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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章 宁静的波澜

我出生的地方没有海,所以对海的想象一直没有中断过。觉得海是大的、流动的、神秘的。我要是出门旅游,也喜欢去有海的城市,然后一个人坐在海边,看着那些不息的浪花,而每一朵浪花都不重复,都有自己的样子。它们每个瞬间都是现在,又折射着未来。

宁波就是这样一个有海的城市,很干净,海鲜也很新鲜。据说这里的人理智与情感并重,实在可喜,我想这一半的情感恐怕来自于海吧,没准就来自“宁波”这两个字,“宁”,宁静,是理性,“波”是波涛,是情感。

从宁波到黄贤要一个小时左右的车程,黄贤是一个海边的悠然自得的小村落,它有着美丽的延绵的海岸,号称海上长城。特别的是整个村子都被森林给包裹着,我的第一反应是这村子与世隔绝了,世外桃源了。

我知道现在大多数的“隔绝”其实不过是个自欺欺人的假象。在繁华都市纯然僻静的一角,我不时地向外部世界探头探脑,害怕寂寞又假装喜欢寂寞。

马头村是黄贤裘村镇的一个古村落,村里仍然保留着很多明清的建筑,而且这些古建筑完好到还可以住人。斑驳的墙已经脱落了好几层,还可以看出以前的痕迹,各种标语,青苔和雨迹,对人而言,大概是有皱纹的人才可能会爱另一个有皱纹的人吧。而对物来说,对景致而言则不,我爱古村,我爱古道,我爱风雨沧桑的老墙。

马头村不仅建筑古朴,还有很多美丽的街名,黄银路,鵁鶄街,柳下荫,后街,东岸……

黄银路,初见此名觉得有点“铜钱味”,我奇的是“黄银”二字,据说黄银纯度不高,所以发黄,以此命名,似乎有违民间的“求雅尊贵”的一般心态,然而转念又想到,江南一带,读书人不少,“黄银”或许含自谦之意吧。但有关黄银之说,还有另一版本,就是“黄”是“金”的形象字,果若属实,那么“黄银街”的隐意即是“金银街”,为避讳直接,退而名为“黄银街”,多么丰富和满含谦意的街名。

鵁鶄街,这两个字看起来就有古意,原来是江南特有的一种水鸟,有些渔民用来捕鱼的,这种池鹭头细身长,身披花纹,颈有白毛,头有红冠,宋朝诗人张耒就曾经写过一首《鵁鶄》,诗意虽好,可我总是摆脱不了有关鵁鶄的生存状态:人家鱼鹰好不容易捉了两条鱼,刚咽入细脖,旋即被渔夫捉住,顺脖子一擼,鱼就自己钻出来了,怪可怜见的。

柳下荫,多好听的街名,我不自觉地环视一周,没见一棵柳树,那么不等于以前没有柳树,如果“柳下荫”的柳是水柳呢,那么还可能意味着这里曾经有过河流,溪柳,蝉声阵阵,柳下浓荫,看来那时的马头村人是很有诗意的,假如我的这些猜测不对,只能表明起这个街名的人更是诗人了。因为我不知道答案,所以仿佛可以一直猜下去。

马头村里我还见到很多老人,他们在这个与世隔绝的地方栽花植树,喝茶晒太阳,也许真正热爱生活的人才能够从这平淡的日子中咂摸出味来,像品茶一样,开水泡了一遍又一遍,味道了虽然愈发淡了,但还是有别于白水。

生活是无味的,是我们的心情,我们的感动,我们的期待,赋予了生活的各色美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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