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没事？”
“真没。”
“哦。”江挽舟拂袖起身，“原本还想和你说说，沈大人来找我谈了些什么，既然你不想听，那我也就省点力气不说了。”
这人知道她来的目的还问！
陆昭九细声细气的撒娇，“我听我听……将军大人不记小人过，别跟我这种人一般见识。”
江挽舟走得干脆，头也不回的样子，陆昭九跟了上去，抱着他的手摇了摇，“我那不是不想听，我只是担心将军和沈大人说了这么久，累了渴了，所以想等你休息休息再问你。”
江挽舟在前面走，从书房绕过半个院子回了房，突然看了身后人一眼，“你脸皮一直都这么厚的？”
厚吗？
陆昭九目光纯净，双手还拉着他，“也许，大概……”
江挽舟在房中坐下，倒了杯茶给自己消消火，“米粮的问题已经解决了，方才沈大人特意来访，说术药阁也松了口。”
他端着茶杯瞧了她一眼，“你运气不错，现在一切都还算顺利。如果不出什么别的情况，半个月内难民的事情就能稳定下来。”
米粮药资已经到了，等病情控制身体恢复，就可以准备之后的安排。
他深思难民之事，手不知道什么时候又被抓住了，女人细腻的指腹在手心上轻轻挠着。他一怔，把手抽回，“你乱摸什么？”
“我这是有规律的摸，算不得乱摸。”陆昭九舔舔舌。她端着小凳子坐在他身边，双手托着脸，“要是这些事情都顺利，你能不能提前一些向我皇兄提娶我的事情？要真等半个月以后，我都被嫁去边疆了，你肯定也是舍不得我的。”
“我巴不得你早点被送得远远地。”江挽舟放下茶杯，“这段时日，你多少收敛着点，也跟着府上的嬷嬷学学规矩，要是被人逮着把柄大做文章，我也不确定能把你要得过来。”
江府的地位在长安乃至整个朝野举足轻重，江挽舟是江府嫡子，又是手握重权的骠骑大将军，他的婚事自然被盯得更紧。
“我知道了，我是母后的眼中钉肉中刺嘛，要是出了什么岔子，她肯定会使绊子不让我嫁给你。不过规矩就不用学了，这东西我在行。”
“你在行？”她要是能在行，护城河的水都得倒着流。
“不信走着瞧。”陆昭九撇撇眉。
她好歹也是大门大户出生的小姐，没吃过猪肉也见过猪跑，什么时候该做什么不该做什么，她心里有数。
陆昭九回房去，刚坐下华阳便来了，递了一封信给她。
拆开信笺，偌大的一张纸上只有一颗大榕树，太阳从西侧照下。
正是此时了。
陆昭九烧了信，把客青从外面唤了进来，“我出去一趟，要是一会儿有什么事情，你就去偏院找华阳给我通信。如果有人问起我的去向，你只当自己什么都不知道。”
说完，她走到院墙旁，从墙边翻身上去就没了影。
那颗大榕树就在李府，在李溯游书房外，当年她时常罚站的地方。陆昭九火急火燎赶去，一路走得飞快，裙摆快搅成了一团。
“换衣服。”刚走去，李溯游把一套衣裳塞给她，把她往房里推。
陆昭九顿悟，匆忙把衣裳换了下来，跟着他上了马车。
“官府的人已经打点好了，一会儿你扮成我的小厮跟在我身后进去就成了，不要露了马脚。”
正是日落西山的时候，官府的人多半吃饭去了，戒备不严。两人下了马车从后门进去，一路畅通无阻。
牢头正在外面喝烧酒，看见李溯游去了，从兜里掏出早准备好的钥匙。他醉醺醺的，拍了拍李溯游的肩，“李公子抓紧时间，别耽误太久被人发现了。不过这女人心肠歹毒，就算再好看我劝您还是该放手就放手。”
说着，牢头身后的官差也跟着笑了笑。
谁不知道李溯游的风流事，他辗转打点来看这好看的阶下囚，不想也知道是有点什么关系了。
进了牢房，李溯游站在门内，拽着陆昭九的袖子把她往里面推，“赶紧去，我就在这里等你，要时间太长被别人误会我和这女人做了什么不该做的事情，我的清清白白的声誉就保不住了。”
“知道了知道了，清纯无暇李蒹葭。”
白馥离已经入狱几个时辰，就安安静静的坐在角落，滴水未沾，粒米未进，十指不沾阳春水的模样与这污浊的大牢格格不入。
陆昭九走进去，踢了牢门一脚，笑，“白姑娘这是进来体验生活呢，看着好像还挺自在的。”
白馥离猛地抬眼，眼底的刺快要把陆昭九刺穿，她双手抓在两侧的裙摆上，手背鼓起一条条青筋，“要不是你，我怎么会被关在这里？你来这里做什么？”
“我来看你的好戏啊。”陆昭九蹲下去，凑近了看她，“我要站在最近的地方，看看你落魄的样子。”
白馥离十指抓紧后松开，轻讽的笑着，“你以为你能有什么好下场？要幸灾乐祸，还是别太早了。现在飘得越高，以后摔得也就越狠。”
“我摔不摔还不见得，不过我确定你肯定很惨。”陆昭九笑着问她，“你想不想知道你的下场是什么？江徐氏只是偷人就被赐了鹤顶红，你这回在难民的粥里下毒，证据确凿，要是直接赐死，都太便宜你了。”
她忽然狡黠一笑，“你知不知道现在军妓还挺稀缺的，指不定把你送去边疆做做善事也不一定。我猜你肯定能讨人喜欢，就是不知道你的小身板抗不扛得住。”
“你！”白馥离恼羞成怒，抓在腿上的十指指腹没了血色，“你别以为你处心积虑对付了我就能够得到将军，就算他娶了你也绝不会爱上你，他喜欢的另有其人。”
就算她和陆昭九再像，也不是她。
白馥离不信她能比得过一个死人。
“我知道啊，我也没打算要他喜欢我，我得到他的人就行了，不要他的心。”陆昭九瞧着她这么快被逼急，语气缓了下来，“你不用这么害怕，我来看你其实也是想给你一条生路，就是看你要不要了。”
