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年女人脸上掠过一阵慌乱,低下头去,轻轻嗯了一声,表示认同。
“好吧。”南思道表情严厉“既然你们不肯告诉我真相,我只好告辞了,不过我提醒你,太太,你的丈夫乔汉已陷入了危险的境地,这是我的名片,有什么需要,你可以打这张名片的号码,我们会做职责范围内的事,再见,不妨碍你们召开家庭会议了。”说完这番话,我俩离开了造漆厂。
车窗外变幻着五彩流光的萤虹街灯,照在开车的南思道冷峻严肃的脸庞上,仿佛就象他大脑里变幻不停的思绪,令人难以捉摸。
“你似乎已经知道了乔汉的去向,对吗?”我们赶回食堂吃饭时,食堂只有我和南思道两人了。
“唔,这个包菜汤不错,我得再来一份。”南思道似乎没听见我的问话,他又打了一碗汤坐回我的对面津津有味地喝着。“有时候有一碗汤喝真的是一种享受,啊,味道真好,要是来点咸菜罗卜条就更妙了。生活嘛,也就象这碗汤平淡而包含了众多营养元素,不必天天生猛海鲜,否则,会消化不良的,甚至有的人会因此丧命。”
“你是说乔汉有生命危险?”我问。
“是的,我今天赶去想阻止这一悲剧发生,但是还是去迟了。”南思道放下空碗,“我相信乔汉已被绑架了。”
“是王晓雪一伙?”
“当然,这是他们犯罪的继续。”
“可是,乔木他们为什么要隐瞒不报呢?”
“这一点耐人寻味,但是,我绝对不会也不能袖手旁观的,今天晚上别指望睡安稳觉了,我得把技术组的人调来,我们还有许多事要做。”
一整天,南思道紧锁双眉,坐在办公室里,苦苦地在思索着问题,偶尔几次把技术组的刘木之喊过来说些什么,我看出他被深深的焦虑搅扰着。
临近中午,办公室里来了一位不速之客,她就是乔汉的夫人。
“我找南队长。”她说。
这位可怜的女人,双眼红肿,嘴唇发白,可以想象,她精神正承受巨大的煎熬。
我把她领进南队长的办公室,给她倒上一杯水,让她坐沙发椅上。
“见到你,我真的非常高兴。”南思道脸上露出真心的笑意。
“相信你的到来,一定能够解决我心中的尚未找到答案的疑问,好啦,别担心,把你知道的都告诉我,只有这样,我们才能找到解救你丈夫的最佳方案,哦,小伙子,你别走,你该担任一下记录员。”
我找来记录本,坐在女人的对面,开始记录她用慌乱的语言所陈述的事件的经过。
“是的,我丈夫乔汉遭到了绑架,事情发生在两天前的黄昏,当时我同往常一样在家操持家务,准备全家人的晚餐,但是,天色已全部黑暗下来,还是未见乔汉回来,这时司机送女儿回来了,我女儿在造漆厂作技术员,平时都是跟随她父亲一起上下班,我很奇怪今天她们父女俩为什么没有一起回家,女儿告诉我说,她爸爸临时有点事,要出去处理一下,让司机先送她回来,他也没有告诉她有什么具体的事情,你知道这种情况只要我丈夫不肯说,女儿也是不会问的,又过了一小时,我丈夫还是没有回来,这之间我打过两次手机,都是通了没人接,我有一种不祥的预感。这时,我禁不住又拔通了丈夫的手机,但是,这次里面传来一个阴沉的男人的声音,我吃了一惊,只听见他用冰冷的口气说道‘你是乔汉的老婆吧?乔汉现在在我们手里,你别害怕,我们不会伤害他的,只是有一些生意上的金钱纠纷,要跟他算算清楚’我从惊愕中醒悟过来急忙问‘你们是谁?我丈夫在哪里?你们有什么纠纷?’对方一阵冷笑‘别问那么多了准备好钱吧,我们要拿回所失去的东西。’我明白这是遇上了歹徒,心里也镇静下来,我告诉对方‘什么都好商量,千万别伤害我丈夫,钱财是身外之物,再说,我们现在也不在乎钱,我能跟我丈夫通话吗’?随即我听见话筒里传来丈夫的惨叫声,大概是刀扎在他的腿上了,我冲着话筒喊‘别乱来,有什么条件好好说’。
“对方停止了殴打,他说‘这样吧,等我们跟你丈夫之间先算一下,然后再跟你说’,接着通话就戛然而止了,再拔电话已关机,我感到天塌下一样,不知如何是好,我把这事告诉我的女儿,母女俩相拥而泣,可是我们毕竟是女流之辈,除了眼泪还能干啥呢?正在六神无主之际,乔汉的弟弟也就是乔木来了,我急忙跟他说了这一切,听到这些,他并不诧异,因为他收到了一封信”妇人从手提包中拿出一张纸,交给南思道,“就是这个。”
这是用一张中学生所用的方格作文簿纸写的字条,在正中间歪斜地写着“乔汉赎金200万元,时间、地点另告。”该纸的右下方印有五河印刷的字样。
南思道紧皱双眉看着这张勒索信:“似乎是用左手写的,并且有的笔画还描补了一下,好吧,你接着说。”
“这使我觉得有些欣慰,毕竟有个人可以商量了,乔木说‘事已至此,只有想法筹钱了,如果报警,恐怕会使对方狗急跳墙,招来杀身之祸,这封信是歹徒放在我车里的,估计他们就在我们的周围,正在监视着我们的一举一动,’听他这么一说,我顿时觉得四周都是布满了陷阱,随时可以置我们于死地,‘可是没有这么多现金呀!’我说。
“不要紧,我们可以跟对方周旋,分批支付,你现在手头能拿出多少?’乔木问。‘我们只能有60万元的存款’我说。‘我个人可以先拿出40万出来凑上100万,再看看厂里帐上有多少钱能否够数。’
“昨天中午,歹徒又送来一张纸条,要求晚上22点把钱送到秦皇路邮局,你们两位昨天晚上到造漆厂去的时候,我们就是在商量怎么办呢!当时,你们突然出现,我还以为是有人报了警,虽然我对你们没有讲出实情,但是,确实有顾虑,投鼠忌器呀,可是我也领略到了南队长高超侦察能力以及强烈的责任心,这使我对警察又多了一份信任,现在让我把事情的进展说完。
“昨天晚上我们筹了100万元由乔汉司机与乔木两人共同到歹徒指定的地点,等到10点20分左右,有一个戴头盔骑摩托的人过来拿钱,并同意乔木所说的方案从乔木手里把钱拿走,并且声明乔汉当晚就可以回来,只是这个过程中这个歹徒没有下车,也没有除去头盔,歹徒拿了钱,可是并没有实现诺言,他们没有放回乔汉,就在今天上午,歹徒又送来纸条,写着‘你们报警,追加100万元!’这使我快要崩溃了,这些不讲信用的畜牲,我再也不相信他们,这是一些丧失人性的东西,这就是我下决心报警的原因。”
妇人又拿出两张字条,递给南队长,纸质字迹与头一张一样,只是内容不同而已。
南思道静静地听完这一切,然后开始发问。
“乔木在厂里是做什么的?”
“是负责供销的副厂长。”
“这三次歹徒的来信都是由他发现的吗?”
“是的,歹徒是放在他的车子里的。”
“好了,夫人你别紧张,要镇静,特别是面对暗藏在身边的敌人。”南思道安慰着,“你再回想一下,那天你与歹徒通完电话后,乔木隔了多久就拿到了歹徒的信?”
“大概是二十多分钟左右,乔木就拿着信来了。”
“那么,你知道李强这个人吗?”
“知道,他原来是厂里的业务员,后来因为有一笔他经手的贷款不知去向被厂里开除了,一年前他伙同别人抢劫司机,后来被抓了,怎么,他与这个事件有什么关系吗?”
“应该有很大的关系。”南思道严肃地说,“你来报案,其他人知道吗?”
“我害怕别人不同意,阻止我报案,所以我来任何人都不知道。”
“很好。”“你做得太对了。现在我想你也比较累了”,南思道似乎松了一口气,然后对着我说“明诚,你带她到会议室休息片刻,呆会儿,我还有些问题问他。对了,小伙子,你顺便把技术组刘木之与一组的李会吾喊来。”
我按照南思道的吩咐把人员都叫到位。我看见刘木之与李会吾及南思道三人在办公室里商谈了有半个小时,然后各自领命而去。
南思道推开门对我说道:“小伙子,你再跑一趟腿,到会议室把乔汉的老婆请来。”
“乐意效劳。”我很快就把人带来。
“还有什么要问的么?”女人望着南思道问。
“别急,你瞧,由于误会,我们耽误了一些时间,但是这桩案件还是能得到解决的,只不过我们的对手比较狡猾,虽然已经知道了他是谁……”
“你已知道绑匪是谁为什么不抓他?”妇人喊道。
“现在不行,我们要安全解救人质才行,我必须要万无一失。我们还不知道他们把你丈夫藏在何处,绑匪藏身之处也不知,还有赃款的去向,因此,为了解救你的丈夫,我们要施展一点小小的谋略,可以说是诡计,但这需要你的配合。”
“啊,当然。我宁肯用我的生命,只要救出我的丈夫。”妇人坚强地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