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马车代行真真是好,坐在这马车里面欣赏路边风景,看过热闹的街市,经过偶有人烟的村庄,终于到了山脚下。
那如天梯般的山阶有一两个人在攀行,她隐约看着那两个人身上衣料的颜色,断然不会是师父,而这山上独有师父一人,莫不是师父的好友?南鸢加快脚步,她爬了有段时间后,终于离那两人越来越近,原那两人不曾再上去,这是为何?
“呼~二位...二位是要上山去吗?”她因赶得急有些呼吸不畅,向两位作了拱手礼问道。
两人皆是男子,一位着了披风,脸上戴着面具,半张脸都遮住了,实是看不出来样貌,另一个一嘴的络腮胡,身材高挑,听闻也只是点点头,便低头站在那个戴面具的身边,行为举止,实在是怪异!
师父有这样的友人?她察觉不对,便笑道:“二位是要找山上的人罢?我也是住在山上的,可随我来。”
那个络腮胡的高个子想说什么,戴面具的手一抬,他便住了嘴,只跟在戴面具的旁边。
她冷笑,跟着我看不把你们甩了去,这山上有无数小路,可也是复杂的紧,若是外人在这小路上纠缠怕是连出都出不去。
南鸢带着这两个人走了有两个多时辰,那个络腮胡已然受不住,戴面具的倒一副从容做派,她就加快了脚步,果然没走多长时间身后两人已不见了踪影。
她拍拍手,“跟我玩,也不看看这是谁的地盘。”一路哼着小曲上山去了。
到了山顶,是个道观模样的府邸,匾额上只写了弃尘二字,她每每看到师父望着这匾额冥思总想问问缘由,却又不敢。
推开门,院中并无师父,她悄悄走进后院,也没见着师父,又去了他打坐的地方、弹琴的地方,都没见着师父,最后她又去了后院那个小门处,小门推开去的地方是后山,那里风景不错,每每日出的时候,她都会同师父在那看天空分为两半,一束光刺破云层,打破黑夜,托着白日高高挂起。
师父果真在这里,他立在那望着涌动的云海,已是傍晚,晚霞映红了云海,太阳没入云海半截,师父的道袍也被映的赤红,看着师父的背影,孤单一人,平日里师父旁边都会站着她,与师父同看日出日落,如今看着师父的背影竟有些遗世独立的感受,南鸢不知为何,心中有了委屈,凄凄然道:“师父...”
师父回头,看到她的一刹有惊喜亦有怒气,最后皆化为慈爱的目光,“此去,可知错了。”师父声音越来越轻,转为一声叹息。
师父他总是不用她说明便知道发生何事,如此她这些日子未曾与师父联系,害他老人家担心,心中愧疚又多了一分。南鸢跪下,如鲠在喉:“师父...我...我父母皆不在了...哈...”止不住的抽泣,她知在师傅面前无须顾虑什么,难受便哭了出来,师父过来摸了摸她的头,她更是委屈,抓着师父的衣摆痛哭流涕,师父只是轻拍着她的背,师父一向如此,他说过他与她不同,她还是尘世中人,有牵扯是必然,而于他却是可有可无的。
哭的正难受时,师父淡淡道:“小鸢,别哭了,有客人来了。”
她松开衣摆,用手胡乱抹了一把泪,站起转身行礼,不想一看竟是方才上山那二人,南鸢指了指他们,“你们...”
那络腮胡大口大口地喘气,“南...南姑娘,你可是将我坑坏了。”
这声音!好像车肃文车公公的声音,“你...你你,你不会是车公公吧?!”
车公公将嘴上的胡子一把扯下,哎呦一声,点点头。南鸢有些懵然,车公公来了,那这戴面具的...面具已经摘下,正是皇上,她已僵住。
她退后几步,同师父小声嘀咕:“师父师父,我因一些事花了那位戴面具的公子不少银子,此番前来怕是要账的。”
师父听闻笑了笑,“小鸢欠了你银子?”
皇上听闻低头笑笑,“叔父说笑,南姑娘实则是救了侄儿,那是侄儿同她玩笑。”目光转向她,“南姑娘,先前的玩笑话勿要见怪。”
叔父,侄儿?南鸢再次皱眉,扭头看了眼旁边的师父,心里转了几圈,才理清关系,师父是他叔父,他是师父侄儿,而他又是皇帝,皇帝的叔父...师父居然是先帝的兄弟!
她已然语无伦次:“师父...他...侄儿...你”
他们三人皆是一笑,师父用拂尘点点她的头,道:“莫要说了,走吧。”
南鸢点头,请皇上他们进后院,入了后院进了正堂会客处,皇上坐下,车公公坐在皇上旁边,她坐在师父旁边,她同车公公对着。
趁这个机会使了眼色同车公公,你们怎么会在这里?车公公撇嘴皱眉,我怎么知道陛下说看故人是来看你师父?而你师父又是陛下叔父啊?
南鸢扭头哼了一声,怎么着,她这个徒弟还不晓得师父什么时候成了皇上叔父,不过既是叔父,她突然有了些底气,不那么怕皇上了,大约是皇上没有师父辈分高,嘿嘿,可是这又关她什么事呢?
师父开口,“辰苏,前些日子我寄的那封信是想问问小鸢的下落,她的性子我知晓,她没回来定是去看她父母了,但是她一定会回来,我等了一夜便猜测她可能遇到危险,山下已然出兵,离你的军营又最近,怕是到你军营中了。”
辰苏道:“果然什么都瞒不住叔父,大约就是这样。”
南鸢听到皇上的名字侧耳听了听,原来皇上的名字叫做辰苏,她的双手在桌子下面,一只手悄悄在另一只手手心里写着辰苏两个字。
辰苏又道:“叔父的信侄儿看过后便知南姑娘是叔父徒弟,也都好好待着,毕竟她也是侄儿的恩人。”师父点点头,南鸢想想前些日子他说的那些话,算是白担心一场。“对了,方才上山之时,我见南姑娘的乘马车回来,看模样也是个富贵人家,不知...”辰苏看向她挑眉问道。
师父亦看向她,她愣了愣,忙道:“不是不是,那是将军他们怕我回不来,就雇了辆马车送我。”
又同师父夸赞道:“将军是我遇到的大好人,他见我一小女子可怜便留我在军营里。”
那边辰苏突然道:“那也是朕应允的。”
“将军还留我吃饭,我还见到了他的妻子,特别漂亮。”她继续同师父说道。
“朕记得你在宫中的这些日子也没亏待过你,都是珍贵的补药。”辰苏陛下又发话了。
她一听到补药二字,咽了咽口水,一副苦瓜脸嘀咕:“都是清粥,我还从没喝过那么难喝的补药...”
那方的辰苏陛下,脸色有些黑,车公公道:“南姑娘,你当时中毒,御医说了饮食要清淡,且那粥里放了不少好东西呢,都是补气血的好材料。”
南鸢听了,看看黑脸的辰苏,眨眨眼,“这样说来,是我不识抬举了哈...南鸢道歉道歉...”
辰苏瞥了一眼南鸢,并不打算理她,南鸢心中腹诽,倒是挺小气的。
师父抚了抚花白的胡须,笑而不语。
已近晚膳时分,南鸢想去厨房内生火,准备饭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