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阳快到中天之时,公孙兄弟爬上了玉螺雪山的半山腰处,因为这座大山的形状看起来有点像一个大海螺一般,又因地势极高,山顶常年冰雪覆盖,所以被有熊国国民称做玉螺雪山,其山势层叠往复,又有许多小山峰,山路九曲十八弯,岔路极多,他俩一路辨认方向,小心前行,生怕走错了路,虽然此地他们之前也曾来猎过几次黄羊和山猪,但都并无太过深入,故而对此地也不甚熟悉。
公孙炎勒住马回首对走在身后一点的哥哥说道:“听说他们就是在黑石沟瀑布旁边的柱峰上看见的那只白虎,我们再走一个时辰估计就要到了黑石沟了,再从黑石沟上行到柱峰起码还得一个多时辰,我们可以在黑石沟稍作休息再赶路,说不定运气好就能看见它呢。”
公孙徇敏脱了毛皮帽子,用衣袖擦了擦脸,回应道:“好啊,马儿也都走的倦了,虽然是骑骑走走,总归是走了大半天,我们加把劲,到黑石沟再吃点东西补充一下体力,不然老虎出来了我们都没力气打了。”
公孙炎稍有歉意的望着哥哥道:“这都是我央着你来的,让你如此受累,你不会埋怨我吧。”
公孙徇敏戴上帽子,解下腰上的酒囊喝了几口米酒道:“说哪里的话,咱们兄弟从小玩到大,什么时候生分过,再说咱们有熊国还是第一次听说出现了白色的老虎,如此新奇重要的事情,怎么能少得了我,况且我还是兄长呢,凡事应该走在你前面,替你扛起头才不失兄长之仪,不过当然其实骑射打猎你比我厉害。”
公孙炎嘿嘿一笑,从马背上伸手取过哥哥手里地酒囊咕噜咕噜灌了一嘴然后扔回给他,“彼此彼此,背书写字这种事你不是比我强多了,走——”
又走了大约一个时辰之后,略显的兄弟二人终于顺利到底玉螺雪山的腹地黑石沟的末端,这条峡沟之中有一条水流绕谷而出,水流两岸遍布大大小小颜色各异的砾石,其中尤以黑色的圆石头为最多,故此山沟被有熊国的人叫黑石沟,黑石头沟。
兄弟二人牵马至水边,让它们饮足了水,又取出为马儿准备的粮食喂了马之后,寻了一处比较平坦干燥的山石,公孙炎将他骑的马儿身上背着驮的包裹取了下来,并将搭在马身上的毛皮褥子取下来摊开铺在地上,然后取出准备的干粮,兄弟二人坐在皮褥子上,取下的腰间的酒囊,就着干粮美美的吃了起来。
“嗯,这囊饼肉干真好吃,这可是我娘亲亲手做的,哥,你多吃点,你比我瘦多了。”吃了一阵公孙炎嚼着饼满脸笑容的对公孙徇敏说道。
公孙徇敏道:“二娘做的东西确实好吃,不过我已经差不多吃好了。”公孙徇敏拍拍手,半掩着嘴打了个呵欠,“可能是起太早了,又累了这半天,我现在好想睡上一觉。”
公孙炎道:“那你就睡一会吧,我帮你看着,你知道我是从来不睡午觉的,母妃经常嫌弃我从小就折腾她,没一刻是安静的,害她经常都休息不好。”
公孙徇敏道:“嗯,如此也好,那就劳烦你费心了,我就睡一小会儿,要是睡太久了你就叫醒我,可不能错过了你的大老虎。”
公孙炎嘻嘻一笑,“谁知道老虎在不在那里等我们呢,也是今天天气好,我其实就是想出来溜达溜达而已,不然又被母亲逼迫着去兰室读经书,我不像你,天生就喜欢看那些难懂的书册,唉——”
半躺在褥垫上的公孙徇敏抬起头白了他一眼,“我还真当你突然懂事了,知道孝敬父亲了,原来是为自己想出来玩找借口。”
公孙炎嘿嘿一笑,从哥哥的马匹背上取下另一床皮褥子,丟给兄长做被褥,“谢谢。”公孙徇敏拉拉并不太大的毛皮褥子遮住身体,蜷缩成一团沉沉睡去。
公孙炎轻手轻脚的将干粮包裹收拾好了以后,才在睡着了的哥哥身边坐了下来,他一个人坐了一会儿后,感觉很是无聊,抬头望望远处白雪皑皑的寒气森森的座座山峰,唯有沟谷中的汩汩的水流声在这空谷之中似近又远,才值开春连鸟鸣之声都很稀少。他看了看侧身而卧睡的安静入睡的哥哥,双手枕着脑袋躺了下去,仰面看见的是碧螺雪山上初春的那颗悬挂在他头顶的那枚红彤彤的太阳,太阳又大又红,但是并不太热烈,那种红红的热闹只是一个温暖的假象,公孙炎鼻端嗅到雪山原野之间传来的夹杂着泥土味道的清冽寒冷的气息,一个平日就塞在心底此时又浮现起来的念头在脑海中模糊又清晰,“拥有这样一个智慧超凡的兄长,这是我的福气,还是我这一辈子的悲哀?”,他侧过头凝视着哥哥的后脑勺,心底隐隐又有一丝罪恶感,“大哥一直对我很好,而可是我心里却存有这样不干净的念头,不知道他知道了会怎么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