管人小力微帮不上什么忙,他还是喜欢围着她转悠,时不时地给她举着一棵芥菜递给她。
突然,大门传来一阵急促地拍打声。谢云姝见厨房里又是开水又是火的,不放心糯米一个孩子呆在这里,便抱着他一块儿出去了。
“二弟妹,是我,开门开门。”
在院子里就听到她大嫂的大嗓门,谢云姝眉头一皱,这女人真烦,不呆在屋里,跑来她家做什么?若有个闪失...
谢云姝打开门,瞧见大嫂领着一个中年妇女吧?看着穿着不像,太艳,但长相又确实是。那妇女怀里还抱着一个没啥精神气的男孩。
“大嫂,你找我有什么事么?这位大婶是?”
大婶?!张氏一听这称呼,口中差点喷出一道血来,她哪里有那么老了?她今年才二十二好不好!
谢云姝完全不知道她一语击中了人家的要害,害得人家气得差点儿背过气去。
“这个是张氏,你可以叫她七娘,她可是你的姐姐呢。对了,还有她怀里的孩子,是二郎的种。”杨大嫂的眼中有掩饰不住的得意和幸灾乐祸。吵吧掐吧,赶紧掐起来才好。她和谢云姝不和,杨家哪个不知?而这张氏当初在杨家时,没少和她对着干。此时正好,让她们狗咬狗一嘴毛!
谢云姝一听,抱着糯米的手一紧。这位想必就是二郎休弃的张氏了吧?“大嫂,饭可以乱吃,话可不能乱说。你能为你说出口的话负责吗?”她声音里透露出一股严厉!
少见谢云姝有这般严厉的时候,杨大嫂的心紧了紧。
“妹妹对大嫂这样的态度恐怕不妥吧?”张氏虽然以前和杨大嫂不对付,但此刻为了在她眼前卖个好,以便行事,便挺身而出。
谢云姝看了她一眼,轻笑,“抱歉,你哪位?我谢家一直以来都只有我一个女儿,我可不记得我娘还生了个姐姐来着。”对这种明显想来破坏她的家庭的过去式小三,她没有有必要给她好脸色。而且这女人据说不是改嫁了,咋放着好好的安稳日子不过来来这闹腾?
“你?!”张氏明显不是个沉得住气的人,她抱着儿子,“二郎呢?把他叫出来。”
谢云姝淡淡地瞥了她一眼,没有理会。
糯米睁着圆溜溜地眼睛,好奇地看着来人。
张氏见糯米直瞅着她瞧,想到她会被休全是因为他,恶狠狠地瞪了他一眼,眼中满是怨毒。如今见着谢云姝糯米两个穿着锦锻,头上亦插着一根手指粗的银簪子。透过微敞开的大门,里面的新房若隐若现。对比自己被休改嫁后时不时挨揍的处境,她心中对这小杂种的怨恨更是不可抑制。如果不是他,那么现在住在里面锦衣玉食享福的就是她了!
今日谢云姝合计着晚点回娘家一趟,略作收拾了一番,看着颜色就好上许多。
许是她犹如毒蛇般的眼神让糯米很害怕,他的小身子抖得像糠筛。搂着谢云姝的小手臂紧紧抱住她的脖子,“呜呜,娘,糯米怕...”
“莫怕,莫哭。”谢云姝拍着他的背,轻声安抚着,不再理会那两人,抱着糯米就想回屋。这事在二郎回来前她不想理会,这女人见了她后眼睛就滴溜溜转,满脸的贪婪,一看就知道是个心术不正的。
张氏见谢云姝不搭理自己,急了,扯开嗓门冲里面喊,“二郎二郎,我带儿子回来看你来了,你快出来啊。”
眼见这场戏还没开演就要散了,杨大嫂不愿意了,挺着大肚子道:“二弟妹这样做不妥当吧?再怎么说,云娘怀里的孩子都有可能是二郎的。你这样,可是犯了七出的妒哦。”
谢云姝意有所指地看向她的肚子,“大嫂,我要是你就赶紧回屋安心养胎,在这外头乱哄哄的,万一有个闪失,大哥指不定多难过呢。”
谢云姝的话让杨大嫂有点害怕,她嘴硬道:“我这不是关心二郎的子嗣么?”
“你作为大嫂,插手小叔的房中之事,说出去你就不怕没脸?别和我说长嫂如母的话,你这大嫂做得称不称职你心中有数。如果你真是关心二郎的话就应该带着这位,哦,张七娘去见一见娘再说,而不是巴巴地带她来恶心我!”谢云姝的话很不客气。她这回是真的生气了,嫁进来这半年,这苏春花一而再,再而三地挑衅她,真拿她当病猫看待了?谢云姝前头就当她是虱子在爬,虽然颇受困扰,但毕竟没有触及她的底线,她想着忍忍便过去了。现在她算是明白了,有些人不是忍了让了就可以的,该强硬的时候就得强硬!你愿意退一步,人家就把你当柿子捏。而且她自己都满头小辫子,还惦记着看别人的笑话?真是好笑!
杨大嫂被她说得脸一阵青一阵白的,却辩驳不了,眼见着她就要把大门关上了。
“娘,你来了?”杨大嫂很惊喜。
谢云姝关大门的手一顿,好了,即使她想躲清净,这会也不成了。心里气闷不已,这都什么破事啊。二郎之前惹出的债,凭啥让她来烦心?
“喏,张氏说她怀中的男孩是二郎的,二弟妹一听就恼了。我寻思着,不管真假,至少该把人请进去问下二郎的意思吧?”
杨母听了杨大嫂的话,浑身微微一震,但她毕竟老而经事,细细地看了一眼那孩子的面容。不过孩子还太小,看不大出来与二郎像不像。
“娘。”张氏哀哀地叫了一声。
杨母皱了皱眉头,“你唤我杨大娘罢。”
张氏喏喏地应了声。
“糯米娘,你看这事?”甭管孩子他娘的人品如何,一想到那孩子有可能是杨家的骨血,她就...
“这事我不知道,等二郎回来再说罢。”烦燥,老天爷是不是看她最近过得很滋润,所以给她泼几盆狗血来着。
“也对。”
“我和二蛋进去等他。”张氏打蛇随棍上,说着就要往大门里面冲去,这么气派的房子她哪里见过?她一定要进去瞅瞅。
谢云姝将门用力一甩,差点打到她的脸,趁她吓呆的瞬间,将栓子落了下来。动作一气呵成,无比流畅。谢云姝对着门板那个猫眼道:“娘,你先把大嫂和张氏带回主屋吧,待二郎回来我们再过去。”这房子是她的,她绝不允许她踏进来一步!
杨母能体谅她的隔应,便领着一脸不甘的张氏回主屋。
可能张氏勾起了糯米的一些记忆,回到屋里后,糯米抱着谢云姝不肯撒手,怎么哄都不肯。谢云姝没法,便抱着他到厨房,给烧着正旺的灶撤了火。然后抱着他一块儿躺在床上,哄他睡觉。
她一边轻拍着糯米的小背脊一边闭眼思量着对策。突然,她眸光一闪,想到一个方法。不管张氏的孩子是不是二郎的,她只要一个结果。她决不允许别的女人住进她的家,睡她的床吃她的粮打她的娃!
不过她且看看二郎以及杨家众人的态度如何再说,希望他们不要让她心寒。
晚点,去镇上采办年货的大郎二郎前脚刚回来,去给恩师送礼的杨广仁后腿也到家了。
听闻了张氏的事,二郎没想孩子的事,就怕他媳妇会难过,“媳妇,你别难过,我...”
“如果张氏那孩子真是你的,你是要他们还是要我?”这个问题得问清楚。
“媳妇,我要你!”想也没想,二郎就脱口而出。
“那孩子呢?”
想到那个有可能是他的种的儿子,二郎很烦燥,“如果是,媳妇,你能...”媳妇待糯米很好,这些他都看在眼里,所以他希冀地看着她。
“不能。”谢云姝不客气地打断他,她又不是圣母,能毫无芥蒂地帮他的前妻们养儿子!对糯米她的确是真心的,那是因为他对了她的眼,而且生母又去世了。
看着二郎不郁的脸色,谢云姝柔下声音道:“二郎,若那孩子真是你的,张氏又愿意将孩子还给杨家的话,就让娘养在祖屋吧?我们每个月给些钱粮就是了。而且不久之后,我们也会有自己的孩子的,我没有那么多的精力同时照顾三个孩子还要操持家务。”
其实这个问题她大可以不问,因为结果出来后,二郎根本不必纠结于这个问题,但她就是想让他知道她的底线!她不是什么事都可以迁就的。而且,待他知道那孩子不是他的后,回想起这一段,他一定会更恨张氏对自己则更感愧疚,那么就会更疼惜自己。这就是她问这个问题的目的。
二郎夫妇到的时候,大厅里已经坐满了人。张氏一见二郎就抱着孩子激动地凑上前来。二郎没理会她,拉着谢云姝坐到左侧的椅子上。
谢云姝刚坐下,一抬眼便瞧见杨大嫂一脸看热闹的表情在她和张氏身上扫来扫去,嘴巴一动,“大哥,大嫂怀着身子呢,不宜太过伤神和操劳吧?”
大郎让承宗过来扶她回房,岂知她死活不肯,众人顾忌她双身子,又不敢动她动粗,没法,便让她呆在厅里了。
“二郎,这是我给你生的儿子,你看看,他的鼻子和眼睛多像你啊?”张氏凑了过来。
二郎皱着眉盯着孩子看了一会,然后摇头,“看不出来。”
谢云姝就瞄了一眼,心里冷笑,这张氏真是个蠢妇,这般小的孩子哪里就看得出来与谁像了?她看着就不像!
“张氏,你说这孩子是二郎的,有什么证据?别扯那些像不像的歪理,咱们都不是傻子,由得你糊弄。”杨母在意子嗣,杨家虽不是什么大富大贵之家,但也不想替什么阿猫阿狗的养儿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