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一长串通话记录上,南思道划下几道横线,我看见有两个是事发当天上午的,有一个则是事发下午三点钟的,这几个被加了横线的号码都是同一个号码。
“在我们向尤坚勇问及案发当天的去向时,他说是陪着分娩的情人一整天,而他的情人说尤坚勇当晚6点钟出去买棉被及衣物,到了夜里9点多钟才回来,由此看,他有作案时间。”南思道听完汇报,没有作声,而是从容地抽出一支烟递给王成武,自己也燃上一支。“那么,你怀疑是尤坚勇杀了马惠啰?”南队长问道。
王成武说:“他有作案动机与做案时间,并且案发当夜,马惠受戴口罩的男人协迫的一定是令马惠害怕的人,否则,马惠不可能那样受挟制,因此我认为此人很有可能就是尤坚勇。”
“既然如此,尤坚勇的情妇为什么不帮助他隐瞒作案时间呢?”南队长提出一个疑问。
“她是一个乡下女人,老实巴交的不敢隐瞒,还有可能是未来得及串供吧?”
正在这时,电话铃响了。
王成武拿起电话筒,听了一会儿后,兴奋异常,顺手拿起桌上的铅笔对着话筒说:“你说慢点,我记一下。”记完电话内容后,格下话筒,他把记录的内容拿给南思道。
上面的内容是:“五星派出所发现尤坚勇的情妇在处理马惠的电动车及坤包手机等物品。
王成武断言道:“情况越来越明显。马惠当天是被尤坚勇骗到了什么地方,并受挟制,而马惠当时是骑电动车赴约的,尤坚勇杀害马惠后是在销毁罪证。”“有道理,可还是有许多问题需要弄清楚。”南思道沉思着说道。
在五星派出所的门卫室,刘所长领着我和南队长看见了马惠的坤车。
这是一辆八成新的电动踢板车,车身红白相见,小巧玲珑,跑起来轻便灵活,市场上价格在4000元左右,南思道围着车转了一圈,然后蹲下身仔细察看着,并从包里掏出放大镜仔细观察着车的各个部位,他甚至还将轮胎上的泥块辧下来,放在鼻子下嗅着。
刘所长在一旁说着事情的经过:“今天早晨几位村民将一位收破烂的老汉扭送到我们这里,说他是偷车的,因为这个收破烂的老汉推着这辆高级坤车在村里行走,当下引起了村民的怀疑,盘问时他说是人送的,又说不具体名姓,因此就连人带车送到派出所,经过核查这辆车车主是马惠,这一下就让我们警觉起来,老汉交待车是村上一个女人送给他的,于是我们就带他去指认,并将送车的女人也带到了派出所里,经过询问,这个女人叫张静,是四川人,她是马惠丈夫尤坚勇的情妇,刚生了一个孩子有四、五个月大,她说也不知道车是怎样到她院门口的,是尤坚勇让她扔掉的,她就把车给了收破烂的。”
这事听起来就不可信,她怎么会不知道车怎样放院门口的呢?为什么会是尤坚勇让她扔掉的呢?我心里这样想。
在派出所的会议室我看见了尤坚勇的情妇张静,这是一个二十五岁左右的女人,个头不高,皮肤白皙,虽然算不上漂亮,但却很文静,有的男人尤其喜欢女人这一点。她怀里抱着一个婴儿,正安静地坐在会议室的长条椅上,看见我们进来怯怯地站起身,眼里露出一丝害怕的神色。
南思道示意她坐下,和蔼地问道:“你详细地告诉我们这台车子的事好吗?”她坐下后,点了点头,看了一眼睡着的婴儿,开始细声道起:“昨天夜里十一点多钟的时候,有人敲门,当我开门看时,却只看见门口那台电动车,没有其他人,我看见有一个人向村口走去,背影似乎象小孩他爹,后来看见那人在村口上了一辆汽车,我看见那辆车倒了一下掉了个头开走了,当时,我以为是小孩他爹买给我的车,就把车推进了屋里,谁知后来我打电话给他爹,他一听就让我把车扔掉,说那是马惠的车,我知道马惠死了,感到很害怕,但是又不知道如何处理这辆车,恰巧今天早晨有个收破烂的老头来了,我就把车给了他。”
“你为什么不追上那个上了村口车子的人?”我问道。
她答:“我屋里有小孩,不敢走远,再加上天又黑,更不敢追。”
南思道问:“是一辆什么汽车?
“天黑,看不清楚,但是从车头和车尾的灯来看是辆大车,并且车子顶四角都有灯。”这个女人回答道。
询问完这个女人,刘所长开车带着我们来到五里村张静的暂住地。
这是郊区的一个中等村落,村里的正中是一条石子铺就的大道,而村民的住宅则均匀地分布在这条道路的两侧,石子路在村口处连接着区内的主干道。张静的租住房就在石子路的中间段附近,门一开就是这条石子路。南思道在村口公路连接处下了车,仔细地在地面上察看什么,有时还跪在石子路面看上半天。
由于前天下过雨,这条石子路还是较为潮湿的,路面上留下一些车辆碾压过的坑洼及轮印,但我实在看不出有什么有价值的信息。
当天夜里,案情分析会在刑警大队会议室召开。一条条信息被汇总起来。
王成武介绍了去找尤坚勇的经过。王成武说:“尤坚勇这两天都在处理马惠的后事,一见到我们,他就连忙表白说自己是被陷害的,这几天哪里也没去,车的事是有人栽赃嫁祸,并说他虽然与马惠生前不和,但是现在失去了妻子才知道珍惜,他是不会谋害自己的妻子的,我们又找到同在马惠家办丧事的亲属,他们也证明这两天尤坚勇确实没外出。虽然情况是这样,但是我怀疑他是否指使别人把车转移呢。”
刘木之警长反驳道:“但是,他为什么要转移电动车呢?车的存在并不能证明他有罪呀!”
王成武说:“但是,出事的那天,马惠是骑电动车出去的,他会不会杀了马惠后,再处理这台坤车呢?”
刘木之道:“那也用不着悄悄地放到小三的门口呀。”
南思道问刘木之“今天你组的调查怎么样?”
“马惠的情人刘强有另两个女人,一个是歌厅的小姐,一个是洗头房的按摩女,都是外地人,没有做案时间,也没有动机。”
会议室里一片沉寂,命案已经过去五天了,还没有重大突破,嫌疑对象一个个被否定掉,大家心里都有些着急。
南思道看了一下手表,宣布散会,并要大家回去好好休息。
我有些吃惊:怎么?他不焦急吗?案件可没有实质性进展,如果上头追究下来,他可是第一责任人呀!
晚上在宿舍的时候,南思道正在翻阅一本从图书馆里借来的地理杂志。我忍不住向这个悠闲的人提出了心中的疑惑。
“案件没有进展,你怎么看呢?”
他停止翻阅杂志,看了看我:“进展很大,难道你不觉得吗?”
我几乎喊叫道:“什么?没有一个嫌疑对象确定,侦查失去了方向,还能说进展很大?”
“我不这么看,最初的怀疑对象被排除,那就只剩下另外的可能,这也就是一种进展。”
“你别这么深奥啦,还是谈点实际的吧!那个女人的话究竟是真是假呢?”
“你是说张静,也就是尤坚勇的情妇的话,她说的确实是事实。”
“你有什么根据呢?”
“你如果象我一样仔细地察看了那辆坤车及村口的路面,再运用适当的推理作出判断,就能找到答案,只是现在我还不能告诉你,因为在抓到真凶手之前与你这样性急年轻人谈论过程,你是不会信的,好啦,熄灯睡觉吧,明天还有重要的事要做。”
第二天,刚吃过早饭,南思道就带上我来到了市公交公司。
当班经理在二楼小会议室里接待了我们,南思道说:“有桩案子需要你们配合一下。”
“什么事,我们尽全力支持。”
“你能把前天晚上156路线末班车的驾驶员能找来吗?有件小事需要向他了解一下。”
“哦,他今天上二班,这会儿正在宿舍,我去叫他来,我们这是两班制,轮流倒。”
当班经理边解释边向外走去。
“别说是公安局找他。”南思道叮嘱道。
我心里充满疑问:南思道找156路公交车驾驶员干什么?这能有线索发现吗?
站在我们面前的是一位年轻人,顶多二十三四岁,看样子刚工作不久。
南思道开门见山地问道:“说一下前天开末班车的经过好吗?”
“经过?”年轻人和我一样摸不着头脑“没什么经过呀,就正常运行,不过中途有一位乘客与售票员吵了几句嘴,说是车票价格算高了,售票员多收了他的钱,还随手把车票撕得粉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