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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8章 葛沽娘娘的传说

乾隆帝一生八次南巡,在天津曾停留过四次,也看见过一些园林,一些庙会,也见过不少姿色不错的美女,但都因事先安排好去了南方,所以在天津未曾久留。当他提出要到天津游玩时,和珅立即布置了下去,没几天工夫得到消息说,排在第一位的美女是葛沽镇上的兰花姑娘和搭档小红姑娘。这两个女子,不仅容貌似天仙,而且才艺出众,每当庙会或节日,她俩都出来表演。只要她们一出场,可以说是万人空巷。乾隆一听可高兴了,因为天津与北京近在咫尺,就没有兴师动众,带上八个护卫,换上便装就出发了。

葛沽镇当时虽说仅是个小镇,但由于其地理位置正处于天津城与大沽口之间,得天独厚。它东至白河(当时的称呼),南达渤海,北通北京。西南两面水旱农田一望无际,是一个瓜果蔬菜都很丰富的地方。陆路又是南通新河、北往天津的一条通行大道,来往商人络绎不绝。镇内商铺林立、市面繁荣,当地百姓勤劳朴实,书香浓厚。每当节日或庙会,人们组织各种游艺活动,花样繁多,热闹非凡,家家都倾巢出动,尽情享受,数百年来年年如此。乾隆他们来的时候,正是八月中秋节日的前夕,秋高气爽,风和日丽。当地官吏早已接到通知,乾隆一到,就被安排在当地富豪王家楼住了下来。

中秋佳节的当天早上,乾隆正坐在大厅上跟和珅喝茶聊天,当差的进来禀告说庙会开始了,乾隆等的就是这句话,听到报告立刻站了起来。他还未出屋,和珅说:“万岁爷,毛驴给您准备好了,请骑上毛驴去看吧。”乾隆一听,立刻沉下脸来:“朕出来是与民同乐,骑上毛驴那不是离百姓远了吗?”和珅赶紧赔着笑回答:“您只知其一,不知其二。骑上毛驴是为了您的安全,逛庙会的人是人山人海,一挤护卫们就看不见您了,您骑上毛驴,目标不是明显吗?再说啦,骑上毛驴,不是比别人高出一头,看得更清楚吗?”乾隆一听,有道理,于是说:“还是爱卿想得周到,好,我就骑驴。”乾隆说到这又说:“既然我骑驴,那你也寻头驴骑上吧。”和珅一听立即跪下说:“谢主龙恩。”其实和珅早已吩咐当地官吏准备了两头驴,只等乾隆这句话了。

乾隆与和珅一出大门,就见人们熙熙攘攘地向南涌去。他们跟着人群走出约半里多地,来到了一个大阔场子。乾隆一看,阔场子道东,一座雄伟的寺庙建筑在一个高台上,庙门上方有一宽大的匾额,上书“城隍庙”三个大字。庙门大开,有十几磴台阶,最底下台阶有一长方供桌,桌子上摆放着不知是干什么的东西,一个老道正坐在供桌后面的椅子上闭目念经。人们谁也不向老道那儿看一眼,都把目光聚焦在庙会上。庙会一般都是从门幡开始,他们来的时候,门幡和法鼓的表演都过去了。这时,场子上正在表演高跷,高跷有两种:一叫长高跷,一叫短高跷。今天他们看到的是腿上绑三尺棍的短高跷。场上表演的是“武松打店”,就见一个英俊小生,赤手空拳与黑店的女主人孙二娘搏斗,那种让人眼花缭乱地翻转腾挪、悬空跳跃,引起人们一阵阵叫好声。高跷会过去之后,又出现了七八条渔船。这渔船是用秫桔、木片或竹片扎成船的外形,中间有两个洞,一个洞中站着一个摇橹的,另一个洞中站着一个拿镲的(一个铜片,中间突出一个半圆形鼓古肚,两个这样的铜片合在一起打击),在做各种表演。这种花会,在平原上很少见到,多数是出现在海边或是渔民聚集的地方。由于葛沽镇紧靠白河,地理适中,每当渔民们把捕捞的海鱼、海虾和海蟹运到葛沽镇上来销售时,内地商贩云集、热闹异常。因而,渔民们把葛沽当作他们的第二故乡。所以每年葛沽镇上有庙会时,飞镲的表演者都来此参加活动。他们表演的内容是渔民在狂风巨浪中发现鱼群,一边加紧捕捞,一边和狂风巨浪搏斗的景象。那飞镲敲得震山响,并且表演出各种动作,飞镲有紧镲、慢镲和连续镲,双镲上下翻飞,震耳欲聋,表现出渔民那种面对巨浪毫不动摇的顽强战斗精神。人们的情绪也被飞镲调动起来,看了这个节目的人,无不感到是一种精神享受。乾隆可是头一次看到这个节目,他跟人们一样,也有同感。就在飞镲队刚刚表演结束时,突然场子上出现了一阵骚动,随着骚动,人们听到了一阵阵喊声:“兰花姑娘来了!”

这个骚动,是人们为兰花打场子,乾隆跟和珅没经历过这个场面,他们不知道往后退,所以前面的人一往后拥,就把乾隆跟和珅给挤分开了。那和珅因为没有护卫在旁,被挤得险些从驴背上摔下来,和珅忘了自己是在葛沽的庙会上,一生气,把那平常作威作福的面目露了出来,冲着周围的人群大喊:“都给我滚开!谁不滚开都把你们逮走!”他这一喊,可把人们激怒了。有的说:“你是哪来的臭阔佬,看庙会还骑驴!”也有的喊:“拽他的驴腿,把他弄下来,叫他趴在地上看。”有一个农民装束的汉子过去,一把拽着了和珅上衣的下摆叫喊着说:“你小子别在这臭美啦,下来吧。”就在和珅将要被人们弄下驴时,一个护卫窜了过来,把那汉子的后脖领子一抓,大声喊住,“住手!你敢动我们爷一个手指头,管叫你死在这儿!”那汉子猛一回头,就见又过来四五个彪形大汉,个个膀大腰圆,凶相毕露。他刚把手松开,乾隆在另外几个护卫保护下过来了,乾隆过来头一句话是冲他护卫说的:“放开他,叫他走吧。”乾隆说完又冲和珅说:“咱们不是看兰花来了吗,别叫这事把咱们给耽误了。”和珅这时也明白过来。但是,他对那个汉子还耿耿于怀,因为乾隆发话了,他不能不听,于是拿眼狠狠地瞪着那刚刚松开手的汉子说:“算你小子走运,快滚他妈一边去!”这个戏剧性的表演,周围的人都看得一清二楚。但是,从中也看出了眉目,知道这两个骑驴的来头不小。再说,又有七八个家奴样子的大汉,人们也就不再吱声了。那个拽和珅的汉子更是识相,一头钻入了人群。读者一定感到诧异:乾隆怎么这么老实呢?其实,这都是因为乾隆想一睹兰花的风采,怕一闹起来破坏了他的“雅兴”而已。

当这件事平息之后,乾隆才得以向场子上观看。只见场子上一个白胡子老汉推着一辆小车,车上坐着一个标致的女子。因为来时听说过介绍,他心想,这女子一定是那个叫兰花的姑娘。只见这姑娘身躯修长,面似粉玉,一双清澈的眼睛似水波一般,显得温柔多情,阳光照在姑娘的脸上,越发显得姑娘娇滴滴、光滟滟,光彩照人。就见那姑娘在场子上转了一周之后,把手一扬,像是示意,并且冲着围观的人们嫣然一笑。乾隆不仅注意了兰花,对那拉车的小伙子也做了仔细地观察。他一眼就看出拉车的小伙子是女扮男装。他想,这个女子一定是兰花的搭档小红,因为其姿色也不逊于兰花。

兰花、小红加上老汉,这三个人表演的是小车会。小车会的内容很多,像人们常见的有傻妈妈傻儿子赶集、傻姑爷陪着媳妇去老丈人家拜寿、状元公举家赴任等。今天兰花他们表演的是“千里寻夫”,这是庙会中最精彩的节目。葛沽镇上的人们都喜欢这个节目,原因有两点:一是兰花的嗓音清脆,优美动听;二是这个节目表演的难度大,舞姿诱人。乾隆也听过这样的介绍,于是目不转睛地一直盯着兰花,就见兰花把手一扬,在民间音乐的伴奏下轻快地唱了起来:

露水珠儿在荷叶上滴溜溜地转悠

奴家我,今日里可喜上眉头

皆因昨天接到了夫君的来信

我的心思这才算熬到了头

夫君出门三年整

赴京赶考去了那么久

音信皆无,弄得奴家我六神无主

成天地祈祷,盼望,自解忧愁

这些年寂寞的生活谁知晓

有谁知,奴家是怎样地度过这些春秋

凄凉二字,委实难受,谁知何日休

恩爱二字,日夜思念,怎能弃丢

寂寞二字,奴家有亲身体会,但又难以说出口

相思二字,等到何时,只有焦愁

牵挂二字,难以忘掉,天天在心里念叨

佳期二字,一直盼了三个年头

团圆二字,终于见到了回信,我可是欢喜得有了盼头

上路二字,哪怕山高路远艰难险阻我也要踏上千里之路,与夫君共度春秋。

兰花甜甜的嗓音和那优美的旋律,再加上她敞开心怀的抒情,把观众的情绪一下子调动了起来,群众掌声不断,喊叫声震耳欲聋。乾隆更是兴奋异常,他也跟着鼓掌和喊叫,而且次数多,调门也比别人高,他的目的是想唤起兰花的注意,而兰花并没有表示,仍然一心一意地在歌唱与表演。就在唱完最后一句后,“小车”戛然停止了,兰花把手中的信举得高高地,冲着大伙喊:“乡亲们,大娘大婶们,老爷爷老奶奶们,我兰花守了三年空房,终于等来我那夫君的来信,他当了县长啦,离咱这有一千多里地了,我得赶紧去和他团聚。这些年,乡亲们照顾,我过得很好,我永远忘不了乡亲们,我还会回来的。现在我要上路了,咱们后会有期。”兰花刚刚说完,那伴奏的又吹起了箫笙、唢呐,兰花这回一改轻快的抒情歌舞,俨然成了一个英姿飒爽的女中豪杰,显示出她那矫健的身躯与精湛的武功,在唱词的配合下,把人们带进了千里寻夫的艰难历程。忽而狂风大作,飞沙迷漫,天昏地暗;忽而乌云密布,暴雨倾盆,无处躲藏;忽而攀山越岭,跨越江桥,绝处逢生;忽而夜宿小店,虎啸狼吼,彻夜难眠。只有在那农家小院,备受农妇关怀,推心置腹,倾诉心肠。直到最后,终于见到了夫君的高头大马,彩轿相迎,这才心安。兰花在寻夫过程中那种种高难的动作,大饱了观众的眼福,不时被报以热烈的掌声。兰花一面回首致谢观众,一边随着小“车”转到了民间乐队的后面去了。

兰花的消失,令乾隆感到遗憾,因为他始终未能有机会凑到兰花跟前。正在他要询问和珅时,场子上来了两个“官人”,一个是县官,一个是衙役,当他仔细一看,原来是兰花和小红女扮男装。兰花和小红一上场人们又活跃了起来,人们拼命地鼓掌,人群中还有人在喊:“来段新鲜的!”兰花等掌声过后,跟小红说:“小红啊,你还记得不?在道上我就说,我那夫君可是个文韬武略的旷世奇才,实指望在京城谋得一官半职,哪知,被那皇帝老儿一脚把我夫君踢到3千里之外。我寻思一定是个穷乡僻壤的地方,可到这一看,这地方还真不错,山清水秀,物产丰盛,商业繁荣,人杰地灵,我这心才一块石头落了地。听说,这个地方每年举行一次庙会,当官的要在这天穿上官服来庙会办公,一是与民同乐,二是为民解忧。今天叫我赶上了,我跟夫君商量好了,我也过一回官瘾,这可是人生一大乐趣啊。”小红说:“凭您的风貌才华、过人智慧,一定会给老百姓带来欢乐。”她们俩刚说到这,就见过来一个年轻人,文绉绉的,穿着一件长衫,冲着兰花作了一个揖,然后说:“县官大人,秀才我与邻居有一纠纷,请大人给个公道。”兰花听,先看了看这个自称秀才的人,然后冲小红说:“看来我这个冒充的县官真的要为民解忧了。”

兰花跟小红说完了,又对那秀才说:“请跟我来。”只见兰花走到城隍庙前,冲那正在念经的老道说:“道长,请把您的案条供本官一用,请您进庙去休息。”道长知趣,赶紧站了起来,双手合十地说:“施主请便。”道士说完离开了座位。兰花立即坐了上去,好在桌子上早已预备好了一块惊堂木,兰花把惊堂木拿起来向桌上一拍,就听“叭”的一声响,兰花说话了:“讨公道的秀才过来!”秀才一听,赶紧走上前去,先向兰花作了一个揖说:“县官大人,学生我是个秀才,秀才嘛,是不能下跪的。”兰花说,“既然你是个秀才,也算是个有功名的人了,那就不用跪了。”兰花说完又说“你尊姓大名报上堂来。”秀才说:“大人,秀才我姓张名八斗字五车。”兰花一听,笑了:“看来‘才高八斗,学富五车’这两句颂扬文人有才华的格言你都占上了,一定是个文韬武略的旷世奇才了。奇才嘛,是有容人之量的。你怎么会跟人发生纠纷,并且闹到我这儿讨公道呢?”兰花说完又说:“那好吧,你把讨公道的理由跟本大人叙说个端详。”张八斗一听立即回答说,“我说的是我们同院的当众侮辱我……”没等张八斗说下去,兰花把他拦着了:“你那个同院的知道你上这来吗?”张八斗说:“知道,他就在这儿啦。”秀才说到这回过身去,冲着身后一个花白胡子的老头说:“过来,给县官大老爷磕头!”兰花仔细一看,原来是一个上了年纪的老头,穿着粗布的短打扮,正要跪下,她一扬手说:“且慢!”兰花制止了老头后冲着张八斗说,“你是个秀才,难道不懂得家有家规,国有国法吗?你知道这是什么地方?”秀才立即回答说,“知道,这是城隍庙门口。”兰花一听立刻厉声地说:“错了!我是堂堂一个县的县官,在这断案,这就是大堂。在大堂上发号施令的是我,你一个自称八斗五车的秀才难道不懂得颐指气使和越俎代庖的道理?你有什么资格叫这个老者下跪呢?”兰花这么一发怒,张八斗立刻就不敢吱声了。兰花又说,“本县官念你是个秀才,不叫你下跪是尊重你这秀才名分,既然是非尚不明了,这个老者也就先不用跪了。你们之间既然发生了纠纷,那就分别一一道来,待本官听明白后,自会给你们一个公道。”兰花说完后又问你们俩谁先说?那老头还未表态,秀才先说上了。秀才说:“我们两家住在一个院里,我们家是书香门第,他们家是养猪为生。虽然身份悬殊,可我们从来未欺侮过他们。因为每年都是我们家写对联贴对联,他们从来不写,所以去年我提议对联两家合写,我家写上联他家写下联,他答应了。可他那下联一贴出来,就把我们老爷子气坏了,我看着更是生气。我叫他们改改,他们就是不听,这不才找到您这来为我讨个公道嘛。”兰花一听,才闹明白是因为对联写得不合秀才心意,可是什么样的对联使秀才生这么大气呢?于是问道:“看来,他写的下联肯定是冒犯了你的尊严了,那你就把上下联念出来叫本官听听。”秀才说:“我家出的上联是:老秀才,少秀才,老少秀才。”他说到这就不言声了,兰花一看,跟着问:“他那下联呢?”秀才说:“太龌龊了,我都无法张口。”兰花一看秀才不愿说,于是转向老头,“他不说,你那下联写的是嘛?”老头说:“我那下联是,大母猪,小母猪,大小母猪。”当老头的话刚一说出来,人们“轰”的一声都笑了。乾隆听了也笑得前仰后合,他一边笑,一边琢磨着,这个老头可真有意思,竟然写出这样的下联,秀才看了能不生气吗?遇上这种事,我看你兰花怎么断。

上下联都亮出来了,兰花并没有表态,她先是冲老头说:“老大爷叫什么名字,上过几年私塾?”老头一听县官问了,于是说:“小老儿从小未上过学,也从来未有人给我取过大名。只是小时候生下来时我爷爷看我长得挺喜庆又傻傻乎乎的,就给起了个小名叫傻喜,长大了人们都管我叫陈傻喜,一直叫到现在。”兰花又问,“你怎么想起来写这副下联呢?”老头说:“大老爷,这副对联开始我不知怎么写,想不写,可是叫他逼得没法子才写出来的……”老头刚说到这,张八斗立即反驳说:“谁逼你啦?”兰花一看秀才又在抢话呢,“我不是叫你们俩人分头说吗?你说话时他一句话未说,他刚说了两句,你就抢话。说轻了,这叫藐视长官;说重一点,这叫咆哮公堂,是要治罪的,懂吗?”秀才一听,赶紧说:“望大人开恩,我不言语还不行吗?”兰花说:“到时我叫你说你再开口,先听老大爷把话说完。”兰花跟着又冲老头说:“老大爷,接着往下说,他是怎样逼你的。”老头一看县官给自己机会了,于是滔滔不绝地把事情的来龙去脉都说了出来。

原来,这是两家合住的一个大院,两家的身份虽然不同,但多少年来倒也相安无事。陈家知道自己养猪,在门口垒猪圈,人家会嫌龌龊,所以把猪圈垒在半里地外的地方,老小三口只在院内住宿,这样,也不影响张家老少秀才读书写字。张家多年来也未有过瞧不起陈家的行为。每年一进腊月,张家就张罗着节日装饰,尤其是大门上的对联,都是张家写,张家贴。去年,张家突然提出,大门的对联两家合写,一家写上联,一家写下联。陈傻喜因为不识字未答应,张八斗不干。张八斗说:“你不写也行,我替你写。可是,你得拿润笔费,我这学问是拿钱堆出来的,写半幅对联五两银子。”陈傻喜没辙了,只好答应写。因为不知写什么,又不知怎么写,张秀才说:“写对联有个规矩:一是上下联字句一样,上联五个字,下联也必须五个字;上联七个字,下联也必须七个字。第二,上下联要对仗,上联说天,下联就得说地,也就是说,天对地,上对下,老对少,大对小。第三,意思还要一样,人家写家庭,你也对家庭。陈傻喜因为痛惜钱,只好找了个教私塾的老先生,私塾先生一问他写嘛字,他傻眼了,只好回家跟老婆商量。老婆原本就对写对联心烦,因为正赶上他家大母猪下小猪崽,一听男的问他写什么,她说:“你爱写什么我不管,我还忙乎我那大母猪下的小猪去。”老婆说完就走了。陈傻喜一听老婆嘴里叨唠着大母猪,小母猪的,一下子开了壳,立即跑到私塾先生那儿去,写出了“大母猪,小母猪,大小母猪”的下联,高高兴兴地回到家就贴在了大门上,然后告诉了张秀才。哪知张秀才一看就火了,非说这是在侮辱他们。陈傻喜在叙述完后跟兰花说:“县官大老爷,我真不明白我错在哪了?”

当老头把事情的原委说完之后,兰花冲那秀才说,张八斗这位老人家说得对吗?张八斗一边点头一边说:“对,他说得没错。可是,他冤枉了我一片好心啊,我可是好心叫人当了驴肝肺了。”兰花一听,感到这秀才话里有话,于是说,既然是他冤枉了你,那你就把冤枉的理由同着大伙说一说吧。秀才一听就说上了,“老陈头不是也说了吗,这些年我们可从来没做过对不起他家的事。我们是读书人,读书人嘛,不仅自己喜欢读书,也想叫周围的人念书。他们家那小子都二十好几了,大字不识一个,我跟老陈头说叫他儿子念书,我还把那启蒙的《三字经》《百家姓》给他们。但他们说什么也不想念书,我想借写对联的机会,叫他们也体验一下识字的乐趣。一旦他们写出了下联,我就赞扬他们,他们一高兴就认头念书识字了。刚才老陈头说是我找他要润笔费,逼得他才写出了这幅下联,他哪知道表面上看是我逼他,实际上我是费了多大苦心,才想出这个法子啊。要不我怎么说可冤枉死了呢。”兰花一听,立刻就说:“你说的是真话吗?”秀才哭丧着脸说:“是真的,不信您问问老陈头。”未等兰花问,老陈头说:“确实,他是跟我说了多少次,可我们总认为穷人嘛,就是干活吃饭,又不想当官,学那个有什么用。”

当双方各自谈完了过程后,兰花并没有判断谁是谁非。她笑了笑说,“你们这个纠纷还真有点稀奇古怪,我这个县官在撰写县志时,怎样记载这件事呢?这事暂先不谈,我只给你们俩人讲三件事:一是五台山上有座庙,庙里供着一个弥勒佛,佛像旁有一副对联,大肚能容,容天下难容之事;慈颜常笑,笑世间可笑之人。第二件事是,朝中有个大臣,老家房旁有一块空地,邻居盖房侵占了他家宅地三尺,通过交涉未能解决,家人写信到京城,想叫大臣出面干涉。大臣给家中回信写了四句话:千里写信只为墙,让他三尺又何妨,万里长城今犹在,不见当年秦始皇。第三件事是,苏东坡跟和尚佛印是好朋友,一日,二人坐船游览,苏东坡见河边有一狗正在啃骨头,当时吟了句,狗啃河上骨,这明明是借“河上”的谐音,讽刺佛印,因为佛印是个和尚嘛。佛印立即把有苏东坡写诗的扇子扔入河中,吟出一句,水流东坡诗,同样是借“诗”的谐音,回敬苏东坡为“尸”首的“尸”。

兰花在引用这三个既是对联、又是家书、又是诗句的故事后冲着张八斗说:“我举出这三件事,无非是告诉人们要有容人之量,而这个容人之量要从自身说起。你那个上联‘老秀才,少秀才,老少秀才’说明什么呢?说明你学问大。面对一个不识字的老陈头,你这个上联有没有老王卖瓜自卖自夸的嫌疑?是不是想达到抬高自己身份的目的呢?反过来,再看看老陈头那‘大母猪,小母猪,大小母猪’的下联,与那苏东坡与佛印的对诗何其相似呢?他们俩是讽刺与回击地表演,你们俩这上下联是夸耀与奚落的写照。这样的对联不仅不能改,而且还要作为本县的一个典型范例记载在县志上。关于如何载入史册,有两种策略,一是有容人之量的上策,一是走斤斤计较的下策。”

兰花说到这,拿眼瞧瞧周围的群众又冲着秀才说,“你是个秀才,秀才嘛,起码会懂计较两个字的含意吧。这两个字虽然前人未做过大量地考证,但是从字面上我们可以得出这样的结论,也就是说,凡是遇上事爱计较的都是那些趾高气扬、目中无人、坐井观天、自命不凡的人。他们看不起与自己身份不同的人,见不得有悖于自己思想的人,只要一出现这种现象,就会计较起来。因为计较影响了自己情绪,所以,越计较越不舒畅,越计较越感到委屈难受,因为计较而不快乐,因为计较才耿耿于怀。”兰花说到这后,问秀才:“你上我这来讨个公道,是不是这种情绪在作怪?”秀才这时跟开始的表情大不相同了,他一边规规矩矩地听着,一边掏出手绢来不断地擦那额上的汗。当听到兰花问他时立刻说:“县官大人,开始我是有这个意思,现在……”不等他说下去,兰花把他拦住了,又说:“你不用说下去了,我知道你想说什么,不用着急。我再奉劝你几句,怎样消除计较呢?应该是,允许别人不那么珠圆玉润,不那么温馨得体,允许别人没受过诗书陶冶,不那么配合默契。”兰花说到这又问秀才:“张八斗,我想问你一句,你是想叫我在撰写县志上写你的大肚宽容呢?还是叫我写你的小肚饥肠呢?是想在历史上流芳千古呢?还是想遗臭万年呢?”秀才一听,扑通就跪在了地上,大声地哀求说:“县官大老爷,学生我知错了,我现在收回讨公道的请求,不再记恨老陈头了,请您在撰写县志上手下留情啊。”兰花一看,笑了笑后把惊堂木一拍:“都下去吧,退堂!”

这个“讨公道”的小剧是庙会当年新安排的一个节目,由于是第一次演出,再加上兰花与其他演员们的出色表演,引起了人们极大兴趣。乾隆是头一次来到葛沽,他的心情也跟群众一样,只不过他有他的目的而已。所以,从一开始,他就目不转睛地看着兰花的表情,听着兰花的谈话。当他看到剧情突然转折,证明那秀才不是个坏人时,他心想,这可是件棘手的案子,我倒看看你兰花怎么办。哪想到兰花一连气举出了三个例子,他这才不得不佩服兰花的才华出众。他原本就想找机会接近兰花,这时心里就打好了谱,想出了办法,心说,只要一结束,我就奔过去。正琢磨时,突然见兰花来个迅雷不及掩耳的动作,快刀斩乱麻似的一下子结束了。当“退堂”二字从兰花口中一出,围观的群众立刻鼓起了热烈的掌声。他立刻意识到这可是个好机会,回首向护卫们一示意,那些护卫立即手推脚踢,把靠近乾隆跟和珅的人们推得七倒八歪,又把乾隆的毛驴带到了兰花跟前,和坤也趋势拥了过来。乾隆骑着驴窜到兰花跟前,见兰花要起身,他急忙扯着嗓子喊道:“兰花姑娘先别走,我有一事想请教一下!”

兰花正在庆幸自己的演出给老百姓带来欢乐时,被乾隆这一嗓子给喊愣了。抬起头来一看,自己眼前出现了两个骑驴的人,见此情景她才明白,因为从上场开始她唱戏舞时就隐隐约约地看见人群中有两个人比别人高出一头,当时她想,这两人脚底下一定是踩着板凳一类的东西,也就未介意,现在才知道原来是两个骑驴来逛庙会的。再一看这两人穿装打扮就知不是一般人。于是,冲着乾隆说:“老先生有什么事?请赐教。”乾隆还没等多想就听见兰花那“赐教”的话了,于是赶紧抱起了拳,做了个示揖的样子,跟着说:“看了姑娘的表演,知道姑娘是一个才华出众的女子,我也是个喜好诗的人,现有一诗谜想向姑娘讨教。”兰花说:“老先生过谦了,刚才那只是逢场作戏,我没有什么大学问,老先生既然抬举我,那我就试试看吧。”乾隆一听,立即把早已想好的词说了出来,他说:“我这个诗谜,就四句话,你也用四句话来回答。”兰花说,“老先生请说吧。”乾隆说:“什么高、什么低、什么东、什么西。完了,你猜吧。”兰花一听,心说,就这么简单的玩意还想难住我,心里想可嘴上不说。她立即回答说,“庙台高、公案低、我在东、你在西。”兰花的话刚一出口,乾隆在驴背上哈哈大笑起来,笑后说:“姑娘你猜错了!”兰花说:“请问老先生,我怎么会错呢?”乾隆说:“正确的答案应该是,皇帝高、大臣低、文官东、武官西。”兰花一听笑了,而且笑得前仰后合,笑后跟那装扮衙役的小红说:“你看了吗,这个老头可能还未睡醒吧。”乾隆虽然知道兰花是在跟小红说话,可是他知道兰花这是在含沙射影地说他,于是说:“怎么,你不服?”兰花说:“老先生,你知道这是哪吗?”乾隆立即回答:“当然知道了,这是葛沽镇上的庙会。”兰花说:“既然你知道这是葛沽镇,又知道这是庙会,你在这提出的问号,当然是在这儿回答啦。你开始自我介绍说,你也是个喜好诗词的人,难道你不懂济世格言中的那句‘在乡言乡,在朝言朝’吗?我说你没睡醒是冤枉了你老先生啦?”兰花这一番话,把乾隆问得张口结舌。就在乾隆被问得语塞时,那些曾被护卫们推踹得七倒八歪的老百姓可高兴了,认为兰花替自己解了恨,于是一边玩命地鼓掌一边用那奚落的口吻喊:“答不上来了吧!认头输了吧!”就在人们喊叫时,突然从人群中挤过来一个小伙子,冲着乾隆喊:“你这老头,想拿我们兰花找乐是吧,你也不拿镜子照照,你配吗?别说兰花啦,我就可以把你拿下了,我给你出个谜,你敢接吗?”别看和珅一直未说话,他可不是个吃话的人。乾隆被问得张口结舌时,他想说,可是,“狗咬刺猬,无处下嘴”,只好闷着口。这回一看来个愣头青对乾隆大不敬,火立刻上来了,张口喊着:“放肆!你知道我们爷是什么人吗?来人啊,把这小子给我拿下!”那几个护卫一听,立即窜了过去,还没等动手,乾隆说话了:“先别动,让他说,我倒要看看他有什么难题能把我难着了。”乾隆为什么要这样说呢?因为这是在兰花的跟前,他是想叫兰花把他看成是一个善良的老者,以赢得兰花的欢心,如果一时冲动,就会坏了自己的如意算盘。正因为乾隆有这种打算,那个小伙子才得以解脱。乾隆这时说话了:“小伙子,你说吧,我听着啦。”这个小伙子一听叫他说,跟着说:“我问你,灶王爷哪个时候上的天,多咱回来的,来回多少天?这是一。第二是灶王爷上天走的是前门还是后门?完了,你答吧。”

乾隆虽说对诗词歌赋有一些知识,对文字游戏也有些了解,可今天这小伙子出的题目可超越了他的知识。关于灶王爷上天他只知道这是人间流传的一种传说,而且也只知道灶王爷是腊月二十三上天,至于几时回来,从哪走,在他脑子里却是一片空白。就在这时,他想起了刘罗锅和纪晓岚来,心说,这回怎么忘了把这两个奴才带来,要是他们来了还可以替朕解解围,现今只有这不学无术的和珅,屁用也不顶。就在这种尴尬的处境中,耳边突然响起了兰花那银铃般的声音:“老先生要是不好回答,我兰花替你回答好吗?”乾隆一听,立即转悲为喜,仿佛是在绝望之中遇见了救命菩萨,赶忙抬拳一揖,冲兰花说:“谢谢姑娘啦。”他说完后,心想,刚才我做得对了吧,兰花一定是看上了我的为人。他这么一寻思,又转入了那邪恶的幻想。咱先按下不表。就见兰花冲那小伙子说:“你听好了。灶王爷是腊月二十三上的天,腊月三十晚回来的,来回一共是七天。灶王爷想从前门走,可是有秦叔宝把门,想从后门走,又有尉迟敬德守卫,灶王爷没法,只好趁人们做饭时,从灶火膛烟囱道上的天。”兰花说完了,跟着问那小伙子:“对吗?”那小伙子大声喊道:“答得对,答得好,还是我们兰花姑娘有本事!”乾隆一看兰花替自己解了围,于是以感激的语言向兰花说:“姑娘确实是才华出众,我在这里致谢了。”他说完这两句,犹感不足,于是加上了两句:“姑娘可是个博学多才的女子。我是佩服得五体投地。如果姑娘不嫌弃,在庙会过后能否到寒舍一叙?”兰花没有理会他的邀请,而是冲他嫣然一笑说:“不用老先生致谢了。今天看见二位是骑驴来逛庙会,这可是少见的景象。由此,使小女想起一个关于驴的笑话。”兰花说到这,只面冲围观的群众说:“我今天给大家说一个有关驴的笑话。我说完了如能给大家助兴请给我鼓一下掌,如果得罪了哪位乡亲,只当我跟大伙开了个玩笑而已,不要对号入座。”她这一表示,群众立刻沸腾起来了,人们一边鼓掌一边喊:“兰花姑娘说吧,你说嘛我们都爱听!”

兰花一听大伙欢迎,她整了整衣冠,大声地冲着大伙说:“从前有一个以养驴为生的人家,家里养有不少驴。一天老头叫儿子牵着十头驴去集市上卖,临走时,父亲说:‘道上注意点,别叫驴走失了。’儿子说:‘擎好吧,丢不了!’说完,他高高兴兴地骑上一头驴,赶着九头驴就走了。走着走着儿子想起他爸爸的话了,就骑着驴数,左数是九头驴,右数还是九头驴,这可吓坏他了,怎么少了一头呢?后来他琢磨一定是骑在驴背上不好数,就下了驴。把驴一字形排开一数,正好十头,他放心了,于是又骑上了驴。因为他父亲的话一直在耳边响着,他又开始数,结果还是九头,数了几次,都是九头。他只好又从驴背上下来,还是把驴呈一字形排好,结果一数未错,整整十头。就这样,在道上三番五次地数,他害怕了,心说,这里面肯定跟我骑驴有关系。于是,不骑了,牵着驴就回家了。他爸爸在家正等着儿子,看看卖了多少钱,一见,又都牵回来了,感到奇怪。等一问,儿子说:‘我就是纳闷,怎么不骑驴,一头也不少,一骑上驴就少一头,这不牵回来问问您是嘛原因?’他父亲听了气不打一处来,狠狠地对他说:‘看外表,谁都会说你是个聪明伶俐的小伙子,怎么一骑上驴就成了笨蛋了呢?’当兰花把笑话一说完,人们“轰”的一声都笑了。

兰花说的笑话,不用谁去解释,庙会上群众听了都知道兰花是在挖苦那俩骑驴的,和珅更是明白不过了。不过乾隆倒没感到有什么难堪,一是他心目中喜欢兰花的才学,二是因为兰花事先已经声明是在开玩笑。所以,他就没较那个真。可是,和珅就不一样了。他是个奴才,他得随时保护乾隆的尊严不受伤害,哪怕是开玩笑。所以一看人们又鼓掌又大笑,气就来了。由于他刚才听到乾隆跟兰花说的话,只能向群众身上发泄。他一看人们笑得没完没了,于是在驴背上冲着人们大喊:“都别笑,谁再笑就把谁逮起来。”其实,人们的笑,不单是兰花的笑话引人家笑,而是早就对这俩骑驴的有反感,只是怕那几个凶狠的护卫,怕自讨苦吃,才借这个机会发泄一下自己的不满。和珅的大喊,不但没有制止大伙的笑声,反而引起了群众的愤怒,有胆子大的借机就喊上了:“逛庙会就是来找乐的,为嘛不叫我们笑!”有的喊:“我们就是笑,笑那骑驴的是笨蛋!”还有的更损了:“快下驴吧,再不下驴就连你父亲也不认得了!”他们几个人一带头,人们喊得更多了,因为人们都喊,也听不清都喊的是嘛了,反正都是些挖苦、上损、奚落一类的语言。

和珅一看这阵势,知道光喊不起作用了,于是冲那护卫的队长喊:“张大力,叫弟兄们把那些捣乱的刁民都给我绑起来!”他的话声刚落,那些护卫立刻露出了凶相,像鹰抓小鸡似的奔向了人群。就在这时,突然一个清脆、严厉的声音传了过来:“住手!”虽然有的人看不见谁在喊,但是从声音的音调及方向判断,知道这是兰花的声音。就见兰花一下子窜到了他坐的凳子上,跟着一迈腿上了他眼前那张桌子,指着和珅的鼻子说:“你为嘛不许他们笑!”和珅说:“你没听见吗?他们侮辱我们老爷。”兰花一听,他这是在歪词,跟着喊道:“胡说!是因为你不叫他们笑,并且威胁谁要笑就把谁逮起来,才激起他们说出了那些话。”兰花首先驳斥了和珅的歪理,跟着又问:“你知道他们为嘛笑吗?”和珅说:“当然知道了,不是你拿说笑话挖苦我们老爷吗?”兰花等的就是这句话,和珅一说完,兰花就问:“对啊。俗语说得好,冤有头,债有主。既然你知道是我在挖苦你们老爷,怎么不抓我,却把这些无辜的人们抓起来呢?这不是本末倒置吗?”

就在这时,兰花一眼看到了一幕令她难过的景象,就见那八个凶汉一个人手里牵着一个被绑得结结实实的老乡,跪在两个骑驴的身后,离凶汉不远处,一些身强力壮的小伙子们正以仇视的目光与凶汉对峙着。她意识到,如果不保护好大伙,不知会出现什么样的后果,于是跟小红说,赶紧把人们都叫到这边来,离他们远远的。小红过去把人们都召集到了兰花身边,兰花身边一下子聚集了好几百名老百姓,把乾隆他们十个人孤立在对面,仿佛两军对垒。当人们都过来了,兰花拿手冲乾隆一指,说:“听他说,你是他们的老爷,我想问问你,他们这样做,你怎么不吭声呢?是你指示他们的,还是他们这样做正合你的心意呢?”乾隆早就想说话,可叫和珅这么一闹,兰花又立即作出了反映,他一直未找到空隙。兰花这一句,正好给他机会。于是说,“兰花姑娘,我刚才不是跟你说了吗,我今天来逛庙会,主要是来欣赏你的才艺,对你跟我开的玩笑我并不介意。现在你又挺身而出自揽责任,这种举动更使我佩服你这个人坦率正直,这就是我对你的评价。至于出现这种不愉快的事情,实在是人们的行动逼迫我手下的人不得已而为之,还望姑娘谅解。”兰花并不买账,嘿嘿一笑说:“什么谅解不谅解,你们是干嘛的我不知道,但是从你们的行动上看,不像是土豪恶霸。可是在这光天化日之下无视百姓的民风民俗,作出如此伤天害理、滥施淫威的举动,只有那赃官酷吏才能做得出来。如果你们还懂得点大清律法,我劝你们把人放了,并且向所有在场的老百姓赔礼道歉。否则,我将率全体的老百姓进京面见那皇帝老儿,向他讨个说法,问问他,他就是依靠你们这样的赃官酷吏为他治国治民的吗?”

兰花这么一说,乾隆还没回答,倒给和珅提醒了,他正想找机会把身份亮出来。一听兰花的话,立刻笑着脸冲兰花说:“兰花姑娘,你不是想见皇上吗?好,我告诉你,站在你跟前、跟你说话的就是当今圣上、乾隆万岁爷,你就跪下说吧。”已经把万岁爷亮出来了,和珅又冲着兰花身后的人们大声喊道:“你们听见了吗,当今圣上、万岁爷在此,还不都给我跪下!谁敢不跪就满门抄斩!”和珅这一嗓子还真把人们给吓唬住了,有的人吓得立刻跪在了地上。和珅一看有人跪了,立刻得意起来,可他再一细看,跪的人不多。他不知道那些不跪的人为嘛不怕死,于是又喊着:“张大力,点炮!”

和珅一喊点炮,连兰花都感到诧异,点炮干什么?原来和珅保着乾隆从北京出发时,就做好了安全部署。一方面通知天津府的道员和天津县衙为乾隆在葛沽找行宫,一方面也知会当地营丁随时保驾,并且规定了联络信号,信号就是二踢脚爆竹。张大力从口袋掏出了三个二踢脚,霎时天空中响起了爆竹的声音。声音过后,没有一袋烟的工夫,两百多名全副武装的官兵把庙会的广场包围得水泄不通。官兵一到,那些没跪的人们也不得不跪倒在地,唯独兰花和小红依然不为所动。就在官兵到后,一些身着官服的官员有七八个人也来到了乾隆面前跪下,嘴里嘟囔着一些“奴才接驾来迟”之类的话。

这时,和珅可神气了。见兰花从桌子上下来,他也从驴背上下来,凑到兰花跟前说:“兰花姑娘,这会儿你该相信我们爷是万岁爷了吧。你有话上前去跟万岁爷说吧。”兰花冲他一扬手,若无其事地说:“这不用你操心!”说完直接向乾隆走去。乾隆一见也赶紧从驴背上下来。兰花说:“你身为一国之君、当今圣上,难道就以这种方式向这些淳朴、善良的老百姓显示威风吗?你将如何处置被你手下人捆绑起来的无辜老百姓呢?”乾隆说:“咱先不谈这些,我还是那句话,我今天来这逛庙会,就是为了欣赏你的才艺来的……”未等乾隆说完,兰花抢先说上了:“来这逛庙会的大多数都是欣赏我来的,你只不过是其中一员而已。别谈这些没有用。既然你答非所问,说明在你的心目中根本就没有老百姓,老百姓在你的眼里不过是一群被你任意宰割的猪狗而已。既然如此,我还抱什么幻想呢?我虽说是一个孱弱的女子,却是个明事理、晓正义之人。我知道这次事件完全是由于我开玩笑而导致了众乡亲受到连累。冤有头、债有主,既然事端由我引起,我愿意承担这位大人(指和珅)所说的挖苦之责。要杀要剐随意处置,我兰花毫无怨言。但是在我未死之前,你必须释放这些无辜的老百姓,否则我将以死相拼。你不要以为我兰花软弱可欺,要知道,狗急会跳墙,兔子急了还会咬人的!”乾隆一看兰花生气了,赶紧说:“姑娘言重了,朕丝毫没有责怪你的意思。朕只是爱慕你的才华,想把你接进宫去……”兰花一听,立即制止乾隆:“我想再向你提几句忠告,望你深思。有句名言叫‘防民之口,甚于防川’,河流的洪水泛滥,可以筑堤建坝,可是民众之口,任何有权有势的皇帝都无法封着老百姓的嘴。只要这块地方的老百姓杀不净,即使史官为尊者掩盖这段历史,当地的百姓也会世世代代地传诵下去。老子曾说过‘天网恢恢,疏而不漏’,为恶之人,无有能逃之。我奉劝你,不要自作聪明。要知道,良心泯灭,天理难容!”

乾隆从兰花的表情看出,兰花内心一定充满着强烈的愤怒,再看那严肃的表情,铿锵有力的言词,不逊于一个知识渊博的雄辩家。他知道,此时此刻,如果自己再不表示明朗的态度,就会错过这大好时机,再无法收拾这盘残棋了。想到这,他立刻满脸赔笑地说:“兰花姑娘,我不说,你可能也看到了。在整个事件过程中,我没有下达任何指示或有所示意。手下人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我的尊严不受伤害。你给我提出的众多警句,既正确又中肯,我心领神会,完全赞同。有哪一个皇帝不想为民爱戴?我心目中怎么会没有老百姓呢?庙会的举办,不正是说明百姓安康吗?这是国之幸,民之幸,也是我一直所祈盼的。至于,今天发生的事情,可以说是一个误会。我想会妥善处理的。”乾隆说到这,凑到兰花跟前,轻声地说:“兰花姑娘,你如果答应朕的要求,你提出的任何条件朕都会满足,你看好不?”

其实兰花早就洞悉了乾隆的目的,从一开始她就有感觉,只是还不到时候,因为她心系百姓,所以才做出这种姿态。现在见乾隆的态度已经明朗了,于是说,我和小红两个人是孤身女子,多年以来到处流浪,早就想有一个舒适的安身之处,但是从来没有想到会受到皇上的垂青。原本进宫不是我的本意,可是面对众百姓因我而遭到不幸,我只有舍弃自身,拯救乡亲们于水火之中。但是你必须答应我几个条件,否则我难以从命。”兰花的这番话刚一出口,乾隆立即作出了反应。他说:“你说吧,朕自会为你考虑。”兰花说:“一共三条,我先说头两条,你要是答应,并付诸实现,我再谈第三条。”乾隆点了点头,说:“行!”兰花说:“第一条放人,第二条赔钱。”乾隆一听,心说,这两条不就是一条吗?人被打了,轻者受点痛苦,重则少说也得回家养个十天半月,赔点钱也应该。于是说:“这两条我都答应,你说说怎么放,怎么赔吧。”兰花一见他答应了。于是说:“松绑放人时打人者要赔礼道歉。因为伤到什么程度还不清楚,干脆每人给一百两银子,让他们回家养伤。另外,还要发给在场的老百姓每人二两银子作买东西钱。”

打兰花一提出赔钱,和珅就想插嘴,一看乾隆答应了,他未敢言声。可这时一听还给那未挨打人钱,他就不明白了,于是问:“嘛叫买东西钱?”兰花一看和珅提出疑问,于是借机把原因说了出来。她说举办庙会有两个目的:一是在农闲时为老百姓举行一次娱乐活动,人们在这一天尽情玩乐欢笑。二是庙会又如同集市,庙会开始前,七乡八镇做各种生意的人都来这安营扎寨,带来老百姓生活中需要的各种东西来庙会销售。还有那算命的、相面的、剃头的、行医的、卖香烛的、花样子的等,也都在这摆摊做营生。最多的是卖吃的。平常吃不上的新鲜东西,到这里花上几个钱都能饱饱口福。兰花介绍完后,话锋一转:“可是,有谁会想到今年的庙会会出现人们意想不到的事呢?胆小的、上岁数的女人及小孩们吓跑了一大半,这些做生意的筹办了多日的买卖一下子萧条了,冷清了,他们不是白忙乎了吗?再者,人们的心情由欢乐转向了恐惧,谁还有心思享受呢?我提出这二两银子,我想皇上不会痛惜这点钱吧?”兰花说到这,冲乾隆说:“皇上,你看我说得对吗?”乾隆一听,兰花说得蛮在理,他也知道这正是收买人心,叫老百姓感谢龙恩的好事,区区几百两银子又算得了什么呢?于是跟着说:“对,兰花说的对!”他说完后把天津府的道员及县衙的人叫了过来,叫他们赶紧筹集银子。好在葛沽镇上有两个钱庄,不到一顿饭的工夫,把银子弄来了,挨个都发了。那几个被松了绑的人也过来向兰花致谢,兰花说快去谢谢皇上,八个人给乾隆磕了几个响头,喊着谢主龙恩后走了。

乾隆一看都办完了,跟着又问兰花第三个条件该说了吧?兰花一听问,就说了:“你叫我进宫,我是以什么身份进宫呢?”乾隆说:“当然以贵妃的身份进宫了。”兰花又问:“贵妃在宫里怎么出行?”乾隆不假思索地说:“当然坐凤辇了。”兰花一听说:“好吧,你把凤辇弄来吧。”乾隆原以为她是问的皇宫,可在这远离皇宫的地方,他上哪弄那凤辇去?他想了想,回过头来问和珅,和珅说:“万岁爷,臣早已把凤辇预备好了,就放在咱住的行宫后院了。”乾隆一听可高兴了,于是叫和珅赶紧把凤辇弄来。和珅还未说话,兰花又提了一个问题:“那我穿嘛呢?”乾隆还没说话,和珅又说:“凤冠霞帔带来了。”乾隆一听,心里可舒服多了,心说:“别看这和珅不学无术的,在这方面可真有心计。”可是他哪知道,和珅说的全是瞎话,哪有什么凤辇,根本没有带来。读者会纳闷,没带来怎么敢说都预备好了呢?原因是来庙会之前,他叫天津府衙给他准备了一顶花轿,为了和普通花轿有区别,叫人绣了一个凤凰轿顶,他说凤辇预备好了,就是说的这顶花轿。他想,兰花不过是一个村野姑娘,哪见过凤辇是什么式样,想以此冒充凤辇。另外,那凤冠霞帔,倒是有现成的,因为穿凤冠霞帔的人都是一至九品官员的妻子,也叫命妇,一有了品级官衔,朝廷就规定命妇可以穿戴凤冠霞帔。凤冠是女人戴的帽子上有金珠翠玉,霞帔则是在常服之外的一个帔巾。这帔巾为对襟长袍,双肩上绣有云状金丝,中间对襟由上到下分两开,是官员妻子在节寿日或官员内眷互相往来的一种礼服。霞帔品级不同,绣的凤凰数目也不等,这种服饰来的几位官员家中都有,他可以随时借来。

当兰花沐浴完,梳完头时,那冒充凤辇的花轿到了,凤冠霞帔也送来了。当兰花走出门外,一看就火了,她大声地问和珅:“这是凤辇吗?这是一顶花轿。你以为姑娘我不知道什么叫凤辇,想拿这种假货来蒙骗我。我告诉你,凤辇的辇顶子上有一个展翅欲飞的金色凤凰,辇四周都绣有丝线织的云彩和凤凰,两个轮子有轮衣遮盖。”兰花说到这,又说:“退回去,没有凤辇,我不走!”和珅被问得张口结舌,只好跑回王家楼行宫,向乾隆汇报。这时乾隆早已回到行宫,正等待兰花的到来,一听汇报,把和珅骂了一顿。骂完之后说:“你看怎么办?你要是不把兰花接来,我把你这个大学士给撤了!”和珅一看,只好求助于当地官员。这时,天津府的道员说话了,凤辇一时是弄不到了,宝辇行不行呢?宝辇是嘛玩意呢?那是皇会中的一个节目,特别是天津的娘娘庙,每到皇会时,都有宝辇出巡节目,是描述娘娘出行的。这个宝辇虽然不是凤辇,但是却比凤辇有气派,八个状汉抬着宝辇,边抬边舞,引得观众不断地鼓掌喝彩。天津府道员说:“和大人,凭你那三寸不烂之舌,定能把兰花姑娘说服,以宝辇代凤辇把兰花迎到行宫。”和珅硬着头皮来到兰花住处,既赔礼道歉,又诉苦哀求,终于使兰花答应了。和珅高兴得像狗惦屁股锤似的跑回了行宫,派人连夜赶到天津娘娘庙,借来了宝辇,并且把抬辇的八个壮汉也请了出来。兰花坐上宝辇,小红则进了那顶花轿,两个姑娘被抬进了临时行宫——王家楼大院。

乾隆此次出巡,可说是有惊无险,地方官员对乾隆的到来刻意伺候,加倍小心。今见风平浪静,于是把地方上的山珍海味一起找来,做了一桌不亚于皇宫的琼浆御宴,乾隆对这美味佳肴非常满意,下旨地方官员陪宴。宴后,与兰花并排坐在一起接受官员们跪拜谢恩,一直到夜深才算结束。当地方官员走后,和珅向乾隆提出请示,望乾隆把小红赏赐给他。小红虽然没穿凤冠霞帔,可也换上了他送去的华丽服饰,在小红上轿前后,他憨皮赖脸地跑前跑后大献殷勤,借此机会来欣赏小红的容貌。他那贪婪的目光死盯着小红,觉得小红艳丽独特,一伸腰、一撩发、一抬腿、一扬手,姿美秀丽,腰身随弯而细,裙带随风飘扬……乾隆对和珅的为人可说是了如指掌,他跟和珅来到后院,进了厢房,见到兰花与小红时,直截了当地跟兰花说:“兰花姑娘,朕已封妳为贵妃,小红与妳是患难知己,朕意在今良辰佳日,把小红赏赐给和大人做个一品贵人,妳意下如何?”兰花说:“也好。省的我为她操心了。”和珅一听,立即跪在地上向兰花磕了三个响头,口中喊道:“谢贵妃娘娘恩典!”当和珅跪下时,兰花凑到小红跟前,附耳向小红说了几句话,因声音很小,乾隆跟和珅也未听出兰花说的是什么话,等和珅站立起来后,兰花说:“小红,你跟和大人走吧。”

当小红跟和珅走了之后,乾隆立刻凑到兰花跟前,当他再次端详兰花时,觉得眼前的兰花与在庙会上的兰花判若两人。在庙会上初识兰花时,觉得兰花满腹经纶、知识渊博、美姿飒爽、言词犀利,像个风尘女侠,而现在又有了新的发现,只见兰花,眉不描而黛,发不漆而黑、颊不脂而红、唇不染而朱,是一个实实在在的美貌仙女。于是端起那早已斟满了酒的酒杯,说:“爱妃,朕来葛沽本意是欣赏你的才艺,哪知,被你的精湛表演与渊博的学识所感染,所有,才想把你接进宫去共同切磋,看来,今天咱们二人能结成鸾凤,也可以说是天作之合吧……”乾隆说到这,就把那酒杯举到了兰花的唇边,就见兰花用手把酒杯一推,厉声地喊道:“大胆的乾隆,休得无礼!”乾隆一听,心中一愣,当他还未回过味来,就听见“扑”的一声,屋内六盏明亮无比的大蜡烛全部熄灭了,屋里立刻变成了一片漆黑。这一下子可把乾隆弄懵了,他刚要喊这是怎么回事时,那熄灭的蜡烛突然又着了起来,而且火苗随着“哧、哧”的声音越来越亮,火苗也越来越高。这时可把乾隆吓坏了,借着火光向四处一踅摸,兰花不见了,他心里怦怦地跳,头皮子也开始发炸,就在那恐怖的心理刚刚产生时,那六盏蜡烛的火苗一齐开始哆嗦了起来,哆嗦得使他心惊肉跳,惊魂落魄,火苗随着哆嗦而越来越小、越细,直到稍微有一点亮光,这时的乾隆早已吓出了一身白毛汗。

乾隆是个极端聪明的人,他对这突然发生的变故,感到如此轻易到手的兰花决非是一般的普通女子,特别是蜡烛出现这种景象,是不是神灵在庇护兰花,昭示自己?如果再不祈求,不知道会不会出现更加危险的事情呢?万一神灵震怒,自己的性命将恐难保,他想到这儿,立即扑通跪在了地上,一边磕头,一边颤颤抖抖地说:“神灵在上,弟子无知,望神灵明示。”他刚说完,突然耳边传来一阵发怒的吆喝声:“乾隆老儿,你知罪吗?”乾隆一听,吓得浑身哆嗦,赶紧抬头一看,屋子当中站有两个仙人,一个是身穿道袍手执拂尘的仙姑,一个是身穿短打扮道衣,扎着爪鬓的道童,他不看则可,一看,心说完了,因为前者酷似兰花,后者与小红长相仿佛。他立刻一边磕头一边哀求道:“仙姑饶命,仙姑饶命!”乾隆的话刚一说完,就听那被称为仙姑的道士,哈哈一笑,笑声过后,那仙姑又说话了:“你说错了,我不是什么仙姑,我是天庭的麻姑娘娘。”当麻姑娘娘一说出自己的身份,乾隆立刻想起了自己曾读过葛洪的《神仙传》及古小说中的《列异传》,知道麻姑是一个神通广大的娘娘,是她命令天下的公鸡天亮即鸣,奉行着司晨的职责,她曾目睹过东海三次变成桑田,她为王母娘娘祝寿献上的灵芝酒,至今传为佳话,世人皆称其为麻姑娘娘。乾隆想到此,立刻混身颤抖起来,又急忙磕头哀求道:“请娘娘恕罪,我原本无意染指娘娘,只不过受了宠臣和珅的盅惑才产生了邪念……”不等乾隆说下去,麻姑娘娘说:“你不用解释了。”麻姑娘娘在制止了乾隆之后又说:“对你这次出巡,本娘娘并不知晓,我来到下界,原意是了解民情,与民同乐,不想遇到了你,从几次对话中,窥见了你的邪念,既然你现在已经明白了是受下属盅惑,说明你还不是那昏庸邪恶之帝,因此,我以宽大为怀,饶恕你的非分之想和非礼行动。”麻姑娘娘刚说到这,乾隆的心情立刻得到了安慰,又赶紧磕头谢罪。

麻姑娘娘一见乾隆又再磕头,立即变换了温和的口吻:“不要再磕头了,我不给你惩罚就是了,但是,我有些话要奉劝于你。”麻姑娘娘说完,用拂尘向乾隆一甩,跟着说:“天下为大众之天下,有德者得之,无德者毁之,天命安排你大清一统中原,虽然在一统江山的过程中,有过错杀无辜之行动,但那是历史的必然,本娘娘顺应天意,不会追究。但是,你在继承祖上的丰功伟绩之后,理应为治下黎民解难,行和衷共济,天遂人愿之道,戒奢泰无度,天下虚耗之弊,而你却反其道而行之,多次出巡,兴师动众,耗费大量白银,增加了百姓负担,实乃荒唐之举,望你,自今后起,把精力放在治理国政,开拓疆土,解万民于苦难之中,如能行此善举,你将尽其天年,否则将不得善终。”麻姑娘娘说到这,跟着问乾隆:“我说的这一切你都明白吗?”乾隆一听立即点头答应着:“娘娘教诲弟子永世不忘。”麻姑娘娘一看乾隆确实是真情表现,于是又说:“国运兴衰,体现于民间,葛沽的庙会是盛世的显示,是国运兴旺的先兆,你要珍惜这种先兆,使其发扬光大,如果全国大兴庙会,无疑会促进江山稳固,万民欢乐,望你深思吧。”乾隆一听,立刻又磕起头来,边磕边说:“娘娘指示,弟子一定铭记在心。”他说完这句话抬起头来一看,娘娘和道童突然不见了,他向屋内各个角落扫视了一阵,感觉到娘娘确实走了,这才敢慢慢地站起身来。

这时的乾隆,虽说思想上解除了压力,但是,在回忆麻姑娘娘说的每一句话,都像刀子似地刺痛着自己的心,他越琢磨越感到自己有违祖训、有违民意、思考的结果,决心一改那安逸奢侈的生活习气,马上回京召集大臣共商国事。于是,吩咐侍卫把和珅找来。他虽然不知和珅处境如何,因为见到小红也跟娘娘在一起,所以,估计和珅不会轻松。当那苦丧着脸,浑身战战兢兢的和珅来到他面前,想向他叙说遭遇的苦楚时,他立刻把和珅申斥了一顿并叫和珅向地方官员传达自己的旨意,向官员们宣布两件事:一是,贵妃娘娘和一品夫人已由皇上侍卫护送进京了;二是,叫地方官员等筹集两千两银子资助葛沽庙会,使其年年开展庙会活动。

乾隆走后,当地官员立即召集乡绅及商业大户发出派捐令,很快募捐到两千两白银,然后与庙会的组织者商讨庙会的发展大计,经过商讨,拟定了三项内容:因为人们都知道正是兰花与小红因受封为贵妃娘娘及一品夫人,才使得庙会获得如此丰厚的资金,所以,第一项就是要在镇上建一座娘娘庙;第二项内容是,因为娘娘是坐宝辇走的,葛沽庙会也应该打造一个宝辇,以永远记住娘娘出行这一盛大活动;第三项内容则是以剩余资金作为庙会的活动经费。这几项活动整整进行了三个多月,工程结束后已经临近过年了,乡民们一致决定,以正月十五元宵节为娘娘坐辇出行而举办盛大庙会。

以宝辇出行为主要节目的庙会,从那时起,一直沿袭下来两百多年,经久不衰,直到21世纪的今天,葛沽庙会的宝辇出行仍然在天津地区为人瞩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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