绿色斑驳如鳞的青苔下是灰白的石头,太阳光芒下井中原是幽深昏暗,此刻泛着粼粼波光。
井水上浮冒着热气,白烟似雾朦胧环绕向四处扩散,淹没井边的木桶向篱墙漫去。
灵猴倒挂双爪抓住木桩下端,长尾放松间,弯弓的身子便做向上攀爬状。它已经很不高兴了,猴子一旦生气可是会挠人的。
而招惹灵猴的是活过来的死物,木桩可不会疼痛,尽管上面被猴子挠出伤痕累累。
坐观灵猴与木桩相斗实乃乐趣,可惜少了瓜子核桃,若有一把椅子自然更好。吃瓜群众从不嫌弃事情闹大。
一根木桩化作一条藤条,足足十八根儿臂粗壮的藤条,数丈之长挥舞在空中,泛着淡淡白光,掺杂绿意盎然。
木桩围作径长数丈的园,大地上浅淡不明显的金光将十八根木桩连接,让它们聚为一体。
不明所以的赵步笙自然一头雾水,十八根木桩下埋葬的铭文石构成为大阵,赋予它们生命。
水生木。井中水为木桩提供了生命支撑,借以铭文石中的法则复苏,威力自然不可估量。
灵猴抓住一条挥来的藤蔓,死死地咬牙不放手,嗷嗷的叫声回荡在四周。似痛苦,兴奋,刺激,赵步笙又如何知晓猴子的想法?
唯一瞧见的便是灵猴被甩得七荤八素的,在天空飘来飘去,险些砸在赵步笙身上。于是乎,赵步笙再次退后数步,让一切不确定的危险远离自己。
“吱吱吱,嗷嗷嗷,”灵猴被抛上天空十几丈,赵步笙抬头仰望,它可能会被摔死。
“人猴相识一场,还是有点情分的,可怜的猴子。”赵步笙环顾四周,身子凭空留下一道残影,神风步施展。
士别三日,自当刮目相看。白日里关门修炼读医书,夜里寻得一处无人之地专研神风步,如今赵步笙已有些门道了。
当神风步施展之际,体内的那一缕妖气便会快速运转,神风步的不可掌控自而来自于对运转妖气的不可掌控。
嘿嘿,此刻不得不言,赵步笙是个有才人,短短几日便已经初入门径。此刻他便是违背牛顿定律地踏树,身子与地面平行,到达某个高处脚下一停,身子因惯性而前行,当身子与地垂直,早已经接触树的手将力道卸下。
蹲身纵跃,冲天而起,完美的抛物线,将“吱吱”叫唤的灵猴公主抱。很不幸的是灵猴很欢快地抓住了赵步笙的头,似抓住救命稻草紧抱,死都不松开。
赵步笙的身子失去平衡,落向地面,尘土飞扬。可怜的老腰咯在石头上,“简直舒爽”,“嗷呜”的狼叫声。
灵猴很安全快乐地着地,活蹦乱跳。赵步笙已经处于半歇菜状态,得需要时间缓和。英雄救猴的事迹丧失了原本的剧本,实乃赵步笙意料之外。
至于今后恐怕得少做这等赔本生意,若是怀中躺着的是美人,还能吃点豆腐。赵步笙站起身子,骂骂咧咧的,瞪着归于寂静的篱墙古井。
十八根木桩依旧及腰长,古井内幽深昏暗,白烟雾也散去,一切未曾发生?
这般危险的事情几位师兄竟未曾提醒自己,有些伤兄弟情。
“赵师弟,你怎么在此处?”来人自是魁梧的步惊天,他的手中一如既往地卷着书册,不过却是识别草木的书。
“步惊天,”赵步笙一手扶腰,一手指着远处的古井,说话直来直去,“那口古井可有何特别之处?”
经步惊天的讲解,赵步笙这才知晓,这口古井中的泉水名为“水灵泉”。水灵泉乃是滋润修行者根骨的良药,不过一生也只可浸泡一次,以水之灵气修复先天缺陷。
而水灵泉带来的良效也因人而异,五行相生相克,身具水灵根或木灵根者尤其受用。
赵步笙瞪着水灵泉两眼都在发光。
“陈老说了,可否享用水灵泉全凭借自己的本事,若能破解水木阵,又或者以硬实力闯过,都是可以的。”步惊天仿佛看透了赵步笙的心思,为他指引道路。
赵步笙问道:“李墨雨师兄可曾沐浴过水灵泉?”
步惊天摇了摇头,道:“大师兄的修为与阵法造诣都在我们四人之首,可他也毫无办法。若以硬实力,水木阵遇强则强;若以阵法造诣,也不知要参透多少法则。”
瞧来短期之内这水灵泉与赵步笙有些无缘了,肉就在几丈之远,可是被铁笼罩着,没有钥匙。
“吱吱吱”,灵猴扯着赵步笙的裤腿,摸了摸自己的肚子,眼睛亮花花的,可怜兮兮。
步惊天这几日也瞧见柳子冥师兄朝思暮想的灵猴就在附近蹦跶,却未曾想到与赵步笙师弟的关系很是亲密,非同一般。
“赵师弟,这灵猴与你?”步惊天指着灵猴,瞧着赵步笙,迟钝道。
赵步笙摊了摊手,示意自己全然不知。
“也许这灵猴觉得我与它的主人很般配,来此做媒人,想要将我与徐红襄凑成一对。”
步惊天瞪着房屋檐下的持拐人,柳子冥正面色揶揄地瞥着赵步笙,后者浑然不知。
“好一个赵步笙,这就明目张胆地与我抢女人,兄弟妻不可欺,圣贤之理抛于脑后了?”柳子冥将拐杖在石头上砸得很响,却装作未曾听见,向远处二人道,“却不知两位师弟在聊着什么,说来让我这位师兄也听听。”
赵步笙如此才回首望去,面色坦然,热情相应道:“柳师兄,你怎么出房间了,累了就应当多注意休息,太过劳累不好。”
“我再不出来,恐怕徐红襄都要被你的嘴祸害了。”柳子冥话语间带笑意,并无过多责怪。
“笑言不可当真,况且我也并不认识徐红襄。”赵步笙从容以对,“倒不如柳师兄哪日带我去瞧瞧嫂子,也不至于今后见着不识。”
柳子冥脸上的怒色尽无,笑意取而代之,一瘸一拐地迈向两人,摆摆手:“哪里的话,待柳师兄我腿脚痊愈,便带你去白鹤派一游,赏花赏月赏美人。”
两人一拍即合,勾肩搭背,将步惊天晾在旁侧。
几日后,天朗气清。
赵步笙可不知自己偷偷下山的后果,不过他此刻已经是独自一人在山下了,至少陈老并未将他抓回去。
听言,白鹤派是个修行的好去处,他打算去隔壁的修仙门派学习。自然,观赏美人为主,学习为次,这当是要分得明明白白的。
白鹤派的山门可比通天派宏伟,两者根本与可比性,所谓的天上地下,不过如此。通往白鹤派的山下左右安放着两座通天的狮首石像,张着血盆大口,威慑四方。
向上的阶梯虽比不上月神界的气派,倒也胜过通天派多倍,伤害总是在比较中诞生。
白鹤派的红丹山是女弟子最多的一脉,这是赵步笙自柳子冥口中得知,此行便由此而始。
灵猴在肩,何所畏惧?徐红襄在红丹山也是颇有实力的内门弟子,被长老周栀所器重。古有狐假虎威,狗仗人势,今天赵步笙便凭借灵猴之威,笑傲白鹤派。
虽然并无李墨雨的修为高深,但赵步笙的妖身之力充沛无比,如灵猴在树间纵跃,攀缘再简单不过。
高手从来都不走平常路,为妖为人的赵步笙自山林上行,翻越至一条幽静小道。
徒步前行,背负双手。
此间山路绿树成荫,百丈一亭台,颇为幽静。至于是哪一座山峰,恕赵步笙无能,一无所知。
不过尚有年轻男女弟子一二,从赵步笙身旁路过,皆以怪异的目光打量。
“此人是谁,我怎么平日里未曾见过?”
“白鹤派弟子成千上万,你怎么能如数知晓,你还真当你是外门百晓生?”
赵步笙身姿挺拔,气宇轩昂,有内门弟子风范。此刻灵猴还在山间轻啸,声音响亮,颇显山谷空灵。
“那只棕灰色的猴子虽丑,但是灵性十足,你瞧它的眼睛,好漂亮。”这女子一身青衣简洁,手中握着一柄青鞘长剑,身后扎着长马尾辫子,有青涩的美。
很像邻家小姑娘,还没有出落完全,不过自有其风味。
话语刚落,树上灵猴就飞下,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躲去她手中长剑,继而攀树至上。
青衣女子略微失神,竟没想到灵猴如此顽劣成性,动作如雷似电。
赵步笙顺势坐在亭台边缘,依靠红栏观戏。谁让那女子失言惹怒了灵猴,讨了苦果。况且也轮不到赵步笙出手,青衣女子身旁自有护花使者。
“我的青叶剑,”青衣女子急得跺脚,咬牙切齿地瞪着树上的灵猴,脸颊红透,又哀求转向身旁的男子,“林师兄,”
“小小猴儿,安得如此猖狂?”林客啻顺势抬手捏着青衣女子柔弱无骨的肩膀,胸有成竹道,“香儿师妹且在此地等待,我去去便来。”
林客啻掀衣潇洒纵身,攀树何其轻然,仅以双腿之力,借以相近两树左右交叠而上。
攀树的林客啻身上汗水滋生,树下玉香儿两眼生出小星星,可树上的猴儿龇牙咧嘴笑,将剑抽出观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